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殿中,又見瓶插仙花,爐焚檀香。百般果品疊朱盤,千樣糖酥堆彩案。世尊金像貌臻臻,羅漢玉容威烈烈。
老李正率領百官,拈香拜佛祖,屈身參羅漢。
而後,便有一年輕和尚,率衆僧相迎,與老李見禮,口喧佛號。
雙方禮畢,分列落座,年輕和尚拿出一文,獻於老李。
老李正翻看間,大白傳音於二青,道:“師弟,那爲首的年輕和尚是何人?爲何我會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二青微笑回道:“那和尚便是江流兒,又名陳玄奘,人稱玄奘法師。師姐既覺熟悉,何不用‘照見前生之術’瞧瞧?”
“嗯?”大白愣了下,末了嬌俏地白了他一眼,薄嗔道:“師弟想見師姐笑話麼?”
在這佛光籠罩之地施展妖力,這是想幹嘛?
二青微微笑了笑,握着大白手緊了緊,道:“師姐且看好了!”
他說着,直接施展了個‘照見前生之術’,丟在那陳玄奘身上。
頃刻,大白便差點驚呼出聲。良久才傳音道:“未想這位玄奘法師幾世前,居然是那位明性小和尚,師弟是否早知?”
“嗯,算是有所覺吧!只是見到他後,纔敢肯定。這也算是緣分了。”二青笑了笑,末了又道:“只是可惜,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未能找到秦玄嶽他們的轉世之身。想來,他們應該還未轉世吧!”
大白安慰道:“師弟勿需着急,也許,他與其師妹,已在那幽冥之地安家落戶,走上鬼劍修之路了呢!”
二青笑了笑,沒有回答,帶着大白退出大殿,於殿外靜聞千百僧衆唸經誦佛,滌盪心靈。
大白起初還有些煩躁,但漸漸的,也能靜下心來,不再覺得那是蚊蠅嗡嗡。
偶聞佛間玄妙理,卻勝枯坐苦冥思。
佛與道,有些地方本就相通,沉下心來,亦能尋得諸般玄妙。
二青與大白,就這般於寺中尋個角落,枯坐一日夜。
次日,當那些和尚做完早課,二青便帶着大白離開化生寺。
大白好奇道:“師弟不是欲在此間等候菩薩出現麼?”
二青微笑道:“菩薩至矣!”
他說着,擡首望去,卻見天邊彩氣瑞靄騰騰,佛光仙蘊漫漫。
兩道身影,於彩霞瑞靄之間,踏霧騰雲而來。
一者,頭頂金光佛圈,白裳絲帶飄揚,手託淨瓶垂楊柳,腳踏祥雲飛綵鳳。寶相自莊嚴,神露慈悲意。要問來者誰,南海觀士音。
一者手持渾鐵棒,肩負包裹若力士。此人,正是觀音大士身旁的降魔力士木吒,法號惠岸,三壇海會大神哪吒的二哥。
二青攜大白騰身而起,遠遠迎了上去。
“岑青(白素貞),拜見菩薩!”
菩薩顏自帶笑,問:“你二人不在青城山靜心修行,來此間做何?”
大白有些緊張,畢竟初次見面,對方身份地位實在太高。
二青要比大白從容一些,畢竟早已見過菩薩一次。
二青輕咳了下,道:“回菩薩,我師姐弟雲遊至此,見這長安城內集天下僧侶,大辦水陸大會,是故前來一觀。不知菩薩來此,有何要事?要是我等能幫得上的,還請菩薩儘管吩咐。”
菩薩聞言便笑,“你師姐弟還禮佛?”
大白聞言,有些尷尬,二青卻道:“我等倒是未曾禮佛!只是昨日間,靜心聽得一日夜佛經,有所感觸。覺得,若能悟得些許佛間妙理,或許對我等修行,亦有不少益處。”
菩薩聞言,點頭道:“佛與道之間,本就有共通之處。你二人雖是修道,但若能通佛,益處自然不少。”
頓了下,菩薩又道:“若二位有敬佛之心,不若在此稍候,待本座將此間事了了,隨本座回南海,修行一段時日,看是否有所增益。”
二青聞言,便衝菩薩躬身道:“如此,多謝菩薩!”
頓了下,二青又問:“不知菩薩此來,所謂何事?青雖不才,但也願助菩薩一臂之力!”
一旁的木吒說道:“我等來此,是來尋找佛子的。想來你未必知道佛子之事,告訴你也是無用,須得菩薩親眼見過才行。”
二青聞言,便笑道:“想來,你應該便是哪吒的二哥,惠岸道友了吧!”見木吒點頭,二青又道:“若說佛子,我確實不知。但要說這長安城內,哪位禪師最懂佛法,我想,定非玄奘法師莫屬了。”
二青也不管菩薩是知曉還是不知曉,兀自介紹起來,“那玄奘法師俗名江流兒,年紀不大,自小便在寺中長大,可謂通曉各類佛家典籍經義。如今他受唐王陛下之命,正率一千二百僧衆,於化生寺開壇講法,我昨日與師姐聽了一天一夜,着實受益匪淺。”
菩薩聞言,微笑道:“既如此,那我等便前往化生寺一觀。”
“菩薩請!”
二青說着,和大白一起,給菩薩當起了帶路黨。
大白對此,倒也不覺得有何不對之處,也不覺得他們跑去隨菩薩研讀佛法,是不是一種錯誤。
她只覺得,二青這般做法,定有他的理由。
只是這個時候,她只能在心裡想想,不好直接問他。
不多時,四人來到化生寺上空。
俯首下瞰,那高臺上,已然坐着一位年輕僧人,正是那陳玄奘。
菩薩只望了一眼,便自笑道:“是他爾!”
惠岸聞言,便將肩上包裹拿下,結果卻聽菩薩笑道:“不急,且容本座試他一試!看他是否有虔誠禮佛之心,及渡化衆生之願。”
菩薩說着,按落雲頭,搖身一變,便化作一個疥癩和尚,身穿破衲,打着赤腳。而後從包裹裡拿出一件金光閃爍的袈裟,捧在手上。
惠岸搖身一變,化作一小和尚,扛着九環錫杖,跟在其身後,並在菩薩的授意下,開始叫賣。
二青知曉,那金光閃閃的袈裟,便是大名鼎鼎的錦襴袈裟。
二青亦知曉接下來的劇情,但大白卻是不知,便搖身一變,化做一個年紀更小的小和尚,興致勃勃地跟在他們後面瞧熱鬧。
二青見此,頗爲無言,但亦只好化做一小和尚,緊隨大白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