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期間,說到唐羽川的病情,季甜甜突然道,“媽,你還記得小羽成嗎?”
突然提到唐羽成,陳素珍愣了一下,“你是說羽川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季甜甜猛的點頭,“是的,媽,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你突然找他們做什麼?”陳素珍搖頭,“當年,他們母子離開後就沒有他們的消息了。”
離開後就沒有他們的消息,彷彿人間消失。
他們現在究竟在哪裡?
“媽,你再想想,或者誰會知道他們在哪裡?”季甜甜情緒有些激動。
陳素珍思考,搖頭,“一時想不起來。”
當時,他們走後就沒有與人聯繫,唐羽川的父親也走的早。現在老家的人是走的走,搬的搬,更沒有誰與他們母子有聯繫。
“你到底找他做什麼?”看着女兒急切的模樣,陳素珍再問道。
季甜甜把真實情況和她的想法都告訴了母親,陳素珍驚訝,“換腎?”
“你的意思是說找到小羽成,羽川都可以手術,就可以很快好起來。”
“是的,媽,醫生說了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配型成功機率更高。”
“可是這換腎……”
“我知道這很過分,可……”她自私,殘忍,可她真的不想唐羽川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因爲果果坐月子沒有出來吃飯,但是季甜甜與母親的對話,她在房間裡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姐姐在找小羽成,找到他,希望他能給羽川哥配型。
這太殘忍了。
如果傅一揚知道?
如果姐姐知道她要找的人就在她身邊,又會?
姐姐救人心切,她能理解,但是,這對別人來講無疑是殘忍無情的。
甭說是否能成功,這個想法對深愛着姐姐的傅一揚來講,都很殘忍。
而她現在是否告訴姐姐,也是很關鍵?
飯後,季甜甜就提出要去鄉下去走一趟。
季果果知道,她的姐姐想去做什麼?
去老家打聽關於唐羽成的消息。
“姐,還是別去了,現在老家都沒幾個人了。”季果果輕聲道。
“果果,這是唯一能快一點救羽川的辦法。”季甜甜是指儘快找到唐羽成,至少比沒有盡頭的等腎源更快。
“姐,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找到了,他會同意嗎?他的母親會同意嗎?這麼些年都沒有聯繫……”突然聯繫到就是做配型換腎。
憑什麼?
“我儘量說服他。”是的,她儘量,不是,她是竭力全力。
季甜甜瘋了。
爲了讓唐羽川好起來,她失去了理智了。
“姐,你說…如果傅一揚可以救羽川哥,他會同意嗎?”季果果假設,試探。“我說如果。”
季甜甜愣住。
他不會同意,因爲她提出過讓他去做配型,他卻十分生氣,所以,這事她也便不再提了。
“你捨得嗎?”季果果再補充道,“如果他就配型成功了?”
如果……如果……
季甜甜沉默了。
“姐,再等等,說不定醫院那邊就有合適的腎源了。”這一次,季果果還是選擇了隱晦。
她依然不知道對錯。
這個世界上,對與錯又怎能分的那般清楚,不過是人的內心更偏向什麼而已。
季甜甜堅持還是去鄉里走了一趟,並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與母親與妹妹告別,又來到都城。
好久沒有站在校門口接樂樂了,遠遠的看見樂樂排在隊裡小小的一隻,看上去落莫。
她的女兒本是無憂的年級。
“樂樂。”季甜甜朝樂樂伸手。
“媽媽。”樂樂遠遠的奔了過來,撲進媽媽的懷裡。
季甜甜把女兒抱起,緊緊的抱在懷裡,不讓自己哭出來。
“媽媽,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纔回來接我。”樂樂卻哭了。
“媽媽在照顧爸爸啊!”季甜甜溫柔輕聲,故做輕鬆。
“那……”
“媽媽這次是回來接樂樂一起去照顧爸爸的。”她知道樂樂想說什麼,又蹲下捧着樂樂的臉。
“真的嗎?”樂樂卻有些質疑。
“當然真的,我們回家收拾東西。”牽起樂樂的手,她們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碰到不少熟人,他們無不是問她最近去了哪裡?
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或者又有人知道情況的便問一問唐羽川的病情,當然,他們眼裡嘴裡除了同情,意外,婉惜,還有別的很多情緒,但是這一次季甜甜都沒有理會。
和樂樂回到家,拿出鑰匙開門。
門卻打不開了,鎖被人換了,擡手敲門。
是生母來開的門,眼裡還是有意外的,“你怎麼回來了?”
季甜甜沒有回答,邁腳進屋,只見客廳裡一團亂,沙發上坐着她的好弟弟和好弟媳。
弟妹抱着孩子。
季同在陽臺書桌上做作業。
“他們?”
不過,季甜甜瞬間也都明白了。
“姐,你回來了。”弟媳還是起身朝季甜甜打了招呼。
而她那個弟弟打着手裡的遊戲,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便沒再理會她。
“舅舅,舅媽,哥哥。”樂樂禮貌道。
“樂樂。”季同擡頭看來,朝樂樂招手。
樂樂便去和季同玩了。
季甜甜鬆開樂樂的手,朝着母親沒有好聲道,“是你讓他們過來的?”
“是我讓他們過來的,正好一起照顧季同。”季母也是連聲解釋。
她自知這事沒與季甜甜商量,是理虧。
正好一起照顧季同,不是說他們把她趕了出來,不讓她回去住嗎?
不是說閒房間小住不下嗎?
把樂樂趕走,這纔多久的時間就把他們叫了過來。
這是真的把她的家佔爲已有了。
季甜甜本就因爲母親佔着她的房子,不讓她賣房子湊錢給唐羽川治病,還不願意幫她照顧樂樂而生氣,卻沒想到弟弟一家子還住進了她的房子。
“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季甜甜也不掩飾,直接道。
季母也是愣了一下,“哎啊,你這孩子一回來就沒好臉色,你弟弟弟妹過來住幾天又怎麼了?”
怎麼了?
季甜甜是真的無語,看着沙發那個從小被寵壞的弟弟,搖頭,往房間走去。
房間裡也擺滿了東西。
看這樣子不是住幾天的打算了。
“怎麼了?媽,你是打算養他們到什麼時候?”季甜甜往牀上一坐,依然沒有好氣道。
她生氣的不是弟弟一家過來住幾天,而是生氣母親總是無條件,無底線的慣着她這個弟弟。
愣壞了。
“媽,他是個成年人了,他是要養起一家子的,你不能慣他一輩子的。”
“甜甜,你這突然回來,又這麼一通發脾氣,你弟怎麼了,他就是過來找工作的,這不是大城市好找工作嘛。”
“他來了,總得把他老婆孩子帶過來吧!”
“這總得找個地方住吧!”
找工作。
季甜甜一點都不相信。
算了,她一點都不想說。
良久的良久,季母也軟了軟語氣,“你不是在海市住的好好的,怎麼又突然回來了?”
季甜甜沒有回答。
“唐羽川怎麼樣了?”季母再問。
“我不想說話。”季甜甜抱頭。
她只是瞬間感覺,這天大地大唯獨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啊!
唯一的家,唯一的落腳點,現在都被塞滿了人。
就連牀頭上也掛上弟弟和弟妹的婚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