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師尊,與你同戰

“她的話, 不瞞師尊,我早在桃花源就知道了。”

其實是上輩子就知道了,但這件事總不能和楚晚寧說實話。墨燃就笑道:“走在路上的時候聽梅含雪和踏雪宮的人說到了她, 那時候就相信梅含雪的眼光錯不了, 後來留心觀察, 更加確定了葉姑娘不會是個男子。”

“爲何?”

“師尊不曾發覺她穿衣服衣領永遠拉得很高嗎?都是遮住脖子的那種, 制式很是奇怪, 尋常人有個一件兩件也就算了,她是件件如此。”

“……沒注意。”

墨燃就拿那隻空着的手,對着楚晚寧比劃了一下:“都到這個位置, 差不多這樣。”

他說着,手指腹無意中虛虛地碰到了楚晚寧的喉結, 那微微凸起的地方很脆弱, 他忍不住在那裡多磨蹭了須臾, 他想,他的師尊那麼狠戾, 那麼野性難馴,卻會把喉嚨這樣薄弱的地方暴露在他的手指間,由着他拿捏,這種感覺太刺激。

一時恍惚,竟也忘了去看路, 那劍又迅猛, 待聽到楚晚寧一聲“小心!”, 要收勢已來不及, 那柄重劍直挺挺地就那麼撞在了一株參天巨木上。

“砰!”地一聲響。

墨燃完全懵了, 唯記得要緊緊拉着楚晚寧的手,焦急間他低喚了句“晚寧”, 但喚得太急,耳邊林木斷裂的聲音又那麼嘈雜,楚晚寧並沒有聽清。

楚晚寧簡直氣暈,御劍御劍,御什麼劍!腳踏實地地踩着屋檐跑不好嗎?非要嘚瑟!

兩人實打實地跌在了地上,墨燃先着地,背脊猛地撞上了碎石嶙峋的林地,雖不至於摔傷,但痛是肯定的。可他仰躺着,看滿天星斗透過枝丫在閃閃爍爍,忽然就覺得很開心——

哈哈,幸好倒在下面的人是他,不是楚晚寧。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楚晚寧撞在他胸口,撞得他肋骨也跟着痛,但就算痛也忍不住想要笑,他彎起了眼睛,咧開了嘴,酒窩深深的,滿是癡迷的意味。

楚晚寧一擡頭就看到他這樣笑着,不由大怒:“你笑什麼?!摔傻了麼?”

墨燃藉機抱着他,把他摁在自己懷裡,雖然不適時宜,但這個時候,他偏偏就想擡手去摸楚晚寧的頭髮。

他這樣想,也就真的這樣做了。

楚晚寧說的對,他大概真的是摔傻了。

“師尊……”

他揉着楚晚寧的頭髮,黑夜像是給了他一把鑰匙,那禁錮着私密愛慾的盒子被打開,他言語裡的親暱竟是再也控制不住,氾濫成災。

這一聲喚得太膩乎,膩乎到楚晚寧先是一僵,隨及心生慌亂,他倉皇拾掇起自己惡狠狠的威嚴:“喊什麼?御個劍也能摔,好本事啊。”

墨燃輕輕嘆了口氣,最後又摸了摸他的頭髮,清清喉嚨苦笑道:“師尊責備的是,還請師尊快從我身上起來吧。”

雖然他心裡想的是,請師尊多在我懷裡躺一會兒吧。

但這種話顯然是不能說出口的。

楚晚寧黑着臉,利落地起身,順帶把墨燃也給拉了起來。

“怎麼樣?”他硬邦邦地問了句,“傷到哪裡了沒有?”

“沒事。”墨燃笑了,“我皮糙肉厚,特別經得住摔。”

楚晚寧剛想說什麼,忽然發現墨燃頭上頂着一朵打蔫的花,估計是摔下來的時候碰掉的,正好落在了他發頂,不由地微眯鳳目:“你的腦袋……”

“有傷嗎?”

墨燃擡手摸了摸,卻是好好的。

“不,開花了。”

楚晚寧信手把花摘了下來,面無表情地遞給他。墨燃則有些不好意思,挺含蓄挺靦腆地揉着後腦勺,笑容更是燦爛。

“……”楚晚寧轉過了頭,輕咳,“既然沒事,那就往前走吧。”

墨燃說:“御——”

“不御。”楚晚寧忿然回首,怒目而視,“輕功!”

“……輕功就輕功。”墨燃招招手,不情不願地把重劍收回了乾坤囊。

不過越往林苑深處去,樹木就越茂密,御劍的速度其實反而不如輕功快,楚晚寧腿上功夫又好,掠地點水,行得飛快。

涼風襲面,將墨燃方纔耐不住激盪的心稍稍撫平。

楚晚寧的聲音忽地從前方傳來,口氣非常平淡,十分不在意地問了句:“宋秋桐腿上有痣,你又怎麼會知道?”

墨燃一愣,猝不及防,“砰”的一聲,威風赫赫墨宗師又一次當頭撞在了棵松樹上。

楚晚寧:“……你是不是夜盲?”

“唔,不是。”墨燃道,“抱歉,我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楚晚寧微微蹙眉,隨即彷彿想通了什麼,大怒:“宋秋桐腿上的痣很讓你神思不屬嗎?修道之人清心寡慾最爲重要,你窺見美色就如此心念動搖,還修什麼?”

墨燃一時無言,竟覺得楚晚寧說的很有道理,只不過楚晚寧搞錯了對象,他貪戀的美色不是宋秋桐,而是眼前這個脾氣駿烈呲着毛猶如雪豹般低吼發怒的男人。

他嘆口氣,望着楚晚寧的眉眼很柔和:“師尊,我不喜歡宋姑娘那般模樣的。你想多了。她腿上有痣,那也是我之前聽軒轅閣拍賣行的人所說,並非親眼所見,師尊不要生氣。”

“我有什麼好氣的?……罷了,我問你,既然葉忘昔是女子,那宋秋桐手上的硃砂是怎麼沒的?這應當不是巧合。”

“確實不是巧合,師尊還記不記得,我之前給宋秋桐的一串手鍊?”

“嗯。”

“那鏈子上有個術法,是我所創。”墨燃頓了頓,“花了四天時間,創的不怎麼好,不過短時之內,只要宋秋桐戴着那鏈子,就能遮蓋她手上寒鱗聖手落下的硃砂。”

“…………”楚晚寧不說話了,神色卻有些不好看。

他覺得墨燃有事情在瞞着他。

墨燃這些年變了很多,學去了自己七成愛管閒事的性子,但所謂閒事,也就是路見不平,傾力相助而已。這樣費盡周折,甚至到了要創個小法術去揭露某個人的真面目,阻止她嫁入儒風門,也實在太過了些。

除非宋秋桐和墨燃有大過節,或是葉忘昔與墨燃有大瓜葛,不然這傢伙應當不會這樣做。

墨燃在這樣的沉默中,也覺出了楚晚寧的心緒。

他在楚晚寧身後咫尺遠的地方飛掠着,說道:“師尊。”

“怎麼。”楚晚寧淡淡的。

前世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說的,但是墨燃也不想讓楚晚寧心裡不舒服,他想了想,便決意將自己內心一半的真情實意告訴楚晚寧:“師尊,葉忘昔她是個特別好的人,她在軒轅閣一擲千金,救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這事兒你也是知道的。”

“嗯。”

“但葉忘昔喜歡南宮駟,師尊瞧不瞧得出來?”

“……還行吧,今晚算是看出來了。”

“師尊看出來了便好。我因爲早就知道葉姑娘的真實身份,所以一直明白她的心意。再說宋秋桐這個人,她之前是不知道葉忘昔身爲女子,所以對她也只是敬畏而已,並沒有什麼歹念。但是若是她嫁給了南宮駟,那麼儒風門便不一定再會對她保守這個秘密,以宋秋桐的心性,她必然視同樣喜愛南宮駟的女子爲眼中釘。”

墨燃頓了頓,他想到了前世,宋秋桐覺出了自己和楚晚寧的私密情愛,心中妒恨,竟然趁着自己不在宮內,將楚晚寧的十枚指甲生生拔斷。

這樣的女人,葉忘昔落到她手裡會怎樣?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宋秋桐做的惡事,就都跟拔指甲一樣,不會惡得太聳人聽聞,足夠讓她躲在別人更大的惡行後面,足夠讓她在別人的惡行後頭苟延殘喘。

這世道,行善和作惡一樣,都是天掉下來個子高的頂着,先砸死最善良的人,比如楚洵,被一雙雙弱者的手推出去。先砸死最惡毒的人,比如踏仙君,天下共伐,萬人誅殺。

可是,若不是那一樁又一樁的小惡堆積起來,歲月洪流中,若不是那一個又一個不算窮兇極惡的惡人,在墨燃身上砍下一刀又一刀傷疤。

那麼,這個世上,真的會滋生出踏仙君墨微雨嗎?

楚晚寧道:“管這件事,你就不怕引火燒身?”

墨燃也知道這一次自己露的鋒芒太盛了。

可是葉忘昔是他前世拖下血海的,這輩子,縱使儒風門榮辱興衰與他無關,他也欠了葉忘昔一條人命,所以即便出格,即便會惹人懷疑,他也義無反顧地去做了這件事。

不止楚晚寧,他想要他前世虧待的人,都過的好一點,他仍奢望着自己能贖罪。

“怕倒是怕的。”墨燃說,“但我既然知道了真相,總想求個心安。”

楚晚寧雖仍覺得墨燃此舉太過冒進,但聽他這樣說,也就沒有再多想,正巧此時,風中忽然傳來一股濃郁的腥甜味,與之同生的還有前方驟然起來的某種強悍靈流。

還未及楚晚寧反應,墨燃已變了顏色,他低聲道:“不好。是珍瓏棋局!”

“在那個方向。”

濃重的黑夜裡腥風瀰漫,天空中那道裂痕裡已有鬼魅橫行爬出,地面升起了五道沖天光柱,分別是金木水火土五道,和彩蝶鎮驚變時如出一轍。

楚晚寧目光沉寒,說道:“是他。”

墨燃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金成池,桃花源,彩蝶鎮……五載消停,而今復出,是那個一直潛在幕後的人,那個假勾陳!

但是墨燃心中隱約有一種感覺,這次的珍瓏棋局和前幾次完全不同,沒有任何掩飾,沒有任何僞裝……那個人,似乎覺得勝券在握,志在必得。

林中鳥雀驚起,撲棱着羽翅四下逃散。墨燃發足疾奔,和楚晚寧一前一後朝天裂之下趕去。

離得近了,看到裂痕中滾滾涌出的魑魅魍魎,墨燃喃喃道:“無間地獄……”

這次開的,竟和五年前彩蝶鎮一樣,依舊是無間地獄!

墨燃幾乎是倉皇地回首,一把抓住楚晚寧的臂腕:“師尊,你不要過去!”

“……別說傻話了。”

墨燃也知道這是傻話,但是他兩番人生,見過兩次無間天裂,那兩次天裂的後果都像噩夢揮之不去,如今見到這第三次,他如何能夠不擔憂?

可“你不要去”這種話,說了又有什麼用。

一個人的心性是極難改變的,楚晚寧這種人,哪怕給他千次萬次選擇的機會,他都不會在災劫面前掉頭逃避,因此墨燃望着楚晚寧,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楚晚寧看了他一眼,說道:“放心,我會謹慎行事。”

言畢,擡手召出天問,金色華光在他修長之間熠熠流淌,花火四濺。

墨燃緊緊盯着楚晚寧的目光,終是嘆了口氣,手中亦起一道刺目光華,見鬼破空而出,握於墨燃指尖,火紅色的光輝和天問的金光交相輝映,兩把武器隔世相見,俱已沉穩強悍,勢不可當。

“……好,我知道了,我不勸你。師尊要做什麼,我都陪着你。”

璀璨靈光照映在他們眼中,烈紅灼燒着流金,流金暈染着烈紅。

“我和師尊一起。”

楚晚寧看着墨燃傻愣愣要與自己同戰的模樣,覺得又是溫暖,又是無措,墨燃眼中的情感太多了,有的彷彿早已不是師徒之情,但他又不敢確定多出來的感情是什麼。

於是他擡手,戳了戳墨燃的額頭,說道:“沒有獎勵。”

墨燃愣了片刻,把楚晚寧的手拉下來,握在掌中的時候,竭力剋制纔沒有湊到脣邊親下去,他笑道:“嗯,沒有就沒有,走吧。”

神武靈光猶如夜中仙影,金紅相漸,頃刻掠至狩獵密林的腹地核心。

甘泉湖。

楚晚寧和墨燃收勢掩息,藏匿在橘樹林裡,往那邊看去。供養着湖水的靈流被截斷了,嚴酷寒夜裡,湖面結了一層厚冰,四周分別繪有四個陣法,各插一柄光彩流曳的武器。

楚晚寧低聲道:“四把屬性不同的神武?”

墨燃先是一愣,而後道:“這五年間的神武被盜案,果然和他有關……”

“可是彩蝶鎮的時候他用的明明還是活人心臟,怎麼忽然換了陣法?”

墨燃正想說什麼,嘴卻被楚晚寧擡指點住:“噤聲,看那邊。”

順着他的目光瞧過去,墨燃看到了一羣儒風門的近衛正在遠處湖面慢慢行走,而之前到密林中狩獵的青年修士們也都在其中,他們胸口抽離出源源不斷的靈流,朝着不同屬性的神武匯聚而去,這些強悍純粹的靈力讓那一把把神武的光亮不斷增強,光芒直通霄漢,而後在夜空中扯開一道巨大的裂縫,把無間地獄的口子瘋狂地撕咬開來。

墨燃睜大了眼睛:“他們在幹嘛?”

“看樣子這些近衛都已失了神智,似乎是被珍瓏棋局操控了。”楚晚寧眉心緊蹙,神情悒鬱,目光在人羣裡掃視着,忽然頓住。他臉色驟然間變得蒼白,竟是一反常態,緊緊攥住了墨燃的肩膀,手指顫抖。

“……”

“怎麼了?”墨燃扭頭,片刻後,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形行走在人羣之中,悚然道:“薛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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