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徐徐,清波漾漾。荷葉碧翠,花香飄蕩。水鴨嘎嘎,其聲嘹亮。湖魚潛底,壯若飛翔。猴子耍棍,有模有樣。二青品茗,狐狸做伴。金雀無蹤,小青逐浪。且問如何,神怡心曠。
突然間,湖中清波翻滾,數道水箭前後朝小猴子射去,小猴子回身後翻,一個筋斗閃開前幾支水箭,而後甩棍橫擊。
後隨而至的水箭,於棍影中化做漫天水花,散落湖中。
忽而,湖中躥出一柄飛劍,朝小猴子直射而去。
小猴子甩起黑棍,叮叮噹噹,擋住飛劍。
飛劍上下翻飛,左右擊蕩,劍氣縱橫。
小猴子漸感不支,手忙腳亂。
不多時,幾根猴毛被劍氣削下,飛劍橫在小猴子身前,劍芒吞吐。
小猴子見此,亦停下黑棍,盯着那飛劍,若有所思。
良久,小猴子再次對那飛劍甩出黑棍。
這一次,那飛劍不再咄咄逼人,聲勢與威力皆減弱不少。
小猴子亦未再左支右絀,舞起棍花,護住己身。
漸漸的,棍花化爲一道烏光,將小猴子包裹,仿似水潑不進。
唯有劍影翻飛,叮叮噹噹聲中,火花四濺。
小築露臺上,二青微笑點頭,而後擺下棋盤,與狐對弈。
紅狐持子,狐眸遊移不定,不時朝湖中劍光棍影瞟去。
二青笑道:“對弈過招,最忌猶疑,猶疑則必輸!”
紅狐聞言,投子問路,“二青哥就那麼放心小青姐姐?”
二青手持白子,微笑落定,“小青脾氣較直,雖說愛鬧,但也知輕重。最多不過是讓小凡吃點苦頭,無妨!”
“二青哥,你對小青姐姐,是否太過放縱了?”
紅狐落子傳音,舉杯輕品香茗,以此做爲掩飾。
二青聞言,若有所思,而後微笑搖頭,亦傳音回道:“小青胸無城府丘壑,直來直往,乃真性情,又何必過於約束?”
紅狐暗翻白眼,持子落定,道:“二青哥,是否小青姐姐做任何事,你都覺得,她是對的?”
二青笑應:“你真當你二青哥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了?”
“自然不是,只是覺得,二青哥太寵小青姐姐了!”
“難道我不寵你們麼?”他依然在笑。
“……”
紅狐無言以對。
仔細想來,除了修行事上,二青也確實沒有要求過她們什麼。即便她們平時有什麼事做得不對,他也從未有過打罵,最多不過說說。
可爲何自己會覺得二青哥對小青姐姐更好呢?
小狐狸心裡頭有些奇怪,暗自反省。
棍影翻飛,劍氣激盪。湖波翻滾,浪卷飛霜。湖風輕撫,狐毛輕漾。花落露臺,無聲輕顫。衣袂輕飄,茗香飄蕩。
舉杯對飲迎靈霧,落子聲脆碎雲煙。
……
夜,月明星稀。
松柏簌簌,野鴨無聲,唯遠處幾聲夜梟孤鳴。
二青躺臥於露臺躺椅上,沐浴月華星輝。
小青化爲一條小青蛇,於湖中躍起,落至二青懷中,盤身擡首,輕吐紅信,而後傳音問道:“二哥在想白姐姐麼?”
“怎不去修行?”
二青伸手,大拇指輕輕摩娑着小青的小腦袋,反口問道。
“二哥有心事!”小青搖了搖頭,末了又道:“白姐姐亦有心事!”
二青聞言,無聲展顏,傳音道:“你怎知你白姐姐有心事?”
“二哥告訴我你想何事,我便告訴二哥我所知道的。”
二青輕笑,道:“你能知道何事?況且,我也非是有何心事,只是在想,等你白姐姐回來,我該怎麼勸她?”
小青聞言,沉默了一會,而後搖起頭來,道:“二青哥,我覺得白姐姐並非生你的氣!那隻水猿妖和小猴子來此之後,我見白姐姐暗地裡推演過一次,結果白姐姐的心情,便變得有些不好起來了。”
二青聞言,不由疑惑,而後法力涌現,於指尖流轉。
他正在施展推衍之術,但越算,二青眉頭越是緊蹙。
“二哥,算出什麼來了麼?”
當二青停止掐算,小青便不由問道。
二青搖頭,道:“算不出什麼來,只知你白姐姐此行雖會與人結怨,但卻不會有兇險,反而好處不少。只是這怨,卻也是結深了。”
大白會與人結怨?
二青打了個激靈,長身而起,但想了想,又坐了下來。
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
此時,遠在數千裡之外,一座深山古廟上空,金光燦燦,橫鋪天地,神光漫漫,衝貫牛鬥。
只是這金光神芒,於普通人眼裡,卻是什麼也沒有。寺廟中的和尚睡的睡,唸經的唸經,做事的做事,完全不知有神佛降臨。
唯有寺中一座禪院內,一個和尚跪於庭中,對着天空膜拜。
“弟子法海,叩見神君,不知神君駕臨,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起來吧!”
“謝神君!”
“玉帝念你修持有得,特恩賜於你佛祖所煉舍利金丹六顆,此丹可助你提前六百年修得正果,好到凡間執行降妖伏魔之責。”
天上的神君,神威凜凜,隨手一揮,賜下一個玉盤,玉盤中擺放着六顆金光燦燦的金丹。那玉盤從天空飛下,並未直接飛至那名爲法海的和尚手中,而是飛入那房中窗前的書桌上。
法海欣喜若狂,再次叩拜,“弟子叩謝玉帝洪恩,望祈神君轉奏玉帝,弟子修得正果之後,定尊法諭,行走世間,降妖伏魔。”
那神君又交待了一番,大和尚法海纔再次叩拜,恭送神君而去。
可結果這才轉身,便不由大喝一聲,“你給我吐出來!”
隨着他的大喝,他的身形捲起一道狂風,直接破門而入。
結果屋內的身影,已經翻窗而出,笑嘻嘻的說道:“吐出來?吃下去的東西,還怎能吐出?多髒啊!今天本姑娘心情不錯,多謝了!”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再不吐出來,休怪貧僧不講慈悲心腸,將你就地正法!”法海怒極,長聲咆哮。
寺內的和尚聽到這吼聲,紛紛疑惑擡頭,而後朝他這邊跑來。
那白影微笑道:“告訴你也無妨,不過即便告訴你,估計你也想不起前生之事了。”
“你這是何意思?”
“因爲七百年前,我差點命喪於你手啊!”
“七百年前,你……原來是你這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