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回學校,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她獨自一人走到車站想搭車回家,但到達車站後她連買票的勇氣都沒了。回家能怎樣,讓爸媽看到她這憔悴的樣子嗎?難道真的要去找何傑銘嗎?她獨自一人坐在車站的椅子上看着來來往往的遊客,她完全失去了方向。在她爲李恆希傾盡一切的時候,在她接納他所有缺點的時候,別人卻告訴她這一切都只是他的惡作劇。
曾經她感謝上天讓她遇到李恆希,今天她可不可以求求上天不要讓李恆希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小姐!”車站的工作人員叫醒了捲縮地躺在椅子上的張晨。“不好意思,我們這裡要關門了。”工作人員不好意思地說。
“哦!”張晨慢慢地張開眼睛“不好意思!”她站起來跌跌碰碰地往門口的方向走去。她拿出手機才知道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她不想就這樣回去,不想讓徐堯莉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但不回去她便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她獨自一人坐在車站外面的階梯上。外面的世界很大,很漂亮,但爲什麼沒有容納她的地方呢?
就這樣她坐到天亮纔回學校,那一晚她想了很多很多,怎麼跟李恆希認識的,他怎麼跟何傑銘爭風吃醋,她怎麼跟他在一起,他們之間從什麼時候出現裂痕。一年發生的事情像電影一樣在她腦袋裡回放。其實從剛開始她便應該知道她跟李恆希是沒可能的,她不該闖入他的世界,從開始到現在她都跟他們的世界格格不入。
“回來啦!怎麼臉色那麼差,昨晚被李恆希虐待嗎?”徐堯莉剛見到張晨便說。
“沒什麼!只是做了一晚的夢。”她牽強地笑了笑,像往常一樣收拾好桌子上的雜物,拿起課本跟她們一起有說有笑地去上課。
再一次的冷戰,再一次的誰都不想搭理誰。他是否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這對張晨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在沒在一起,他不也一樣跟別的女生在一起嗎?
她把他們的關係擱在她心裡最最隱秘的角落,不聞不問,總以爲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他們之間的沉默會演變成分手。但這一切都緊緊是她以爲,即使她一直不聞不問,那若有若無的關係卻像紮了根的大樹一樣紮在她心裡,讓她越來越難受。
但她卻沒有勇氣去打破這片沉默,直到那一次……
“晨!”臨近放暑假了,整整一個星期都是自習,爲了不讓這個學期白白浪費,她也學其他人一樣推掉所有的兼職,到圖書館裡苦拼。
“你一大早去哪裡了?”張晨用手擋着手機小聲說,生怕打擾到其他人。
“你有時間嗎?”儘管徐堯莉特意低聲地說,但她還是聽出她在哭。
“等一下!”張晨馬上收拾東西往門外走去。
具體是什麼事情徐堯莉沒有說,只是問她有沒有一千塊在,能不能現在就過去醫院,她也沒多問,直接去了。
醫院裡,徐堯莉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發呆,“婦產科”,張晨看着牆壁上的字呆了,她爲什麼要到這裡來!“我有了!”徐堯莉呆呆地看着前方,小聲地說出這三個字。張晨霎時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這段時間她也發現了徐堯莉總是心神不寧的,有時候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她以爲她只是在想考試的事情。
“現在怎麼辦?”張晨的腦袋一片空白。
“打掉!”她斷斷續續地說出這兩個字。張晨驚訝地看着她,只見她的淚水慢慢地從眼眶裡流出來。張晨摟着她,“但是我很怕!”她的淚水瞬間缺堤了,像孩子一樣地嚎啕大哭。
“要不再考慮一段時間!”張晨安慰她說。
“不能等了,已經兩個多月了!”徐堯莉退出她的懷抱,抓着她的手說,“剛剛醫生問我,孩子的爸爸是誰,監護人是誰,孩子幾周了,要藥流還是手術!那一刻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徐堯莉像孩子一樣用力地抓着她的手。
“他讓你這樣做的嗎?”看着徐堯莉像孩子一樣在掙扎,那個抱着她說愛她的男人卻不知所蹤,這是什麼意思?這就是你們男人所說的責任嗎?
“他說他會跟他父母說,他說他會給我一個交代,但一個都月過去了!我沒有聽到任何的回答,就算我等得了,肚子裡的孩子也等不了。”
“先別哭!”張晨爲她擬去淚水,“你想怎樣,孩子你想要嗎?”張晨看着她,如果她說她想留住孩子,就算撕破她的臉,她也會爲了她的朋友討回公道。
“剛開始我便說我不要了!我們還太年輕,不適合要孩子!我不能接受現在就進入婚姻生活的事實。但他說想把孩子留下來,他說他會負起責任。”
“他不知道你到這裡來了嗎?”徐堯莉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徐堯莉最後還是決定將孩子打掉,她說孩子以後還是會有的,但如果現在改變了生活便不能再回頭。
她顫抖的雙手在監護人一欄上簽名,她想起李恆希也曾經在這一欄上簽名,誰人能告訴她,李恆希當時是什麼心情呢?親手簽名打掉自己的孩子,他該有多殘忍!她獨自一人坐在手術房外,她想起那個女生也曾經爲李恆希打掉孩子,那個女生曾經也像徐堯莉一樣無助嗎?李恆希又忍心看着他愛過的女人上手術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