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林升,邱晨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點頭道:“嗯,不過,我想你大哥若是天上有靈,一定會更歡喜看到我們都好好地……看到你學業有成,看到阿福阿滿健康快樂的長大……他也就該欣慰了。?”
說完,對着林旭暖暖一笑,拍拍他的胳膊道:“行了,和我說說你爲什麼兩個晚上沒回來吧?是不是監造的器皿出了什麼問題?”
一問這個,林旭的臉上禁不住一紅。當初離家時,大嫂一再給他講解那些文字說明和圖示,他也自覺都看懂了看透了,可真的出了問題,他還是焦頭爛額找不到解決之法。
吶吶了兩聲,林旭終於點頭承認了。似乎點了頭承認了自己的不足、錯誤後,見邱晨仍舊微笑鼓勵地看着他,最初怕大嫂訓斥的擔憂就散了,林旭也像一個迷失了方向的人,一下子找到了路標一樣,急不可耐地把遇到的問題向邱晨說了,又說了他們這許多日子來,用了什麼辦法改進,卻都未能奏效……
邱晨默默地聽着,嘴角一直含着微微的笑意,眼神也一直帶着淡淡的鼓勵,沒有絲毫的不耐和嘲諷……這讓林旭不自覺地緩解了心中的緊張,說的越發詳細起來,絮絮地說到最後,林旭垮着臉嘆氣道:“可弟弟跟幾個匠師改了幾十遍,想破了腦袋,也沒能把問題解決了……大嫂,你一定知道怎麼辦是吧?”
邱晨笑着搖搖頭,林旭一看頓時涌上一臉的失望:“怎麼連大嫂也不知道呢?咱們家的那一套怎麼沒有這麼麻煩……我記得大嫂定做回來,第一遍裝起來就成了。”
邱晨笑着搖頭道:“一樣的事情,也有變化的時候。你說了許多,我也只是聽說,沒有親眼看到,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有辦法解決。行了,別愁眉苦臉的了,你也不看看你都熬成兔子眼了。這樣着急上火也沒用,趕緊地去睡覺……”
林旭還要說什麼,就聽邱晨又道:“我可是連着趕了幾天的路,你不累我也累啊……成了,你趕緊去睡吧,明天一早我跟你去看看,說不定就找出解決的辦法了!”
聽邱晨說起趕路的辛苦,林旭一下子紅了臉,暗道慚愧,怎麼把大嫂路途的辛苦給忘了。之後,又聽邱晨答應他明天一早去看看,林旭就莫名地覺得有了主心骨,好像已經看到了邱晨輕鬆把問題解決了一樣,笑着應了一聲,向邱晨告辭,回自己帳篷去了。
這些日子,邱晨一直在趕路,情緒也因爲俊書的傷情,對林旭的擔憂而總是處在一種焦慮沉重中,如今,俊書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又見到林旭好端端的,她心中的擔憂和焦慮就此放下,晚上躺在簡陋的帳篷之中,居然睡得特別香甜。還做了個夢,她帶着林旭、楊樹猛俊書成子一起回了家,阿福阿滿歡叫着跑過來,撲進她的懷裡。
夢是美夢,睡得又香甜酣暢,等第二天一大早邱晨再睜開眼,除了雙腿因爲騎馬留下的痠疼未愈,整個人似乎都格外神清氣爽起來。
迅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仍舊着了一身灰色的男式半長直綴,邱晨走出帳篷的時候,迎面就看到,層層帳篷縫隙中,金色的太陽剛剛好從東方的地平線上跳出來,讓整個草原一下子明亮起來!
做了幾個深呼吸,邱晨伸展着胳膊,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腰肢,就聽到身側後邊傳來林旭帶着歡喜的叫聲:“大嫂早!”
邱晨笑眯眯地回頭,就見林旭正從另一邊走過來,他身後跟着成子和那名老兵的手裡都捧着碗筷,顯見是去領早飯了。
“二弟早!大伯、成子,你們早!”邱晨笑着和大夥兒打了招呼,然後問道,“這裡的早飯都這麼早麼?”
這個問題林旭和成子都無從回答,那名老兵立刻笑着搭話道:“這可不算早了。若是出征,早飯半夜吃的時候都有!”
古代,講究做鬼不做餓死鬼。
哪怕是死刑犯臨死前也會給一頓相對豐盛的斷頭飯。出征前的出征飯雖然不能稱之爲斷頭飯,事實上每次出征都會有許多人再也回不來。甚至,全軍覆滅、死傷過半也是正常,這出征飯在很大程度上就與斷頭飯一樣了。另外,出征前吃飽了飯,到戰場上廝殺起來纔會更有力氣!
遏制住自己胡亂紛飛的思緒,邱晨笑着和幾人一起擺了早飯,與林旭一起吃過,就把送還碗筷的事情交給老兵,她則和林旭帶了成子,一起去了後營匠作坊,去看那出了問題的蒸餾設備!
到了匠作坊,邱晨細細地把一件件成了型的蒸餾器皿檢查了一遍,又讓匠人按照循序組裝起來……然後,邱晨就了悟了!
不怪他們找不到癥結所在,只因爲這個癥結在如今的工藝條件下,根本談不上是問題。試想想,在這個連度量衡都沒統一,最小測量單位只是到分的情況下,這些工匠們能夠將器皿打造出來,並能夠契合地組裝到一起,找不出肉眼可見的縫隙來,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也正是如此,邱晨才暗暗感嘆,她當初一次性地打造出了完全契合,沒有滴漏的蒸餾設備來,還真是運氣好到爆了!
問題說起來其實很簡單,親手換過水龍頭的人都知道,往水管上安裝水龍頭的時候,都需要在螺絲部分纏一些密封帶,從而防止密封不嚴造成滴漏。這裡的蒸餾器皿因爲工藝不夠精密,就恰如那日用的水龍頭。
邱晨把有滴漏問題的螺絲擰開,把自己的手帕子撕成細條兒充當密封帶,再如前一般連接起來,再試驗……妥了!
那些工匠們無不驚奇而歡喜,紛紛拆卸開重新查看研究,然後也紛紛露出恍然之色來。
“原來就是這麼簡單!”一個老工匠感嘆道。
邱晨笑着點點頭:“是啊,就像咱們釀酒的酒罈子上要用泥巴封口,蒸饅頭的時候,要用溼抹布蓋住籠屜的縫隙是一個道理。加了一點點布條,恰好能夠把細微的縫隙堵住,自然就不會漏了……哦,對了,剛纔沒有東西,我用了手帕撕成布條將就一回,其實,用棉線纏繞效果會更好!”
那些工匠聽了,沉思着,都各自點頭。
這些人中,若說最歡喜的非林旭莫屬。
相對於工匠們對工藝的思索和探究,林旭就簡單得多,他沒有心思去研究工藝的改進和原理,他的要求最簡單最純粹,只要問題解決了,他心中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心病就隨即去除了,是以,這會兒,林旭也不管其他人,只看着工匠們手中的設備,咧着嘴笑的很傻!
設備的問題解決了,工匠們很興奮地當即架起來,就要開始第一次蒸酒。
在蒸酒方面,不說林旭,就連邱晨只怕一些工藝細節的研究上也不如成子。於是,邱晨就把成子介紹給幾名工匠,讓他帶着大夥兒開始蒸酒。
林旭從歡喜的傻笑中恢復過來,立刻跳起來就往外跑:“大嫂,你且在這裡,我去跟秦義大哥說一聲……呵呵,這些日子一直未找出解決之法來,秦義大哥也跟着着急吶!”
人說着話的功夫,早已經跑出匠作坊,熟門熟路地朝着中軍大營跑去。
解決了困擾多日的問題,林旭歡喜非常之下,只顧着趕緊跑去跟秦義大哥報喜了,根本沒注意周圍的情況,也沒注意到就在匠作坊不遠的地方,正好有一隊兵士整着隊伍,一副準備出發的樣子。
呼延尋早上起來,又傳話去中軍詢問可另有軍令,傳回來的話卻讓他頗爲失望,戰事將畢,無需多留,命他帶隊即刻啓程返回凌山衛。
雖說有些失望,呼延尋卻不敢延遲軍令,接到傳回來的話,立刻整隊準備出發。就在他剛剛跨上戰馬之際,卻驀地聽到一個少年歡快的聲音,其他的話也還罷了,那一聲‘大嫂’的稱謂,在幾乎看不到女人的軍營中,卻極爲特別,難免就吸引了呼延尋的注意力。
他隨着聲音看過去,就見一名身著青色衣衫的少年正邊說着話邊往中軍方向飛跑,少年奔跑間因爲和身後的‘大嫂’說話,恰好側過臉來,讓呼延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少年的容貌!那眉眼,那容貌,那五官……讓呼延尋都如遭雷擊,一下子僵化在馬背上。
那個少年似乎急着跑去中軍做什麼,邊跑邊喊了一句,就急匆匆跑遠了,是以,呼延尋也只是看了那少年的容貌一眼!
雖然只是一眼,雖然這少年的模樣與他印象中的已有了些改變,神態表情也有了些不同……但是,呼延尋卻在一眼之後,立刻就認了出來,這突然出現在大軍後營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他兩年來每每掛念的弟弟--林旭!
沒有絲毫懷疑,沒有片刻猶豫!他能斷定!
僵化了片刻,呼延尋醒過神來,再看林旭的身影卻已經跑遠,眨眼就繞過一道圍牆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
眨了眨眼睛,呼延尋心中在最初的驚喜之後,卻生出了種種疑惑和不解來。
剛剛,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林旭叫的是--‘大嫂’!
林旭的大嫂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林升的妻子楊海棠。也就是說,楊海棠也在軍營之中,就在剛剛林旭跑出來的帳篷之中。
由此,呼延尋立刻就聯想到跟他一起過來的那個‘邱晨’,那個他一直疑惑卻不敢確定的人……之前看她容貌與海棠酷似,神情、舉止、言談卻大相迥異,使得他一路觀察一路疑惑,不敢確定。如今,再見到林旭出現在軍營之中,還有他那一聲‘大嫂’,呼延尋立刻就卻想到了,那個‘邱晨’就是楊海棠,至於她爲何裝作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他一時想不透猜不着,卻難抑地升起一股怒氣來。
那個婦人不安安穩穩地待在家裡,撫養孩子,供着小叔上學讀書,卻千里迢迢地跑到這軍營中來……
難道,她不知道林旭是要讀書出仕的麼?
難道,他只是兩年未歸家,她就守不住,不安於室了麼?
還有孩子,那婦人帶着林旭跑到這關外軍營之中,孩子呢?丟給了誰?或者說……已經夭折了?
“百戶,軍士整隊已畢,是不是該起程了?”韓留和另外幾個小旗整隊完畢,卻不見百戶發令起程,都有些疑惑,其中一個年齡大些的,就主動開口詢問。
呼延尋眼神閃了閃,又瞥了那個看不到任何動靜的帳篷一眼,揮手道:“出發!”
催動戰馬,緩緩走出後營,會合了錢大有的運糧隊之後,一起朝着軍營大門而去。呼延尋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離得越來越遠的後營,臉色陰沉的彷彿立刻就會有一場電閃雷鳴的暴風雨一般。
如今,他軍令在身,不能去捉了那婦人質問一番,他只能將這種種疑問和因此而生的怒氣壓在心底。
只不過,他相信,很快,他就能再次見到那個婦人,他就能夠親口質問一番……哼,不過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農家婦人,之前見她容貌秀麗,性情溫婉柔順,才娶她爲妻……若是,真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這婦人不安於室,不遵夫命,那麼,他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由此,他不由地又想起,父親說的那些話……若是,真的確定這婦人不安於室,不遵夫命,那他也就不用再有任何猶豫遲疑了。
呼延尋心中權衡計議着,帶隊出了大軍營地,加快了速度,漸行漸遠。邱晨和林旭卻不知道,與他們關係密切的,昨晚林旭還在懷念的那個人,非但沒死,反而就曾經近在眼前、咫尺,他們卻一個不認識,一個沒見到,就此陰差陽錯地錯了過去。
蒸餾設備找出了癥結所在,並輕而易舉地修正了之後,再進行蒸酒,又有成子的言傳身教,還有邱晨對酒精濃度測量方法的細心演示,僅僅用了兩天,第一批蒸餾酒精就製作了出來,並送到了秦錚的中軍大帳中。
此時,大帳中不僅僅是秦錚,洪展鵬、唐文庸,還有送酒精過來的秦義秦禮,都聚在中軍大帳之中。
這些人都是跟着秦錚從京城一起來到軍中的,稱之爲秦錚的嫡系絲毫不爲過。
洪展鵬拿了一隻杯子,從酒罈子裡倒了一點點出來,湊到鼻端嗅了嗅,然後,小小的抿了一口,酒液入喉,簡直就如一股火線直燒下去,瞬間讓整個胃腹都火熱起來。
“嘶……真夠勁兒!”洪展鵬吸了口氣,然後咧着嘴感嘆一聲,道,“這酒太沖,若是再緩一點兒,拿出去賣,絕對大受歡迎!”
秦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洪展鵬立刻露出一臉的憨笑,將酒杯遞給旁邊一直皺着眉頭不發一言的唐文庸,嘿嘿地笑道:“你也嚐嚐!”
唐文庸被強塞了一隻酒杯,卻並沒有絲毫要品嚐的意思,反而舉得遠遠的,很有些嫌棄的意思。
秦錚卻在這個時候淡淡地開口道:“以後,這蒸酒的事兒勢必會歸你管轄,你嘗一嘗,以後也好品鑑是否合用!”
一聽這話,洪展鵬立刻笑開了,唐文庸仍舊皺着眉一臉的嫌棄,擡頭看了看秦錚,終是強忍着彆扭,也小小地抿了一口……
酒液入口,雖然辛辣的火燒火燎,但唐文庸卻面不改色,垂着眼品味了片刻,隨即朝秦錚點了點頭,就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取了一杯茶連着漱了幾次口,這才作罷。
“我說老三,你就抿這麼一點點,以後能不能品鑑出合用不合用啊?那位可是說了,過烈過淡都不能起到清理傷口,避免潰敗的作用啊!”洪展鵬見他如此,禁不住拿話撩撥着。
唐文庸臉色難看,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行,不若就讓大哥把蒸酒的事兒交給你?”
“呃,算了算了……”洪展鵬被噎了個仰倒,連連擺手道,“我就會打仗,這些東西我可做不來,還是你來吧!”
見洪展鵬和唐文庸言語往來,說的似乎挺熱鬧,秦錚卻知道,這二人一起來到他的大帳,卻不僅僅是過來看什麼酒精的。他們過來,還是希望儘快把那種威力巨大地殺人武器的製作方子弄到手。
若是,事關其他的人,秦錚完全相信,這兩個人,不管是看似粗魯憨直的洪展鵬,還是溫文爾雅的唐文庸,只怕早就出手把方子弄到手了。可此事,經過確認卻是出自那位林娘子之手,他們顧忌他,這才趕過來,只不過是希望他儘快就此事拿出個章程來。
說實話,秦錚也承認他自己當初聽洪展鵬一說,也是極爲心動的。
能夠在堅硬的岩石上炸出幾尺見方的坑洞,能夠把戰馬、兵士炸死,手腳炸飛……如此巨大的殺傷力,對任何一個軍中人士都會有致命的誘惑。
上過戰場的人,見識過真正的血肉廝殺的人,沒有誰不想殺滅敵人卻不用折損己方的將士。
若是真的能夠得到洪展鵬所說的那種神秘物件兒,這個看似荒誕的念頭並非沒有實現的可能!試想,不等敵方衝殺到近前,就能夠用比弓箭殺傷力大幾倍的神秘武器把地方的人馬炸成碎塊、渣渣,那不損傷己方將士,或者大大減少己方的傷亡,就完全可能!
洪展鵬和唐文庸言語往來了一番,就都沉默下來,一時,偌大的中軍大帳中雖然坐了幾個人,卻安靜的不聞任何聲息。
過了半晌,仍舊沒有人說話,唐文庸終於不耐起來,拍拍自己的額頭,擡頭對秦錚道:“大哥,這事兒你要不好開口,就交給我去說吧!”
反正,他對那個婦人也沒有任何好感。由他去說,也沒有任何心裡過不去的!
洪展鵬沒有插話,只擡頭看向上手的秦錚。
秦錚臉色倒是依舊淡然,看不出什麼來。察覺到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秦錚也擡眼,掃過唐文庸和洪展鵬,開口道:“三弟就先把蒸酒的事宜籌備起來吧。”
言下之意就是,別的事就不用他管了。
“那好,卑職暫且告退了!”唐文庸其實也不想面對那個婦人,一聽秦錚不用他管,毫不含糊地起身告退,轉身出了中軍大帳。
洪展鵬目光微閃,終還是忍不住站起來,往秦錚身前走了兩步,稍稍壓低了聲音道:“大哥,據報戎人的殘部就在陰山聚集,若是有了那東西,咱們就可以一戰畢其功,永遠將戎人之地納入我大明的版圖,日後,邊境百姓也再也不用年年受那扣邊離亂之苦……”
秦錚點點頭,擡眼看着洪展鵬:“二弟所說,我都明白。這件事,很快就會着落了。”
洪展鵬嘴巴一咧,對秦錚抱拳施禮道:“那末將就靜候出征的戰鼓號角響起了!”
自從進入軍營之後很快過去了兩日,邱晨除了昨天一大早去了一趟後營匠作坊外,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中軍大營邊角處自己臨時居住的帳篷中。
她在等,等着酒精蒸製出來之後,就有了正當的理由面對秦錚,提出帶林旭回家的要求。
“大嫂,大嫂……”林旭一臉歡喜地奔了進來,一進帳篷,就把手裡抱着的酒罈子舉到邱晨面前獻寶,“大嫂快看,酒精蒸出來了!”
蒸餾設備弄好了,蒸出酒精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兒,邱晨絲毫不意外。卻仍舊微笑着擱下手中並沒有看進去多少的書,從林旭手中接過罈子來,打開罈子上的塞子,嗅了嗅,又取了自己的茶杯倒了一點點,抿了一點品嚐了,這才擡頭看向林旭和隨後跟進來的成子,笑着點了點頭。
“不錯,濃度把握的很好!”
得到大嫂的首肯,林旭臉上的笑意更加燦爛起來,回頭和成子對視了一眼,笑道:“大嫂,之前大將軍命秦義大哥帶我來軍營的時候就曾說過,讓我監製蒸酒器具,並傳授蒸酒法子。如今,雖說是大嫂和成子過來幫忙才完成,但酒精畢竟是蒸出來了,我們也可以去向大將軍覆命了!然後,我們就能回家了,呵呵,我都離家快兩個月了,還真是挺想福兒滿兒他們的……”
看着一臉笑容燦爛的少年,聽着他對家的想念,邱晨不忍出言打擊少年的歡喜,卻在心裡暗暗嘆息。
若是僅僅監製蒸酒器具,若是僅僅只要蒸酒技術,堂堂鎮北大將軍又何必將林旭帶到軍營中來。製作蒸酒器具也好,傳授蒸酒技術也罷,在懷戎穩定的環境中才是最好的吧!
罷了,且讓林旭和成子歡喜吧,有什麼事兒,她接着就是了。
笑着點了點頭,邱晨道:“是啊,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這句話不僅僅是安慰林旭,也是邱晨對自己的要求。
不論那位鎮北大將軍要的是什麼,她都有信心儘快帶着林旭和成子回家。
從此,她一定吸取這一次的教訓,安心在家裡製藥,制皁,做生意,再不敢冒然摻和到這些心術詭譎莫測的人和事中來了。
“那,大嫂,我們這就去主帳見秦將軍吧?”
之前一直苦於找不到蒸酒器皿的癥結,林旭即使想家,也不過是一閃而過。如今,蒸出酒精來了,完成了當初大將軍的要求,林旭想要回家的念頭就突然變得特別強烈起來了。
這就像現代的那些遠離家人在外工作的人,每每抱怨春運回家困難,過年無趣,但到了春節假日臨近,還是會義無返顧地參加到訂票搶票擠車的行列,踏上迢迢的回家過年之路。
邱晨看着林旭一臉燦爛的笑容和提起回家來,滿眼滿臉的歡喜,實在有些不忍,不忍把事實相告,正想找個什麼藉口來安撫林旭,讓他稍安勿躁,等着她去交涉……
就聽得門口那個老軍士的聲音傳了進來:“林小哥兒,秦義秦百戶來了!”
林旭一聽,立時歡喜地迎出了帳門,對帳外站立的秦義道:“秦義大哥,快請進!”
秦義卻沒有進帳的打算,只對林旭道:“不必了,我來是給將軍傳話的,將軍明日卯時出發,前往莫支幹湖狩獵,邀請林旭兄弟和林娘子一起參加!”
邱晨在帳篷裡聽得心頭一跳,正要出去拒絕,卻聽林旭已經歡喜地答應了下來:“狩獵?真是太好了,我還沒參加過狩獵呢!秦義大哥,你也去吧?”
這孩子,看似沉穩了許多,卻還是過於純良質樸,還完全不瞭解世情險惡和人心的黑暗。看着人家對他好,就全副身心地交付了信賴!
雖然知道自己太過天真,但她實在是不想親手磨滅這份難得的純良和質樸,她此時能夠做的,就是在心裡暗暗祈禱,希望這些人不要辜負了這樣一個純良質樸少年的全副信賴!
“是的,我會跟隨大將軍一起。屆時,你就跟在我身邊,我帶着你一起打狍子,獵狐狸……只不過,這個季節天氣尚熱,狐狸皮子還沒有換毛,皮毛不是最好的時候。”秦義顯然也極喜歡狩獵這項活動,說起這個話題,也一改平日的拙言少語,變得長篇大論起來。
“嘿嘿,那感情好……秦義大哥,我騎馬騎得還不是太好……哦,我大嫂騎馬騎得很好……”林旭完全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哥哥信任和看待,說起話來,幾乎沒有絲毫的防備之心。
聽着林旭說的越來越遠,邱晨暗暗苦笑了一聲,起身走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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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寫了這麼多,先上傳,中午之前加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