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又打算從我這裡換什麼？”璃微微眯着眼，略帶不信任的望着滿臉無奈的雋華，很明顯他前科累累，讓人難以信服。
沒有同以往一般着急的解釋，雋華只是僵硬的笑了笑，徑自走了，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桃花樹下的美人，靜靜的坐地上，倚着烏黑的桃樹枝幹，滿地的落紅殘花，略帶沙啞的嗓音，淒冷絕美，讓人忍不住心疼。
“子衿，你爲何還未歸來……”清麗美人的眼中仍舊空洞，但那吟唱《子衿》時的深情卻做不得假。璃有些明白了，或許，璃是不想讓她介入這場很可能是多角戀情的過去故事裡吧。
靜靜的坐到美人母親身邊，擡頭看着桃樹枝丫間開得火紅絢爛的粉紅花朵，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爬着的螞蟻小蟲，還有湊近纔可以看到的細小蟲洞。
或許，這就是生活吧，明明遠觀是那麼完美而美好，湊近了總是會發現諸多的缺憾。自己心目中如同女神一般的母親，卻也會爲了不是自己父親的男人傷神至今。那麼，自己呢？
梵天裡驚才絕豔，淡雅如菊，倔強如竹的那個顧惜朝，是否也有着不爲人知的骯髒？
璃看了看自己乾淨狹長的手指，笑得有些苦澀。
怎麼會忘記呢，自己第一次的出頭，是踩着大唐皇子爬上來的；第二次的強勢，毀掉了整個大唐；第三次的迴歸，代價是天竺十萬百姓；第四次的名望，腳下堆積的是中心主城下地壘壘白骨。
原來，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那又爲何還要在歸雲寺裡如同縮頭烏龜一般禁錮自己呢？就算裝地再像眷戀人間的神抵。湊近了看也總會發現那些不堪的，如此，從頭壞到尾又有何妨？
碾碎了手裡地桃花瓣。璃深深看了一眼輝夜，頭也不回的走了。
仇。會報地。
而自己，也該放開了。
“你的敵人很強大，在你沒有能力復仇的時候，我是不會告訴你傷害母親的人是誰的。知道地越多，所要肩負的責任便會越強大。笨姐姐。我還不瞭解你嗎？放棄大月氏皇帝的位置，是因爲你不想成爲所有人的希望吧，因爲那樣很痛苦，很悲涼，也很孤獨吧……”
璃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着。毫不留情地抨擊着璃到目前爲止的所有努力。
“，我知道你想激怒我，但是，請不要再保護我了。”璃神情淡然，沒有剛剛知曉母親被人傷害至此的憤怒，剩下的只是一片死寂。
如同沼澤一般，吞沒一切的平靜。
“你現在是我們家唯一活着的人！我怎麼可以讓你自己步入最終的危險裡！你想讓我們家徹底斷子絕孫嗎！”璃有些歇斯底里，他明明算計好的，利用璃的倔強和高傲。讓她同自己反目。這樣就可以讓敵人認爲這樣地璃是無害地。
只是，爲什麼你要這麼聰明。爲什麼知道我的目地卻不肯陪我演下去？非要我眼睜睜的看着你流乾最後一滴血卻無能爲力嗎？
第一次叫了弟弟的全名，“這麼久了，有二十年了吧。你一直在做無盡的黑暗，只爲了襯托我的光明。”
靜靜的撫着那竹林背景神情冷硬的璃照片，璃幽幽嘆息了一聲：“你和我一樣，其實，我們都在相互束縛着對方。你因爲我不能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我，因爲你的保護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璃，這一次，讓我們都爲了自己而活一次，好嗎？”
“爲什麼……”良久，璃的聲音纔再次傳來，似乎帶着一絲無奈的妥協。
爲什麼？望着空落落的家裡，已經沾滿灰塵的桌面，窗臺上幾乎枯黃的文竹，璃勾起了嘴角，露出了略帶嗜血和邪魅的笑容。
“爲什麼？因爲，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爲什麼還要努力的掩飾自己的罪惡呢？”打斷璃的剛開了個字音的話，璃終於拋下了讓他退縮的驚天大雷，“就連我親愛的弟弟你，接近我保護我，不也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是吧？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永遠都只是你的陪襯。”
想起久遠的過去，任誰看到她都會驚呼讚歎：
“啊，你看，那是璃的姐姐呢，果然長得和璃一樣！”
“那是璃吧？唯一一個可以讓璃妥協的人呢，好羨慕……”
“果然，他們姐弟都是光芒呢。不過我還是喜歡璃的冷酷……”
過了半個小時，璃仍舊沒有開口，璃便知道自己終究傷了他，讓他拋下了自己。
“也罷，可以讓他放手去做，便達到我的目的了。，我終究是不想，讓你因爲我的夢想，而放棄你的希冀。明明，你是那麼的渴望，爭霸天下！”
璃眼神堅毅，其中透漏的無邊的霸氣和決心，還有一絲陰狠絕辣，卻又有着一絲悲天憫人的傷情。
“整個梵天，是也只能是我們姐弟的！”
這是第一次，璃在現實裡如同熾烈的太陽一般爆發出耀目的光芒。她已經變了，不再是那騎士守護的白紙公主（沒打錯字），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敢恨敢愛甚至漸漸向梵天裡的顧惜朝靠攏的豔麗少女，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淥波。
也只有如此，才能形容她了吧。
此時，兩者終於開始相互融合。
璃，亦是顧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