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邱晨說了這句話之後,又緊跟了一句讓周家嫂子不要聲張,這才免了一場波動。就這樣,周家嫂子還是拉着邱晨的手,好一陣感激,說當初若非邱晨派人照應,又送了那麼多糧米吃用之物過去,周家諸人即便不爲瘟疫所傷,只怕緊跟其後的饑荒和徭役也要傷損不知多少人了。
聽周家嫂子絮絮地說了半天,邱晨才知道,當時她送過去的布匹等物,周家年前賣掉,從而得以家裡青壯的徭役,也因爲邱晨送過去的糧食,還有周氏之後的接濟,才使得周家老小在冬春時節的青黃不接時沒至於捱餓。
那件事對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周家嫂子卻一再致謝,還說家裡立了‘邱先生’的長生牌位,還說清和好多人家都立了‘邱先生’的長生牌位……邱晨一聽不由冷汗,這可是個皇權時代,百姓唯一,也只能崇拜的就是那位九五之尊,若是其他人在百姓中受了追捧,一個弄不好就落個‘收買民心’之嫌,這可是犯大忌的東西。
思量再三,邱晨還是好言好語地勸說周家嫂子道:“嫂子,那時因爲我變裝從事,不好跟你們說明身份,你們不怪我隱瞞已是寬厚,哪裡還能再弄那個勞什子。您回去就跟家裡人都說說,把那個東西撤了吧,咱們這麼親近的關係,弄那個可就遠了。”
周家嫂子雖說心裡有些不太明白,但卻還是答應了。
邱晨看周家諸人與那趙家截然不同,都是厚道樸實之人,於是決定拉他們一把,卻沒用收購羅布麻的事情,而是詢問起周家大嫂種地的事情來。
一說起種地,周家大嫂話就多起來,神情也自信起來:“……我家幾輩子都只知道種地,去年得了你送的糧食,我們得以吃飽了,麥子也沒耽誤種,熬了一個冬春之後,今年的麥子收成也好,每畝地打了四石半新麥……這才覺得略略緩過勁兒來。雖說談不上多少錢,可比起去年每種上麥子的人家來,咱們一家子都知足了。”
又壓低了聲音道:“另外,也託了你的福,你大嫂給我們送了些柿子秧兒過去,你家老爺子也親自手把手教了一回咋侍弄。當初我們也沒想到小小的紅柿子能拿好賣,不等熟透了,就有清和縣的酒樓過去支付定錢,如今已經賣了兩茬,也得了幾兩銀子……”
聽着周家大嫂如此說,邱晨心知周家的柿子賣賤了,可也仍舊笑着讚了一句,然後道:“嫂子回去就跟那清和的酒樓說,就說安陽的雲中仙也要買你們的柿子……”
周家嫂子驚訝地瞪大了眼,好一會兒總算是想明白了邱晨的意思,不由失聲道:“可是清和給的價錢不公道?”
邱晨笑着搖搖頭:“只是一家出價,這價格上難免有些低,嫂子儘管說雲中仙要買……那家酒樓順當給個公道價也就罷了,不然,你們也不用賣給他們了,直接運進安陽城雲中仙就是……我在安平的莊子也種了些柿子,雲中仙一直在那邊收貨,可總嫌數量有限,若是你給他們送了去,價格公道不用擔心,只要柿子好,有多少他們要多少的。”
周家大嫂緩慢地點點頭,低着頭琢磨了好一會兒,這才道:“不是不相信妹妹你,只是那家酒樓畢竟在前頭,若是他肯給個公道價,我想着還是賣給他……”
邱晨對周家大嫂這點小堅持也不以爲意,點頭應是,又說了,明年的柿子秧兒她出,到時候讓周家多種上幾畝。周家大嫂自是歡喜不盡地連聲道謝不迭。
明年種植西紅柿的肯定不會再只有楊家林家,甚至不會僅僅只有周家這樣的姻親……只不過,畢竟今年擴散有限,明年就是有人種植也多半形不成規模,是以,明年的西紅柿至少還能賣一年好價錢。之後,就又有了玉米,馬鈴薯這樣的新鮮作物,又能賣上兩三年的好價錢。有了這些,加上週家人勤快節儉的話,應該也足夠他們掙下份殷實的家業,買上幾十畝田畝,後邊的日子也就生活無憂了。
雜七雜八的客人們走了,等周氏在前頭看着人收拾了物件兒,轉回來,周家人也告辭離開。
鬧騰了大半日的楊家終於安靜下來,幾個小皮猴兒這纔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一問才知道,俊言俊章也不耐煩應酬親戚家拖着鼻涕的孩子,帶着阿福和俊書出去溜達,最後竟是到了楊家鋪子的學堂旁聽了一天課,期間,那學堂的教習先生還叫了幾個孩子到跟前詢問,竟是看中了阿福,還說讓阿福過來跟他讀書。
說起這些,俊言是一臉得色,彷彿被誇獎的是他自己一般。
一家人勞累了一天,這會兒聚在一起放鬆下來說說笑笑,氣氛無比融洽。
邱晨就問二哥楊樹猛:“一家人小六兒小六兒的叫,是不是還沒起個名字?”
楊樹猛摸着頭嘿嘿笑道:“當初一家人都盼着生個閨女,起了幾個名字都是閨女名兒,哪裡想又是個小子……”
邱晨又回頭問楊連成老爺子:“爹,您當初讓學堂先生起名字的時候起了幾個?可有給小六兒備下?”
楊老爺子同樣臉現尷尬,咳了一聲才道:“當時教書先生說五孫四女,我已經覺得是人家說好話了,哪裡知道如今連小六兒都有了……”
邱晨怔了怔,隨即很不厚道地笑起來。感情,可憐的小六兒居然如此不被人期待……
周氏這會兒在旁邊道:“妹妹你看書多,這會兒也別找旁人了,就你給小六兒起個名兒唄……”
邱晨很意外地看看大嫂,又看看同樣滿臉贊同的楊家二老和二哥楊樹猛,不由失笑着搖頭道:“我倒是有個意見……咱們家幾個小的也讀了兩三年書了,論識字也差不多識全了,不如讓他們幾個一人起一個名字,然後咱們大家夥兒商量着選一個用,豈不更好!”
此話一出,就得到了全家人的贊同,四個小的也一個個眼睛放光……就連只讀了大半年書這會兒剛剛學完千字文的俊禮,一張小臉也是滿滿的躍躍欲試……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等年齡大些,這份勇往直前的勁兒反倒可能被磨滅了。
說做就做,幾個小的湊到一起嘀咕了一陣,俊言就跑出去拿了紙筆過來,四個人各自尋了一處不虞被別人偷窺到的地方,或沉吟,或琢磨,或抓耳撓腮,或者一揮而就……
最快的一個居然是俊言。
邱晨接過俊言遞上來的紙,之間上頭寫了一個大大的‘行’字。
“俊行……挺不錯!”略一琢磨,就連邱晨都忍不住讚歎起來。
沒想到俊言這小子讀書不怎麼刻苦,起名字的能力倒是很不錯,俊言俊章俊禮俊行,不但好聽好記,兄弟們的名字還能呼應起來吶。
若說俊禮第一個交卷讓人大感意外的話,第二個交卷的是俊禮,雖說仍舊吃驚,卻已經好多了。
俊禮送上來的一個大大的,勉強算是工整的‘豐’。繁寫體豐字筆畫繁複,俊禮小小年紀能夠寫對了,已經讓邱晨頗爲意外和歡喜了。
再接下來是俊章和阿福。俊章寫下的字是‘箴’;而阿福寫的字卻是一個‘儀’字。
“俊行……俊豐……俊箴……俊儀……”邱晨每說一個,阿福就在紙上寫下一個名字,四個名字排列開來,完了,邱晨就看着那四個排成一列的工工整整的名字噗嗤一聲笑了:“我怎麼看這四個名字都挺好的……看來,大哥二哥以後還要繼續努力,再添上小七小八和小九才成啦!”
二哥楊樹猛聽了邱晨這打趣的話不過是嘿嘿憨笑幾聲,大嫂周氏雖說有些羞窘,卻畢竟年紀大了,嗔怪地拍了邱晨一巴掌,笑道:“你也不看看都多大年紀了,要不是讀書,俊文這會兒都該娶親的人了,還添什麼小七小八小九呢!”
說起老楊家人丁興旺,最高興的莫過楊老爺子和劉氏了,二老看着阿福寫的四個名字笑眯眯的。
劉氏滿臉帶笑地點着頭:“都不錯,都不錯……可用哪個給小六兒用吶?”
邱晨這會兒自然不會亂開口,楊樹猛只是笑眯眯地卻也沒做聲,倒是一貫話少的俊章這會兒起身,朝爺爺奶奶、爹爹和大伯母、姑姑一圈兒長輩拱拱手,道:“雖說四個名字各有千秋,都算是用的,但小子以爲孝孺起的‘俊儀’,排在俊禮之後,禮儀興邦,禮儀傳承,恰好得宜!”
俊言這會兒也笑嘻嘻地幫腔:“嗯嗯,老四說的是,若是再有了小七叫俊行、小八叫俊箴,小九就叫俊豐……”
正搖頭晃腦地說着,俊言沒防備周氏已經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兒上:“胡說八道!”
“哎喲,娘,俊禮都有小弟了,你也趕緊給我添個弟弟唄,沒弟弟,添個妹妹也成啊……”
話未說完,早就有了防備的俊言就一頭衝出了屋門,自以爲得計的笑聲從門外傳進來,惹得周氏咬着牙又是一陣罵。
俊章看周氏是真的羞惱着怒了,連忙笑嘻嘻地拉了俊禮和阿福緊跟着溜出了門去。
邱晨上前勸慰了周氏幾句,看人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神色,不由在心裡暗暗琢磨起來。說起來周氏年紀並不大,不過三十五歲,之前一口氣生了俊文俊書和俊言之後,十年了居然沒有再懷孕,就太不正常了……大哥大嫂感情還是不錯的,又沒有大戶人家的妻妾成羣……是不是之前傷了身子?不過,這話顯然不好直接問周氏,反正今晚要住下的,到時候問問劉氏什麼情況再說吧!
既然俊章說了那話,楊老爺子也很爽快地拍了板兒:“老四別看悶聲不響的,關鍵時刻能說出話來,不錯,不錯!即使他那麼說了,我聽着也挺有道理,那小六兒就叫俊儀吧!”
老爺子拍了板兒,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麼異議。小六兒的名字就此定了下來。
楊樹猛就起身道:“我去跟孩子他娘說一聲去!”
撂下話,楊樹猛還沒走出門去,就見趙氏房裡的婆子張氏從外頭進來,看到楊樹猛連忙稟報道:“二老爺,二太太打發小的來請姑太太過去一趟!”
楊樹猛臉上的笑意倏地一散,冷聲問道:“是不是她孃家人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楊樹猛這話卻不是張氏一個僕婦能接的,啞然片刻,只得垂頭道,“兩位舅太太醒了酒就在屋裡跟二太太說話。舅太太一進門就把小的打發到了外頭來……小的就沒聽清她們說什麼!”
楊樹猛和張氏說話並沒有避着屋裡諸人,聽到這話,邱晨已經有些惱了,站起身來,臉上一瞬的怒色已經被她壓了下去。轉回頭叫上週氏,又對二老打了招呼:“既然是請我過去,那就讓大嫂陪我過去一趟,二哥也不必過去了,給俊儀起了名字的事兒我們順帶跟二嫂說一聲也就是了。”
這話本沒什麼,楊樹猛卻是太瞭解自己媳婦那兩個嫂子的脾氣,不由擔心妹妹過去生氣,道:“海棠,那些人不理會也行!”
這會兒邱晨反而徹底冷靜下來,聞言笑道:“二哥這是哪裡話來,那些人理不理會的不打緊,可二嫂還坐着月子,怎麼也不能讓她爲難了。……你放心吧!”
說完,挽着周氏的胳膊出了門,張氏連忙朝屋裡諸人曲曲膝,匆匆跟了上去。
今兒西院是主角兒,可畢竟只有近支親友才被帶過來看孩子,如今那些客人又大都走了,新建的西院這邊,兩株棗樹一株槐樹灑下的樹影婆娑,更顯的夏日午後的小院幽靜安閒。
邱晨挽着周氏的胳膊一路到了正房門口,這才停住腳步,回頭示意緊跟在身後的張氏上前通報。
“二太太,姑太太和大太太過來了!”張氏一面往裡通報,一面打起了正屋的門簾。隱隱就聽到屋裡嘀咕了幾聲,然後是趙氏的聲音:“大嫂和妹妹來了,還不快請進來,啥時候這麼客氣了!”
周氏笑着答應了一聲,擡腳就往屋裡走。邱晨卻在這會兒鬆開了周氏的胳膊,落後一步,施施然地整了整衣襟,這才帶着春香和月桂進了屋門。
來到裡屋門口,周氏親自上前去打門簾,春香連忙從後邊緊走幾步搶在她前頭打起了門簾子,同時曲膝道:“大舅太太,有我們在,哪裡有讓您打簾子的理兒!”
周氏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妹妹身邊的丫頭都是個頂個兒伶俐的。”
說着略等了邱晨片刻,姑嫂倆就想跟着進了裡屋。
門簾在身後落下,邱晨眼角的餘光瞥見張氏仍舊沒進來,眼中一抹厲色一閃而逝,隨即才轉了眼看向炕上的二嫂。就見二嫂仍舊是上午的一身衣裳,卻除了見客的茜色繭綢上襦,只穿了一件柳葉綠的繭綢襖子和一條靛藍色繭綢襠褲,依着一隻大迎枕坐着,小六兒這娃兒乖巧的很,已經被挪到靠窗根兒邊兒,嘟着嘴兒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
趙氏孃家兩個嫂子坐在炕沿上紋絲不動的,周氏性子溫和也不挑禮,拉着邱晨就在炕對面的椅子上落了座。
“大嫂,海棠妹子,今兒讓你們受累了!”趙氏開口就是一句感謝話。周氏連連擺手讓她不用客氣,邱晨卻只勾了勾脣,沒有做聲。
她就是想看看,是二嫂趙氏生了什麼心思,還是單單她孃家兩個嫂子生事……單是趙家兩個婦人還罷了,若是二嫂生了什麼心思,那爲了防止以後出現什麼不諧之事,有些事她就要考慮考慮,有備無患了。
趙氏看似跟周氏邱晨兩人說話,目光卻更多地關注在了小姑子身上,訕笑了一聲,指着炕沿上的瓜條臉和木僵臉道:“之前你們也見過的,這是俊章他大……舅媽和二舅媽。……大嫂二嫂,俊章他大伯孃你們識得,俊章他姑姑你們幾年不見可能認不得了,如今海棠可是已經得了天子誥封的人了,是三品夫人了!”
有了趙氏這句介紹,瓜條臉和木僵臉再也坐不住,從炕沿上下來,曲膝給邱晨行禮,瓜條臉擠出一臉的笑來,道:“看看,妹妹如今這一身富貴,真真讓人不敢認了。之前我們眼拙,沒有認出來,妹妹別見怪!”
邱晨這會兒卻是坐得端正,只略略擡頭掃了兩人一眼,微微頜首道:“二位既是二嫂的孃家人,大家就都是親戚,也就不必如此多禮……”
說着,一個眼色,侍立在旁的春香和月桂即刻上前,攙扶起二人。
這二人哪裡見過這等陣仗,雖說心中惱怒,終究心裡沒底,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竟是連瓜條臉都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趙氏和周氏雖說見過邱晨出入前呼後擁的架勢,可畢竟當面時邱晨都是溫婉柔和的樣子,也沒見過她擺出這種姿態來過,這會兒也是怔怔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春香和月桂虛扶了那二人一把,就無聲地回到邱晨身後垂手默然侍立。邱晨看在眼裡滿意在心裡,有了陳氏教導,家裡的丫頭們平日裡說笑活潑,但到了場面上也能拿得出手,不至於跌了份兒。
周氏都沒有注意到的,邱晨那兩個小丫頭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來,在簾子外通報一聲,春香和月桂就走到裡屋門口,從外頭流水般接了四五樣東西進來,分別是兩隻甜白瓷葵花紋茶杯,兩塊溼帕子,兩隻漱盒,還有一隻精巧的梅花形食盒。
茶杯分別敬在邱晨和周氏跟前,食盒也擺在兩人之間的小几上,然後才用帕子伺候着邱晨擦了手,這纔將茶杯遞到邱晨手中。等兩個丫頭轉回頭去伺候周氏,周氏就彷彿被火燙到一般差點兒跳了起來,勉強穩住,卻仍舊連連擺手道:“不必你們勞動,我自己來就成!”
春香和月桂也不勉強,只將帕子放在周氏手邊,又無聲地退到邱晨身後侍立了。
邱晨垂着頭慢條斯理地冷着茶,小小地啜了一口,這才緩緩擡起眼來,也不看地上站在那裡做樁子的兩人,只看向趙氏,微笑道:“二嫂剛剛打發人去叫我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要跟我說?”
趙氏這會兒彷彿才醒過神來,有些怔忡地看了看邱晨,這纔打點精神道:“妹妹,不是我找你,是……”
邱晨臉色一冷,將茶杯往桌上一放,打斷了趙氏的話,開口道:“二嫂,你如今還在月子裡,最重要的是照料好俊儀,同時養好你自己的身子要緊,剛剛我和爹孃還說了,還指望着你跟大嫂再爲楊家多添丁吶,更別說,咱爹孃和一家人心心念還盼着要個小閨女兒稀罕着……至於其他的事情,你高興了聽聽解解悶兒,不高興聽得,大可以不理會。”
趙氏被邱晨這一番話連打帶消的,初始覺得被截了話有些訕訕的,進而再看地上兩個嫂子的嘴臉,不由覺得暗暗出了口氣的同時,又爲自家老孃捏起了一把汗。這兩個嫂子,一個尖酸刻薄,一個陰鷙狠毒,都不是好相與的,以後自家老孃畢竟還要在人家手裡討生活,萬一在這裡受了氣回去變本加厲地苛責老孃,豈不是她的罪過?
邱晨說着話,目光卻沒有挪開過趙氏的臉色,見她那表情變幻,也將她的心思猜了個大概,垂了垂眼,話題一轉笑道:“怎麼只見到二嫂的兩位嫂子?嬸子和兩個姐姐怎得未見?我記得席面上她們三人可都是沒沾酒啊?”
聽了這話,心裡早就明白是兩個嫂子做下的趙氏也只好跟着笑道:“想來是路上奔波加上在席上應擋的累了……”說着就揚聲吩咐道,“張嫂子,你去西屋看看,娘和大姐二妹醒了沒,醒了就一起請過來說說話兒,他大伯孃和姑姑都過來了。”
張氏在外間裡應了一聲,不過盞茶功夫,臉上都有些訕訕的母女三人就被請了過來。
邱晨這回沒有端着,站起來迎了迎俊章姥娘,又跟趙氏的姐妹笑着點頭示意了,方纔重新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