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玄嶽御劍迴轉時,那妖女紫馨依然還保持着狐形,正凝視着圍在藏典閣周圍佈陣的劍閣弟子,狐眸中的殘忍讓人心生寒意。
那兩個倖免於難的老道見此,目眥欲裂,但卻又無可奈何。
大白和二青相視一眼,而後二青朝遠處望去,那方天宇上,氣息有些不對。當他的神識掃過劍閣諸峰,朝外擴散時,微微怔了怔。
當他看到秦玄嶽駕馭着劍光,在外繞了半圈,又朝這邊疾掠而來時,便輕嘆道:“看來,劍閣真正的危難,現在纔開始!”
大白聞言,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問道:“師弟是指?”
“師姐看一下劍閣四周便知。”
大白目露疑惑,神識往四方掃去,良久,她才道:“難道那些往日縮起尾巴,潛伏起來的妖魔鬼怪,如今欲來這劍閣渾水摸魚?”
“今時不同往日,往日劍閣勢大,那些妖魔鬼怪們也只能夾起尾巴,乖乖潛伏,低調行事。但現在,劍閣實力強大的劍修,已經十去八·九,剩下的兩個也是半廢,又如何能夠抵擋?”
“若是其他地方的妖魔鬼怪聞此消息,亦朝這趕來,那麼,劍閣覆滅,便是遲早之事了。”二青說着,微微搖了搖頭。
大白若有所思,末了道:“若真如此,那些自詡正道人士,想來應是看不下去吧!比如峨嵋那方和尚和道士……”
二人而在暗地裡神識傳音,便見秦玄嶽御劍而回,擋在那紫狐的身前,叫道:“紫馨,你快醒醒……”
紫狐剛剛提起的爪子,緩緩放了下來,看着身前的男人,狐軀微微輕顫了下。那兇殘的眼神,也漸漸收斂,變得溫柔起來。
劍閣衆弟子看到秦玄嶽迴歸,有愕然者,有嘆息者,也有鬆了口氣的,特別是看到紫狐看到秦玄嶽,那擡起的狐爪又放下時。
“師兄,你回來作何?”紫狐緩緩張嘴,口吐人言道:“他們容不下我等,若他們不死,定會追殺你,我不要你有事!”
秦玄嶽搖頭道:“劍閣乃養我育我之地,我怎能眼睜睜看着你將其覆滅?若真如此,即便我能苟活於世,此生亦不會開心,他日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面對師尊與列代祖師?”
紫狐聞言,沉默了起來。
輕風拂過山嶺,拂起煙塵幾縷,那紫色狐毛,亦隨風輕揚。
她低下頭,道:“那好!我不殺他們,你先離開此地,我最後再辦點事情!”
秦玄嶽搖頭道:“紫馨,你走吧!我現在還不能離開,劍閣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我要負很大責任。如今四方妖魔趁我劍閣勢微,多番窺探,正是劍閣岌岌可危之時,我又怎能棄之不顧!”
他的話,讓衆劍閣弟子都不由驚疑不定起來。
頓了下,他又道:“若我僥倖存活於世,他日,必去尋你!”
紫狐聞言,狐眼裡滾下一顆淚珠。
此生?我還有此生麼?
紫狐緩緩趴了下來,身上的氣息漸漸減弱,身上那紫色的毛髮緩緩消失,身形也漸漸變小,露出之前的人軀。
秦玄嶽見此,解下衣袍,披在她的身上,順勢將她抱在懷裡。
此時,他纔看到狐女紫馨眸中的淚水,他伸手將其拭去,但卻怎麼擦也擦不盡那抹滾燙,他只能抱着她,低聲道:“抱歉,不能陪着你一起走了!這是養育我的地方,我的恩情,還未還盡!”
狐女紫馨含淚而笑,搖了搖頭,伸手輕撫他的臉龐。
秦玄嶽握着她的手,輕輕放在脣邊輕吻了下,道:“你先離開此地,若我能活着,我定會去找你,若活不了,只願來生與你相聚!”
此時的秦玄嶽,已有了赴死的準備。
他知道,接下來纔是劍閣真正生死存亡的時刻。他並不擔心青蛇和白蛇會做覆滅劍閣之事,雖說他們是妖,但卻是講道理的妖。
否則的話,他的理念,又怎麼可能受他們的影響?!
真正讓他擔憂的,是接下來朝這洶涌而來的妖魔鬼怪。
那些妖魔鬼怪跑到這裡來,定然是來尋仇的。
劍閣勢大之時,自然不懼這些妖魔。
但如今劍閣勢微,能不能熬過這一劫,卻是難講了。
這個時候,他自不能讓這狐女留下。
然而沒想到的是,狐女卻是搖起頭來,末了道:“師兄,抱緊我!”
結果秦玄嶽一抱,她的一口鮮血便噴到他的懷裡。
感覺到懷中的滾燙,秦玄嶽不由緊張起來,體內的法力急忙往她身上輸導,邊道:“你先別說話,不會有事的……”
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
因爲,狐女紫馨的身體,此時已經開始出現裂痕,絲絲血液正從那裂痕中滲出,浸透她身上的衣袍。
他擡起頭來,朝大白看去,叫道:“白姑娘,我曾聽聞,你醫術高明,曾救過不少凡人,請你救救她,求你!”
大白看了眼二青,而後遁身而去,來到狐女紫馨的身邊,神識在其身上掃了掃,而後看向秦玄嶽,默然搖頭。
秦玄嶽見此,脣角輕抖,眸中淚珠滾落。
狐女紫馨見此,卻是微笑道:“師兄,不要傷心!”
秦玄嶽不死心地看向大白,道:“白姑娘,你醫術精湛,一定有什麼辦法的,對不對?不管有多難,只要你告訴我辦法……”
大白搖頭輕嘆,道:“請恕我無能爲力!她的體質雖強出常人許多倍,但與凝丹級別的大妖相比,卻是差了許多。可她卻強行吸納天地靈氣於體,毫無節制地強行提升修爲……”
除非有仙丹救命,但仙丹這東西,凡人又怎能得到?
秦玄嶽不死心,將法力不斷輸入狐女體內。
狐女紫馨搖頭道:“師兄,省些法力,我要先走一步了!”
她說着,又吐了口鮮血,末了道:“從和閣主交手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能活着離開劍閣,我無法原諒他殺了我娘。”
可殺了林道然之後,她便知道,自己此生已無法苟活於世。
秦玄嶽的淚,不由自主地滑落,滴在了她的臉上。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之人死於自己面前,可自己卻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