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了開春之後從東北和西北兩個方面摧毀阿古柏之後李富貴認爲西北的大局已經完全定了下來,石達開也受命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投入戰鬥。李富貴現在更關心法國的事情,他剛剛收到歐洲傳來的消息梯也爾政府和德國人簽署了和約,法國割讓阿爾薩斯、洛林大片領土給德國,並賠款五十億法郎。這一切與李富貴記憶中的相吻合,不過現在他比起當年上歷史課的時候對五十億法郎的理解要深刻的多,“我怎麼攤不上這樣的凱子,那個浩罕連一百萬都賠不出來,這樣的窮鬼欺負起來真的很無趣。”
索嵐在巴黎寫了一封信回來,字裡行間都流露着興奮之情,寫這封信的時候梯也爾還沒有上臺,法國人正在堅守着巴黎,一干人以國際主義戰士的身份加入了國民近衛軍,在這裡到處都是充滿愛國情緒的巴黎勞動羣衆,索嵐很容易就和他們產生了共鳴,李富貴甚至懷疑這個年輕人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國籍了。不過這支國際主義小分隊中的其他人則遠沒有索嵐這樣樂觀,化學專家們不管戰事他們的任務只是保證工廠的正常運轉以便一旦需要就可以轉產,作爲一家化工廠他們在這個時候仍然能爲前線作很多事情,所以兩位專家的工作十分充實,工廠也運行的不錯。對局勢不太滿意的是那些加入國民自衛軍的越南僱傭軍和領導他們的兩位參謀,作爲職業軍人他們對於近衛軍的水準簡直不能容忍,亂糟糟的巴黎市民組成了一支混亂的隊伍,法國人散漫的天性在這裡得到了充分的體現,讓那些經歷過叢林站的僱傭軍把後背交給這樣一批人實在是強人所難。
於是這批越南人和中國人就組成了自己的小羣體,在誰也說不清楚的建制下形成了一支戰鬥小隊。
近衛軍中的法國人對這些東方的來客倒是十分的友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熱情,這些東方人的戰鬥技能讓他們吃驚,那些越南人雖然身材瘦小但是卻可以輕而易舉的撂倒一個大個子法國人,他們在戰場上的手段也層出不窮,每一招都陰損的讓人心裡發寒。
石意作爲這羣人的首領一直想帶着他的人撤出巴黎,因爲以他的眼光來看巴黎根本不可能守的住,而且在這裡他們的遊擊技能也不能很好的得到發揮,可是這樣做違反李富貴留下的命令,李富貴讓他們:在革命開始之前他們必須留在巴黎,而且不必太賣力氣,等到革命開始後一切以革命需要爲準。
當法國政府簽訂了那份條件苛刻的和約之後,整個巴黎陷入沸騰當中,在國民近衛軍中央委員會指揮下,又成立了國民近衛軍共和聯盟,這標誌着近衛軍脫離了政府的控制。梯也爾反動政府當然不會容忍自己身邊存在這樣一支軍隊,於是就企圖利用突然襲擊解除國民近衛軍的武裝,可是沒想到派去的政府軍隊卻倒向了起義者一邊,終於戰鬥的鐘聲再一次響起,無力再控制巴黎局勢的梯也爾政府只好逃往凡爾賽。
李富貴接到巴黎公社起義的消息時人正在上海,當西北一切的準備都做好之後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蘭州了,正好浙江發生了一些變故,所以他乾脆回到了兩江,這一去大半年因爲電報通訊政務倒沒有壓下什麼,迫使李富貴不得不回來的的原因是浙江巡撫王有齡因爲身體有病不得不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了。
這些年浙江和兩江的聯繫已經緊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誰都認爲它是兩江的一部分,不過實際上對於投靠李富貴的問題王有齡還是有一些牴觸的,他畢竟還是滿清任命的官員,多年忠君愛國的思想教育下王有齡仍然缺乏主動向李富貴效忠的魄力,所以他既沒有阻攔兩江對浙江的侵蝕,也沒有主動的推進這一過程,在態度上總還是有那麼一些若即若離,這讓浙江的新派官員十分着急。浙江因爲經濟的原因在各方面都需要與兩江接軌,所以他們的官制也是兩套,不過與兩江不同的是在這裡以前的官位仍然保留了一定的權力,只不過這種權力不斷的被新出現的職務所蠶食,新派官員都是一些留學生或者新式學堂的學生,最起碼也得是自學成才對新世界有些瞭解的人,他們逐漸掌權後就一直致力於推動浙江加入到兩江的體系中去,這些人很多都是浙商的子弟,於私於公對他們來說這都是最好的選擇。
王有齡的畏首畏尾讓大家很不耐煩,不過出於對巡撫的尊重這些年輕人還是保持了剋制,雖然他們對湖北搶在浙江前面向李富貴效忠感到很是不忿。王有齡在浙江的聲望很高,他爲人做事都比較端正,當年抵抗太平軍也是豁出過性命,雖然本人的能力有所欠缺但是能聽取意見,在胡雪巖的扶助下一直也沒出過什麼大的岔子,尤其是浙江這些年搭着兩江的快車發展的不錯,作爲一省之首也自然被視爲勞苦功高。
等到王有齡有退下來的意思時這些少壯派一下子可都警惕了起來,因爲算起來王有齡以下就是浙江的藩臺,不過現在藩臺的權力並不大,而且這個傢伙的年紀比王有齡還大了兩歲,少壯派的首領杭州知府兼浙江商務委員的吳臺榭算得上和他並駕齊驅,再加上少壯派的力量本身就比舊官僚要強,所以現在對他們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浙江提督馮子才了,他和王有齡相交莫逆,成爲少壯派強行奪權的一個障礙。
李富貴得知浙江出現的這些變化之後也覺得應該正式的把浙江拿過來,根據他的時間表這些已經成熟的果子是倒了採摘的時候了,爲了迎接即將到來的統一進程,自己內部的關係當然必須全部理順,浙江將要開一個和平統一的先例。他回到南京之後約見了王有齡,稍稍的向他施加了一些壓力王有齡就立刻向着預想的軌道劃了過去,他只是拉不下這個臉主動輸誠,現在既然李富貴主動他也就就坡下驢,浙江的未來該何去何從他還是看的明白的。
在王有齡下臺以後浙江的政令、軍令將完全與兩江統一起來,直到今天浙江才走到這一步已經慢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李富貴把這件事辦妥之後就到上海開始爲開發西北造勢了,有不少人對這個歐亞大動脈的想法感興趣,不過李富貴並不就此保證什麼,他只是說:“我們的鐵路還只修到蘭州,現在就和俄國人談並軌的事未免早了一些,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怎麼談,起碼等到鐵軌鋪到了迪化這個計劃纔有些樣子,否則都是空對空也談不出什麼東西出來,至於我們和俄國人的關係大家不用擔心,也沒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都是一些意氣之爭,這次我們在西北還和俄國人合作了一次,也算是有了一個不錯的轉機了,其實俄國人比咱們還窮,幾十萬平方里的土地說賣就賣了,你們以爲有錢賺他們會不幹?你們想想看,一條貫穿歐亞的大動脈,那意味着多少錢啊!我們和俄國人鬧來鬧去不也就是爲了北面的那幾塊不毛之地嗎,要是有錢隨便丟一捆過去還打什麼呀。”
也就是李富貴正在鼓動如璜之舌忽悠廣大投資人的時候他得知巴黎公社起義的爆發,雖然起義的如期爆發讓他高興了一陣子,可是這個時候他已經使不上什麼勁了,只能默默祝願地球那一端的無產主義革命事業能夠紅紅火火。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阿古柏也迎來了他的末日,他費盡一個冬天的心力構築起的防禦體系在開春之後如同蛛網般的被左宗棠橫掃一空,在喀什噶爾憑藉阿古柏的煽動城市裡還算爲維持住了寶貴的士氣,喀什噶爾作爲這次動亂的策源地城裡的老百姓也的確害怕破城後受到屠戮、清算。這座城市的頑強防禦讓一路席捲而來的林雨長頗吃了些苦頭,可是其他的的城市就沒有喀什噶爾這樣的心理負擔了,尤其是葉兒羌諸城,“見到安集延人就殺”的口號當年就是由他們率先喊出來的,那個時候葉兒羌的軍民和庫車的熱西丁一起把阿古柏打的相當狼狽,雖然最後力盡城破,但是從逆這個罪名是絕對加不到他們頭上的,因此左宗棠的大軍一到或者是城中百姓把阿古柏留下的守城將領捆上送到左宗棠的軍營,或者這些將領乾脆自己開城投降。經過去年的戰鬥阿古柏手下的浩罕人沒剩下多少,各個城市基本上只能派那麼一二十人擔任監視。本地的官兵根本就沒有陪阿古柏殉葬的意思,更何況這個冬天阿古柏還抓了很多壯丁來充數,這些人對浩罕人就更是隻有仇恨。因此一路之上左宗棠根本就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當他也浩浩蕩蕩的開到喀什噶爾的時候氣的林雨長直跳腳,把阿古柏大罵一頓之後他也只好接受這個現實,因爲安集延和瑪爾嘎朗需要分兵防禦這次他帶的兵力並不多,本以爲中浩聯軍一出現城內的防守自然土崩瓦解,沒想到喀什噶爾的軍民並不吃這一套。
當左宗棠的大軍來到喀什噶爾以後攻防就變得沒有懸念了,左宗棠部的攻城炮遠遠多於林雨長,西北夯土而成的城牆根本無法抵擋密集的炮擊,在猛烈的打擊之下很快守城一方就頂不住了,絕望的喀什噶爾市民突然掉轉槍口開始捕殺浩罕人,指望用阿古柏的人頭爲自己換一條生路。危急關頭阿古柏男扮女裝想要趁亂混出城去,可惜年歲不饒人,他到底是五十歲的人了,最終還是被人民羣衆雪亮的眼睛所發現,一代名將竟然以這樣一種屈辱的方式離開了人世。
破城之後因爲有買買提等人求情所以沒有對城市進行無序的破壞,但是漢軍中的本地人還是對喀什噶爾的居民做了相當嚴厲的甄別,作爲這此動亂的發源地喀什噶爾擔任僞官的數量是各城中最高的,懲罰也是最嚴厲的,這件事同樣由買買提他們來主持,凡是在僞政權當中擔任過職務的一律處死,買買提幹起這件事來毫不心慈手軟,最後可以說城中任何一個人都有親友被砍了頭。
左宗棠並不認爲這樣有什麼不妥,關於西北的民族問題他曾經和李富貴作過很仔細的探討,李富貴認爲對西北的各個少數民族施恩應當重於立威,目前的中國在西北應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引導當地民衆致富,而不是去掠奪,對於後半部分左宗棠十分同意,但是他仍然認爲立威要放在前面。
這個分歧並沒有造成他們之間的爭執,因爲李富貴也同意不管是施恩還是立威只要建立在公正的基礎上都是可以的,同時李富貴根據自己的感受總結了一條原則,“在施恩的過程中決不能讓對象產生你是因爲害怕他們才做出這些舉動的印象。”
對此左宗棠有些不解,“懷柔與膽怯應當是完全不同的東西,怎麼會造成誤會呢?”
“在上層的確分別很明顯,但是到了下層就不一定了,比如說吧,在政府以懷柔作爲大政方針的情況下如果地方上發生了少數民族的民變,地方官是不是要受到懲治?”
左宗棠想了一下,“一般是這樣的,即便是一般的民變守官也是有責任的。”
“那對於下層官吏來說,他的懷柔如果是出於大家和睦相處的目的那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是如果只是爲了保住自己的烏紗,抱着討好對方的想法就很容易讓別人誤認爲是膽怯,或者說那本來就是膽怯。”
左宗棠若有所思,“的確有這種可能,下層的事情可能不太好辦。”
李富貴笑了笑,“可是老百姓看到的卻都是下層,對他們來說這些人就代表着官府,和周邊的這些國家、民族比起來我們漢人相對來說比較文弱,日常生活中就容易給他們留下好欺負的印象,所以官府就更不能讓人得到一種可以得寸進尺的感覺,以後在規矩的制定上可以稍有傾斜,但是在執行上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們可以放棄一些公平,但是公正必須被保證,就是說誰都得守規矩。”
“爲了這個激起民變也不怕?”
“就算再來一次西征也在所不惜。”李富貴說這話是爲了堅定左宗棠的信心,他相信西北民間所蘊含的分裂能量經過這一次釋放起碼三十年內不會有什麼大的動靜了。
看到目前喀什噶爾的情景左宗棠覺得李富貴可能有些過慮了,相信自己在這裡能夠重新建立起官府的權威,認爲官府好欺負的想法絕不可能在這些人的心中產生,他哪裡知道李富貴的觀點是來自他在另一個時空的經歷。
隨着戰事的平復各路人馬開始陸陸續續的入關,湘楚聯軍作爲左宗棠的主力先是曾國荃撤回到江西,然後又是大量湖南籍的下級武官不願意繼續呆在西北,左宗棠當然知道三湘子弟眷戀故鄉的性格,他本來就想更多的依靠本土力量來做好新疆的防禦,在左宗棠和李富貴的計劃中新的經濟將會帶來不少漢族移民,所以一支混合了漢、回、維等各個民族的西北軍將逐步的建立起來,因此對於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部下左宗棠也是能放就放,那些願意留下來的將會成爲新軍的骨幹,在新軍成軍之前林雨長擔當起了西北防務的重任,其活動範圍覆蓋了新疆、甘肅、青海和部分的蒙古,不過左宗棠知道這位大少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指望的,因此新疆草創之初建立一支適合西北的隊伍就成了左宗棠首要的任務。
石達開也隨着大部隊入關然後率領着自己的部下回到了湖北,這一次出征雖然他沒有經歷一戰不過收穫卻是頗豐,每次算功勞的時候都有他一份不說,在內地做宣傳的時候翼王的事蹟也被着力的渲染。不過這一切對於石達開來說一文不值,他還沒有墮落到需要冒功的地步,只不過他認爲李富貴所說樹立一個正面的翼王形象有利於天國將士將來的生活有些道理,所以他才任由李富貴的公關人員任意包裝。對石達開來說他這次西征最大的收穫就是從頭到尾的把一場現代戰爭看了一遍,這對他的觸動可以說是天翻地覆。
回到湖北之後石達開立刻召集所有的天國舊將商議自己這羣人應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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