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並不會因爲誰的擔憂而遲到，中午前夕，蘇念隨着夜慕寒來到夜家老宅。
今天的新年，老宅不可避免地比往年要冷清些，至少缺少了夜景明一家三口。
好在，去韓國留學的夜紫依回來了，夜老夫人因此開心了不少。
夜紫依看起來比以前成熟了不少，髮梢還燙成向裡彎曲的在卷，襯托着圓圓的小臉，像極了一隻俏皮的洋娃娃。
只是，蘇念卻清楚地記得，這個小姑子對自己並不友好，在出國之前便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出身。
那時候夜老夫人還不知道她是雲家的私生女，對她還算不錯，一直制衡着夜紫依，使她不會說出什麼出格的話來。
可現在的情況不同了，夜老夫人首先對她厭惡之極，已經單獨對她下了通諜，是她賴在這裡不走。
當然，這一切都依仗着夜慕寒對她的堅持。
如果現在夜紫依對自己諷刺挖苦的話，想必夜老夫人再也不會管了。尤其是現在，假如夜紫依拿她私生女的身份說事，恐怕會正中夜老夫人的下懷。
目前家裡僅有的兩位女性都不待見她，她深深感到了自己的處境是可謂水深火熱。
蘇念忐忑地走在夜慕寒身邊，來到西側的偏廳。
自從上次被夜景明放了火之後，中廳一直在修繕，暫時還不能用。
夜慕寒曾經打算把夜老夫人接到慕雪山莊來住段時間，等老宅修好了，再搬回去。
但夜老夫人堅持不去，蘇念猜想，可能是心裡對她排斥的原因。
好在老宅的房子不少，從前夜慕寒一直隨父母住在那邊的。
直到父母出了事，夜慕寒繼任夜氏集團總裁之後，才單獨住在慕雪山莊的。
“奶奶，我們來了！”夜慕寒牽着蘇唸的手，爲夜老夫人行禮。
“奶奶，新年好！願您身體健康，天天開心！”蘇念也小心翼翼地說了問候詞。
“坐吧！”
好在，夜老夫人也沒有讓她下不來臺，含糊其詞地客氣了一句，但臉上並沒有什麼欣喜的表情。
“大哥，嫂子，新年好！”
隨着一聲清脆的嗓音，夜紫依從夜老夫人身後跑了出來。
一身喜慶的紅色短裙，臉上洋溢着燦爛無憂的笑容，從她的身上，還能感受到幾分過新年的氣氛。
蘇念在心裡暗暗慶幸，小姑子今天也算給她面子，起碼尊稱她一聲“嫂子”。
夜紫依回國的那天，是夜慕寒親自去接的，所以他們兩天前已經見過面了。
但蘇念還是第一次見到回國之後的夜紫依，所以特地回應一聲是必要的。
“紫依，在那邊留學還好嗎？”蘇念硬着頭皮問，還不知道人家是否會搭理自己呢。
“還好，在那邊交了一些朋友，挺開心的。”
夜紫依並沒有出現預料中的冷淡，而是衝她笑着說了完整的一句，蘇念悄悄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夜老夫人的話並不多，許是還沒有從那件事中緩過來。
倒是夜紫依，對蘇唸的態度格外的熱情，像是多日不見的老朋友一樣，拉着她說這說那。
蘇念心里納悶，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出國半年，失憶了，她忘了半年前很討厭自己？
不對啊，如果失憶的話，那應該不記得自己纔對。
吃飯時，夜紫依還特地坐在了蘇唸的身邊，有時還爲她夾菜，還有時耍小孩子脾氣，說自己想吃什麼，讓蘇念爲她夾。
聊天中，夜老夫人聽說了安子然去歐洲的消息，不禁有些吃驚。
“子然在折騰什麼？天海這麼大的市場，說不要就不要，怪可惜的！”
夜慕寒解釋道，“奶奶，子然沒說不要，只是工作有所側重。”
夜老夫人爲夜慕寒夾了一塊牛排，“話是那麼說，可人都不在這裡，別人怎麼會盡心呢？最關鍵的時候，還是自家人最可靠，對了，我記得子然還有一個妹妹，也不小了吧？”
夜慕寒：“對，叫芷柔，在澳洲留學。”
夜老夫人回憶着，“我記得，小的時候還隨子然到家裡來玩來，但來得不多，那時她才這麼高，笑眯眯的，很機靈！”
夜慕寒笑着道，“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
夜老夫人像是有了興趣，“是麼，今年有多大了？”
“二十四歲。”
“二十四！”夜老夫人若有所思顧重複着，“的確是大姑娘了，我怎麼把她給忘了？”
隔了片刻，夜老夫人又開口問道，“這個安芷柔，嫁人了沒有？”
夜慕寒抿了口紅酒，“沒有。”
“有沒有對象？”夜老夫人對這個話題的興致越發深厚。
“這個我不清楚。”夜慕寒感覺到有點異常，“奶奶，您不會是又要牽線做媒吧？我事先提醒一下，人家安芷柔根本不想回天海，您就別操心了！”
夜老夫人根本沒在意他的話，默默地點了點頭。
用過餐後，夜老夫人拉着夜慕寒，不知低聲說着什麼。
祖孫兩人的悄悄話，蘇念也不好參與，只好退到遠一些的地方，幫梅珍沏茶。
這時，夜紫依走了過來，挽住她的胳膊，“嫂子，去我的房間吧！”
蘇念第一感覺是，夜紫依找她一定有事，不會是受夜老夫人的囑託，讓她直接滾出夜家吧？
嗯，完全有這個可能。
夜紫依的房間清雅而時尚，淡黃和淺藍結合的背景色調，清爽而不失溫暖。
“嫂子，過來坐！”夜紫依指了指房間裡可愛的雙人沙發。
蘇念以爲，進了她的房間之後，小丫頭應該“露出本來的面目”纔對。
但她的態度還是這樣熱情，這不免讓她感覺有些意外。
“謝謝！”蘇念規規矩矩地坐下，心裡戒備着，等夜紫依開口。
“嫂子，你有沒有感覺到，我不再是原來的我了？”夜紫依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了下來。
沙發不大，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蘇念可以看得清她扇動着的睫毛。
蘇念一愣，“紫依，你說什麼？”
夜紫依看着蘇唸的表情，得意地一笑，“但我看得出來，你不再是原來的你了！”
蘇唸的心一凜，自己是雲傢俬生女，她說的果然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