蕩魔大帝聞言,笑了笑,知道二青已經看出他是誰了。
只是不想,二青居然有事要問他,於是他便笑道:“且道來聽聽!”
二青抱拳躬身道:“我曾聽聞,此方地域,妖魔吃人,亦不過幾十年時間,爲何此前不見有人前來管束這些妖魔,卻要等這些妖魔爲禍之時,便前來打殺?玉帝統管三界衆生,這三界衆生,應也包括我等妖類!那爲何要讓此方人類受此苦難?讓此方妖類遭此橫劫?”
wWW☢ тTk ān☢ ¢〇
見那漫山遍野的妖衆死於天兵天將手上,本來心中應該會暢快些許的他,卻怎也暢快不起來。
他甚至覺得,那些妖類當中,定也有許多無辜之妖。
二青看着那蕩魔真君,問道:“妖殺人,人人得而誅之,這無可厚非。那妖若尚未爲禍,人誅之,人有罪否?”
蕩魔真君聞言,不由啞然。
那值年神見此,更爲愕然,甚至暗忖:這蛇妖真個膽大,居然敢問此誅心之言,這是想袒護此方妖類麼?
蕩魔真君注視着二青,眸光閃了閃。
良久,他才失笑道:“這便是你此行所見所聞之感想麼?”
他倒是不覺得二青有什麼資格袒護其他妖類,只是心中確實有疑惑罷了。而因他們師尊的關係,他倒也不介意隨手指點一二。
二青輕嘆道:“我等下山來後,一路走來,殺了一位道人,還有一頭章魚妖。那道人殘害人類,煉人魂魄以害人,我等不遠萬里,一路追蹤,最終於北海將其斬殺。後又於北海遇到那章魚妖吃人,我等亦將其斬殺。我本想,爲禍者,不管是妖還是人,都該死。雖說萬里追殺,有違修道者隨緣之心,但我等皆覺得,此舉並無過錯。”
頓了下後,他又道:“來此地後,見此方人類受那妖魔迫害,亦覺得此方人類可憐,那些妖魔該死。可如今看那些妖魔慘死於天兵天將手中,卻又覺得,是否那些妖類當中,亦有良善之輩?這番不分緣由地打殺,對妖族公平麼?我在南贍部州時,見有人類除妖衛道,來此方地域後,見妖類將人類當成食物,二者皆爲常態。倘若妖類吃人有罪,那麼,人類不論是非善惡,斬殺妖鬼之流,是否也有罪?”
蕩魔真君若有所思,末了點頭道:“若真如你所說這般,那確實皆有罪。然而,事實不可能真如你所想的那般是非善惡皆爲分明。只能說,各有各的立場,各有各的想法吧!”
蕩魔真君邊說邊俯視着那些依然在慘叫,或逃躥,或慘遭殺害的妖衆,道:“且,你又怎知哪些妖魔有罪?哪些無罪?數百年前,那妖猴上天做亂,此方妖魔亦想效仿,卻被本君鎮壓。本君本想,給他們點時間,或許當他們看到那妖猴的下場時,應該會有所悔悟。上天有好生之德,天道視衆生平等,這衆生,自然也包括那妖族。”
頓了下,他又道:“本君亦非是那殘忍好殺之輩,自然也知曉其中道理。本君給過他們機會,希望他們能遁隱山林,好好修行,將來或許也可位列仙班。然而,他們卻未念本君這憐憫之情,逾發肆意殘害此方生靈。本君見此,也只好施展雷霆手段,將這等毒瘤除去。”
二青又問:“那依真君所見,人類獵殺野獸,捕捉魚蝦,是否也算是在殘害天地生靈?”
真君反問:“你是如何見解的?”
二青沒想蕩魔真君會如此反問,思索了下,便道:“我覺得,只要擁有了智慧的生靈,便不能算是牲畜,不能隨便殺害。”
“那這有無智慧,又當如何定奪?”蕩魔真君微笑道:“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這算不算智慧?野獸捕獵,也知先隱藏自身,待時機到了,才奮起捕殺,這算不算智慧?”
“……”
二青愣神,末了道:“若這也算,那豈不人生出來便有罪?人類要生活,便必須要吃要喝,這當中定然會波及其他生物……那佛教言不殺生,只吃素,那花草樹木,不也同樣有靈?”
見二青如此問,那蕩魔真君便哈哈大笑起來,但卻同時傳音給二青,道:“佛家之事,可莫要深究,否則佛祖若知,定要責怪!”
二青聞言,卻是奇異,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說法?
難道佛言不殺生,只吃素,不過說說而已?
正在二青暗自奇怪之時,那蕩魔真君卻道:“你等修道,修的是何道?你若不知,本君多說亦是無益。你若知,那便知曉,這天下衆生是否有罪,重要麼?天庭分封衆仙神,爲的是什麼?”
二青聞言,若有所思。
便又聞蕩魔真君道:“你若能想得通,便有答案,若想不通,那本君多說也無用。好了,你二人且回去吧!莫要在此方多留。”
蕩魔真君說着,隨手一揮,一道玄光飛出,便見二青和大白身形被這道玄光裹挾着,不由自主的倒飛而去。
似乎身體不受控制一般,眼看着飛過那崇山峻嶺,飛向那北海。
天風蕩蕩,卻捲不起二人的髮絲和衣袂,因有玄光相護。
在臨近北俱蘆州的北海海域上空,幾座仙山於雲海中浮現。
碧波接雲海,雲海浮仙山。仙山現神威,神威耀仙光。仙光透殺氣,殺氣衝霄漢。霄漢聞鼓聲,鼓聲蕩海天。
這一幕,對二人的衝擊是相當大的,特別是視覺上的衝擊。
二青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方天宇上,居然有這麼多座浮空的仙山如空中島嶼般飄浮。
仔細看去,那浮空仙山一座座神光燦燦,雲霧繚繞。然那神光中所透出的,卻非是那祥和之氣,而是一股股肅殺之氣。
二人不由自主飛過那浮空仙山,朝那北海海域深處掠去。
不知何時,當二青和大白停下時,才發現,他們已經掠過了那北海海域,回到了南贍部州地界,擡頭往天空看去時,天星還未出現。
不到半天時間,他們就從北俱蘆州回到了南贍部州。
二人相視一眼,不由苦笑起來。
這差距,未免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