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邱晨的信,即使冷靜自持如秦錚,也幾乎從椅子上跌出去。舒愨鵡琻
這個女人,知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啊?什麼叫不懂三從四德,什麼叫沒讀過女戒女訓,什麼叫他現在悔婚還來得及啊……
她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他不瞭解麼?雖說她身上也有種種隱秘,但那些她都解釋過了,而且,她會做的那些,喜歡做的那些,製藥也罷,制皁也罷,治疫病、治火藥等等,不過是些技巧之事。而且,她做事也有剋制,知進退,懂取捨,開朗樂觀豁達勤奮自信……有了這些,那些喜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她之所以讓他放在心上,並苦心孤詣,耐着心思一步步鋪路,足足等候操作了兩年……難道還會起什麼悔婚的心思?而且,原因居然是不知所云的什麼‘三從四德’,什麼‘女戒女訓’?
有哪個奉行‘三從四德’的女子會在提婚前先要下休書的?又有哪個熟讀‘女戒女訓’的女子,會直接開口自陳‘不賢惠’,容不得‘除我之外的任何女人’的?
秦錚心思飛快地轉了一圈兒,再轉眼看着手中薄薄的紙張,那略顯凌厲潦草的字跡……秦錚突然心中一動,臉上的愕然無奈化成了輕輕地一嘆。
這個女人是這麼不信任他麼?還是遇到什麼事情被觸動了,讓她在婚姻上生出了一種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膽怯?
唉,看來,僅僅他寫的那一份東西並沒有打消她心中的擔憂和顧慮……看來,他耐心操作等待兩年,最關鍵之處卻忽略了。他忽略了讓她瞭解自己,才讓她如今突聞婚訊,生出濃重的擔憂和顧慮來。
沉默半晌,秦錚提筆一揮而就,卻只有四個字:“如你就好!”
邱晨把信寄出去,這件事也就被她擱下了。她寫信表達的是她的態度,至於他會怎樣迴應,或同意悔婚,或不同意堅持,那就都是他的事兒了。反而不會影響她什麼了。
九月十五,一家人相對團圓地過了一天,邱晨商量着劉老太太,想帶她一起去安陽城住些日子,卻被劉老太太斷然拒絕。
“我可不去,那裡就一個小院子,一關門,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理誰,相鄰兩家都互相不往來的,我住不慣,我還是留在家裡好,替你看着家裡些,也看護着孩子們……”
劉老太太一貫比較好脾氣,什麼事兒都好商量,不像楊老爺子那樣倔,但楊家幾個孩子都知道,劉老太太主意正,一旦做出決定再無更改可能。是以,劉老太太這麼一說,邱晨也就不再勸說,笑着轉了話題。
吃過晚飯,邱晨在西屋裡陪着老太太和周氏說話呢,外頭傳話過來,說潘佳卿潘先生過來了。
邱晨略一琢磨,差不多就猜到了潘佳卿過來的目的,於是笑着跟劉氏、周氏打了個招呼,就帶着月桂去了前頭小花廳。
果真讓邱晨猜到了,潘佳卿此來是辭館的,他今年已經除服,明年秋後要參加院試,要專心讀書了,就不能再教孩子們了。
邱晨心裡早就有了盤算,這會兒含笑聽着潘佳卿說完,見他一臉愧色地長揖致歉,連忙起身還禮,然後讓着潘佳卿重新落了座,道:“潘先生這兩年多來悉心教導,盡心盡力,讓孩子們受教良多,進步長足,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罪潘先生您呢!”
略略一頓,邱晨又道:“恕我多問一句,不知道潘先生以後可有了安排?”
潘佳卿臉上浮起一抹慚愧來,垂着眼搖搖頭:“學生想着進城賃所房子……在城中消息便捷些,跟同窗交流往來也便宜些。更主要的是,既然辭了館,再佔着學堂的房舍就說不過去了……”
“潘先生不必多慮,學堂房舍充裕,不差你和伯母一個住處……”邱晨溫和笑着,頓住話頭,看着月桂送上茶來,退下去,這才接着說道,“既潘先生說及消息便捷、往來便宜,倒讓我想起一個巧處……去年我在正定府置辦了一處院子,平日裡就四個家人看護打掃,空置在那裡也無人居住,若是潘先生不嫌棄,不如去那裡住着,往來學院方便,來年潘先生參加院試也不用往來奔波,便宜的很。”
潘佳卿臉上些微露出些喜色來,卻仍舊慎重道:“這……若是日後府中人去正定,會不會不方便?”
邱晨喝了口茶,笑道:“潘先生不必多慮,因當初買院子的時候急促,沒有合適的,就一起買了兩座二進院落,打通連成了左右跨院各兩進,東院一二進分別是客院和旭哥兒住的院子,西院兩進原來我住過幾日……不管那個院子,如今都閒置着,一半年的,我也沒有去正定的打算,潘先生若是不嫌簡陋,儘管帶着伯母過去住着,我捎信過去,讓人將東院一進打掃出來給伯母和先生住着。”
潘佳卿略略沉吟了片刻,也就恭敬起身致謝:“既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邱晨也起身還禮,又問了潘佳卿幾句行程上的話,潘佳卿就要告辭離開,邱晨接過月桂遞上來的一個小匣子放在潘佳卿面前:“潘先生,你攻讀科考我也幫不上什麼,這是些許程儀,不爲其他,只希望你安心攻讀,院試順遂,以後步步順遂,以潘先生大才,必能有施展之日。”
潘佳卿滿眼感動,擡手似乎要推卻,遇上邱晨坦然鼓勵的目光,竟讓他有一種親人般的真誠關切之意,心中種種顧慮羞窘竟一下子放下了,推拒的手勢變成了將匣子拿在手裡,雙手捧着,躬身道:“楊淑人厚誼,佳卿此時不多言,只道一聲多謝了!”
邱晨坦直笑道:“潘先生就該如此……明兒一早我要去一趟安陽府,潘先生出行之日很可能沒辦法爲先生踐行了。家裡的車子馬匹給先生留着,先生什麼時候用言語一聲即可。”
潘佳卿再次道謝,告辭而去。
邱晨默默地站在小花廳門口看着潘佳卿出了大門,這才慢慢往三進走。
月桂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穿過二三進的穿廊,終於忍不住道:“太太,我前幾日看到之前徐先生上任離開,太太不過給了五十兩程儀,如今潘先生辭館離開,一次拿出五百兩程儀,會不會多了?”
邱晨回頭看看皺着眉頭的月桂,笑着搖搖頭道:“彼時徐先生乃劉家聘請的私塾先生是一,後來,二爺去邊關,又留了二百兩銀子給徐先生,前後加起來也不少於三百兩了。更主要的,那時候我們林家不過剛剛解了飢寒之困,手裡統共也不過幾百兩銀子,還要開支收藥之用,想多拿也拿不出來……而且,徐先生乃是赴任,到了任上自然就有俸祿。潘先生則不是科考,這銀子還不知花到什麼時候去,況且,如今,咱們寬裕了,拿出五百兩並不吃力……而有了這五百兩銀子,潘先生不但明年考試的生計不愁了,就是過兩年再參加鄉試考舉子也夠了,他也能夠安心攻讀……”
第二日一早,邱晨跟着晨練的孩子們一起起了身,稍稍收拾之後,就叫了楊樹猛一起,將學館裡的幾位先生召集在一起,將潘佳卿辭館的事兒說了。原來學館裡的事務由潘先生主持,如今潘先生離開了,邱晨提議由幾位先生自己推舉,幾位先生一致推舉丁先生,這樣的結果與潘佳卿的意見也一致,邱晨也就笑着將學堂的事務拜託給了丁先生,以後丁先生就由接任學堂的校長,以後學堂的諸般事宜就有丁先生主持安排,邱晨就撂開手不管了。
處理完這些事宜,邱晨略略吃了點早飯,就辭過劉老太太和周氏,由楊樹猛送出門來。大興乘了車子跟在邱晨的車子後頭,由秦禮曾大牛護衛着,一路往安陽府而去。
這條路走得多了也順了,在安平縣城南的回鋪鎮吃了午飯歇了腳,下午申時初,一行人就進了安陽府。
到了林家宅子裡,邱晨洗了把臉,喝了杯茶的功夫,跟着過來的玉鳳已經將帶來的土產分了幾份,拿進禮單子來給邱晨看來,交待給順子家的和大興帶了人分頭送到唐府、雲府、廖府、郭府和許府等處去。
其他各府或帶了致謝或帶了回禮回來,去唐府的順子家的帶回來的是蘭芷大姑娘的帖子,說明兒上午就過來拜訪。素箋上娟秀的字體工整漂亮,邱晨卻彷彿看到了靈動的蘭芷大姑娘一臉雀躍地模樣,忍不住笑了:“大姑娘這是等急了!”
順子家的也跟着笑起來:“是呢,一聽說奴婢過去了,大姑娘就心急火燎地趕了過去,要不是吳太太管着,看那樣子恨不能當時跟我回來呢!”
邱晨笑着點點頭,將信放在案桌上:“你跑了好幾家也累了,且去歇會兒,晚上挑着精細的點心備下幾樣,明兒早點兒起來現做出來……哦,我今兒帶來的栗子,你看着人今晚上就剝出些慄仁兒,那個做糕做點心餡兒都好,明兒一早讓小喜過去,那丫頭跟着賈氏學得不錯,做的點心味兒正。”
順子家的滿臉笑地答應着,擡頭看着邱晨,見自家太太端着一杯茶若有所思的樣子,應該還有未盡的吩咐,也不敢告退,更不敢打擾,只垂着手靜候着。
自家這位太太最初不過是一個莊戶人家的閨女,前一個嫁的男人去了,沒想到守了寡反而顯出本事來,不過兩三年功夫,不但空手掙出偌大一份家業,還攀上了京裡
灼手可熱的最年輕的侯爺,乖乖,侯爺啊,那可是超品!太太一嫁過去,那就是超品的誥命夫人啦,滿大明朝扒拉着也不過有數那幾位呢!
劉家嶴那些莊戶們或許根本弄不清什麼侯爺王爺的,但順子家的畢竟是廖家出來的世僕,這些官場上的人自然懂得多一些。再說了,如今順子家的統總掌着安陽府宅子的內事,與其他各府內院往來可都是她出面走動,消息也自然比其他人靈通的多。
原來雖說就知道自家太太本事大,跟着吃不了虧,可有了這事兒,但凡有些眼力的都更是鐵了心好好跟着自家太太了,以後進了侯府,自家太太成了超品誥命,他們這個貼心的僕從也能跟着水漲船高。宰相門前七品官,侯夫人的心腹那是幾品吶?那時走出門去,該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威風!
邱晨不知道順子家心裡的盤算,這會兒正琢磨一件事,那就是她身邊的兩個大丫頭玉鳳和青杏,如今已經十六了,過了年可就十七了,在這個時代該說婆家嫁人了。
只是,這個時代還有個不成文的俗例,那就是新嫁娘身邊的陪嫁丫頭,許多都是給姑爺備下做通房的。她是不會做這樣倒胃口的事情的,但也不確定兩個丫頭和丫頭家裡人怎麼打算的,是以,這會兒,她就琢磨着怎麼開口才好。
想了一回,邱晨也沒有想到太婉轉的說法,垂了垂眼,再擡眼就乾脆地開口道:“我還有一件事……玉鳳青杏過了年就十七了,也到了說婆家的年紀,你們有沒有替青杏看好的?”
順子家的別看想着發達富貴,可真沒敢想讓自己閨女做姨太太。別的不說,在廖家她可是看多了,那些費盡心思爬上主子牀的丫頭子,有幾個能有下場的?更別說,當初他們一進林家,太太可就警告過了,林家不興通房、納妾那一套。
是以,這會兒,順子家的倒是很坦然,帶着些苦惱笑道:“勞太太替她們操心……太太既然問起來,奴婢也不隱瞞,青杏那丫頭性子太直,嘴上有不饒人,若是找個性子火爆的,怕是過不到一出去……可咱家裡人有限,奴婢琢磨來琢磨去也沒個合適的,愁的奴婢兩口子不行,正想着趕哪天太太不忙了跟太太說道說道,讓太太幫着費費心吶!”
這話說出來,邱晨暗暗地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略深了些。順子家的覷着邱晨的表情,也跟着偷偷鬆了口氣,果然,自己沒生什麼妄想的心思是對的。不然,將自家閨女搭進去不說,自己一家人也落不了啥好去。
“有你這句話我就有數了,這個也急不來,我留心着,到時候有了合適的再跟你們母女商議吧!”邱晨輕鬆地笑着喝了口茶,又溫和道,“你再見了青杏那丫頭也跟她說說,有心儀的人也早跟我說,咱們替她把把關,我的丫頭可不能給了那不知道善待心疼人的去。還有,你只管着把關就行,嫁妝的事兒就不用你操心了,等玉鳳和青杏出嫁,我給她們置辦全副陪送!”
“哎喲,這可是想都想不來的大體面!奴婢先替那傻丫頭謝太太了!”順子家的滿臉驚喜着,二話不說噗通跪倒連叩了三個響頭,這才被邱晨示意的玉鳳上前扶起來。
順子家的順勢拉着玉鳳的手,覷着帶着淡淡羞澀不自然的玉鳳笑道:“我早就說了,你們倆丫頭能跟了太太是有福氣的,看看,太太比你們老子娘替你們想的還周到吶!”
玉鳳羞澀的羞紅了臉,卻仍舊努力鎮定着表情,大大方方地點了頭,也給邱晨行禮道了謝。幾人又說了幾句話,順子家的才告辭退了下去。
等順子家走了,邱晨喝了兩口茶,默然了片刻,這纔對身邊侍立的玉鳳道:“剛剛當着順子家的我沒問你,你跟我說說,是不是心裡已經有人了?這會兒你心裡有什麼怎麼想的儘管跟我說,我但凡能替你做主的都替你辦了……”
頓了片刻,邱晨又道:“若是這會兒不說,等我過了門,那邊兒的形勢咱們可都是兩眼一抹黑的,到時候只怕沒有心力替你們操持了!”
玉鳳咬着嘴垂手站着,兩手緊緊攥着一直帕子無意識地絞着成了一條繩兒也不自知。
好一會兒,玉鳳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一聲不吭地在邱晨面前跪了下去:“太太……”
“無妨,你有話儘管跟我說,只要說出來,對的我自然會盡力成全。”邱晨溫言和語地道。
玉鳳擡起頭來,兩頰漲紅着,彷彿燒了兩團火一樣,兩眼裡卻努力鎮定着,滿眼依賴地看着邱晨道:“太太,奴婢,嗯,奴婢看着秦禮秦師傅極是幹練豁達,爲人處事活泛,但心地不差,仗義忠心,盡心盡力……”
邱晨有些愕然地看着越說越順溜的玉鳳,眨着眼透出滿臉的笑意來:“我早就看着你是個沉穩大方的丫頭,話不多說心裡卻比誰都明白,沒想到你在自己的終身大事上也能這麼……嗯,秦禮是個好的,只不過這事兒我也不能這麼冒冒然地包攬下來,那樣萬一有個不對,以後日子不好過的還是你。”
略沉吟了片刻,邱晨又道:“你且跟我說說,你若是嫁了人有什麼要求?你是指望着男人將來建功立業替你掙個出身,還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的?還有,以後若是納妾你能不能受得了,你把心裡怎麼想的跟我說清楚,我去替你問,問好了,你們都願意,這親咱們結。若是有不合你意的地方,咱們就索性撂開手,以後再找更好的。”
“太太……您真是……”玉鳳愕然着,禁不住失笑起來,“我不過一個丫頭,哪能可着我的意思……”
“丫頭怎麼了?丫頭就不是人了?”邱晨一口駁了回去,“再說,你和青杏跟了我這兩年,識字算賬知書達理,哪一處也不比那些大家閨秀差……嗯,若是跟了秦禮還罷了,若是外頭的人家,我就給你消了籍,沒了這層身份,誰也輕看不得你!”
“太太!”玉鳳被邱晨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說的紅了眼,跪倒在地,膝行到邱晨跟前,扶着邱晨的膝蓋道:“太太如此設身處地爲我們盤算,我哪裡能撇下太太不顧……我不脫籍,若是禮師傅……我就由太太給我在府裡指個婚吧,我以後也仍舊能留在太太跟前伺候着。”
被她這麼哽咽着一說,邱晨也有些感動起來,吸了吸鼻子,擡手拍了拍玉鳳的手道:“只要你不願意走,我也不攆你,你和青杏都是我一手教出來的,用順了手的,你捨不得,我也捨不得……好了,你且跟我說說,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在我這裡沒什麼不能說的,旁人我不管,我只管你們不委屈。若是納妾、安通房那樣的事兒你也能接受,不覺得委屈,我也就不操這個心,若是不能受,你這會兒說,我畢竟壓着你以後不受這委屈。”
玉鳳含着淚點點頭,邱晨抽出帕子地給她,玉鳳接了擦了淚,順着邱晨的手站了起來,略略垂着頭道:“太太,我,我若是生不出兒子來,爲了承嗣也能納個妾……”
邱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還是和顏悅色地點頭應着:“嗯,我知道了,我跟他說的時候,就告訴他,只要你生了兒子,他就安穩地守着你和孩子過日子。若是生不出兒子……那就等你三十五以後吧,三十五以後還是沒有兒子,再給他納個妾生兒子。若是納個妾還是生不出兒子來,那就讓他認命,再不能納了。”
聽着太太斷然而決絕的話,玉鳳呆愣愣地直着眼睛看着臉色鄭重沒有半分玩笑意味的邱晨,忘記了眨動。
邱晨說完,頓了一下,這纔想起來看向玉鳳,爭取她的意見:“你覺得如何?”
玉鳳眨了眨眼睛,這纔回過神來。滿心感動着,又帶着微微的忐忑和羞澀,垂着頭低聲道:“我都聽太太的。”
“呵呵,你都聽我的,到時候不如意了,可別來哭給我看!”邱晨看着小姑娘的羞澀,忍不住笑起來。
玉鳳這會兒已經平復了心思,臉上的漲紅愕然都退了去,大大方方擡頭看着邱晨笑道:“太太懂的比我多得多,只要太太說的,必定是不錯的,我就聽太太的……再說了,男人不如意就不如意去,到時候我索性專心伺候太太,還省得淘那個氣去。”
邱晨失笑着白了她一眼:“若是嫁了人,就好好過日子,婚姻也是需要仔細地……嗯,維護的,別動不動就來伺候我,你們過好了我看着也歡喜,伺候我的人不缺你一個,到時候若是你自己淘氣,我可不給助勢!”
玉鳳被說得不好意思地跺了下腳,拋下一句:“我去廚房看看晚飯好了沒!”一扭身跑了出去。
林家如今雖說沒辦法跟那些豪門世家相比,但廚房、各處的人員配置也算比較到位了,每日到了飯點,廚房都會打發人來詢問是否擺飯,哪裡用得着玉鳳這個一等大丫頭去親自跑一趟。這丫頭,前頭說那些還挺大方的,說到以後的婚姻生活倒是知道羞了!
邱晨坐在屋裡笑了一聲,然後陷入沉思。
玉鳳和青杏嫁了人就不能再在她跟前伺候了,空出來的兩個一等丫頭位置,就要再提起兩個來。月桂厚道穩重,心思也周到細緻,掌管內務很不錯,算一個。春香……聰敏伶俐,待人接物上也靈透,只不過這個丫頭的身世在那裡,總惦記着回去奪回自家的財產,重掌家門,不是個能安心待在自己身邊的,自然不能用;另外的幾
個小丫頭倒是有兩個機靈的,只是年紀還小,放在屋裡來做三等丫頭也就足夠了,再多的還沒用不上。
唉,暴發戶就是暴發戶,家底子薄,一到用人的時候就爲難。到了這種時候,邱晨真想嘆息一句很欠拍的話:她窮的只剩錢了!
轉眼看看秦錚那邊的一些人,人員素質確實不錯,只不過,她這會兒還不知道秦家情況如何,對將來跟秦錚的婚姻生活說實話也沒多少信心,所以,她從內心上有些排斥秦家的人到身邊來,特別是這種成熟的人才,直接拿過來用確實省事,可這也讓她打上自己的烙印變成極難的事情,沒有她自己打思想行爲的引導、教育、影響的人,她用起來就不會太舒服太順手,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那就是忠心。秦家的背景牽扯太多太複雜,雖說秦錚說信得過,可她也不敢輕易放到自己身邊來,她不敢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安危冒險。另外,她自家知道自家事,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應對一個男人她的精力還夠,若是要時時防備着身邊的人的窺探,她累死也沒辦法防衛周全。
思來想去,邱晨還是覺得從家裡的小丫頭們提起來更放心些,於是決定暫時把這件事擱下,等回到家裡,再細細地琢磨琢磨那十幾個小丫頭,挑出幾個來,交給玉鳳帶上大半年,也就差不多能入手了。至於一等丫頭差一個,就差一個吧,以後有了慢慢再提,她寧願缺着也不隨便將就去。
琢磨着,林旭從外頭走了進來,看到邱晨立時笑着行禮問候,邱晨笑着起身招呼了,“今兒回來的早一些!”
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剛剛大興去郭府我知道大嫂來了,就跟先生稟告提前回來一會兒。”
林旭平日讀書很是用功刻苦,郭大老爺教的也悉心用意,管束的也極嚴格,早回來片刻也不是什麼事兒,邱晨也不再多問,笑着招呼林旭道:“你趕緊去洗洗回來,我這就讓人擺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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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