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是京裡來的信。”
西北大營,一名官兵急步走進主帳營,將一封八百里加急信件交到了孫靖邦手裡。
孫靖邦接過,只看了兩眼,他臉色上是凝重的神色。
蔣鏡問道:“侯爺,是不是京裡有什麼變故?”
久久之後,孫靖邦才道:“陛下已經多日未上朝了,現在是太子代爲批紅。”
蔣鏡眉頭微揚:“陛下這場重病倒來的突然,可是據我們的人說,這太醫院對外一直封口不言,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孫靖邦沉默片刻後,才緩聲說道:“按理說有葉秋南和葉紅萼在,陛下也不至於多日不上朝。縱是陛下身體有恙,體力不如以前,遇到大事也應該招大臣入內議政,可是自打陛下病倒後,別說是大臣們,就連安王也不得進宮。這說明什麼?”
蔣鏡長嘆一聲:“這倒讓我想起百年前的‘金谷之變’,當年賢王欺明崇帝年幼,越帝攝政參事,後賢王與華妃暗中勾結,意圖加害明帝,眼看皇朝危及一時,幸虧當時的西南節度使吳元之帶十萬苗兵一路從西南殺進京城,要不然皇朝已經改姓。今日京城之事與當年‘金谷之變’有太多相似之處,恐怕這陛下病重也是不得已呀。”
孫靖邦心裡何嘗不明白,只是事情發展的太過意外,讓孫靖邦措手不及,沒個準備。
幽幽輕嘆,孫靖邦道:“現在下定論還爲時過早,且再看看情況。通知在京城的暗衛,讓他們謹慎行事,小心隱藏,不可輕舉妄動。”
“是。”蔣鏡領命退下。
孫靖邦坐在大帳裡,神色鬱結。
他心裡一直在糾結一個問題,一個關於太子的問題。莫不是他看錯眼了?如果這一切都是太子所爲,那麼這些年以來太子也真夠隱忍的。
擡頭,正好看到徐明走了進來。
“侯爺,有北邊的消息傳來。”
一聽是從北方傳回來的消息,孫靖邦忙道:“快,快拿來給我。”
徐明從懷裡掏了一張小紙條遞給了孫靖邦。
孫靖邦仔細而小心的將紙條打開,細細看了起來,不過他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和之前一樣。
徐明忍不住問道:“侯爺,是不是有夫人消息了?”
孫靖邦沒開口說話,他將紙條收起,眼睛落在了桌上,久久不動。
好一會後,他纔開口說道:“雅蓉一切安好,她跟着莫吉魯已經回到了昌都,目前就住在莫吉魯的府上。不過昌都最近不太平,和咱們一樣,尉末國扎木咯大汗也‘病重’了,目前是二皇子伊帕爾克代理朝政。”
徐明一聽,不由瞪大了眼睛,這事可真夠玄乎的。不過,這不對呀,尉末國的二皇子是個殘廢之人,如果他是扎木咯大汗,也只會把朝政交給大皇子莫吉魯或者三皇子達呼爾纔對。
徐明向孫靖邦看去。
孫靖邦皺起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起,這事是夠玄乎的,太過於巧合了。可是越是巧合,就越是說明這其中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
可是,讓孫靖邦糾結的在於,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着必然的聯繫?
徐明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那朗雲凌朗大哥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把夫人救出來?”
孫靖邦什麼也沒說,怔怔想一會,他才道:“雅蓉的事情不必着急,恐怕這個時候莫吉魯也是進退爲難,舉步唯艱。通傳下去,讓各邊關口密切注意西邊草原十二部的動靜,萬里關加派二營兵士,任何有關北方的事情都要打聽清楚。”
徐明忙領了命退下去。
孫靖邦靠在椅子裡,揉了揉眉心,好不容易纔過上太平日子,這轉眼的功夫,就是風雲暗涌,着實讓他不舒服呀。
“大哥!”
帳外傳來一聲輕呼,孫靖邦擡頭看去,是孫靖鬆。
“大哥,我有事和你說。”孫靖鬆進了大帳後,神色略有些緊張。
“什麼事?”
孫靖鬆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想回京城一趟。”
孫靖邦一怔:“怎麼?怎麼好好的想着要回京城一趟。”
孫靖鬆扭頭看了看大帳之外,見沒什麼人進來,他才低聲對孫靖邦說:“大哥,你也別瞞我,你突然出現在西北大營定是京裡有變,否則陛下不會派讓你到這樣的地方來。”
關於京城裡的事情,孫靖邦下了死命令,不準下面的人多加議論,所以有好多人都只是知道陛下得了重病,這些日子在後宮仔細調養。
可孫靖鬆可不是糊塗人,孫靖邦是什麼人?且不說是他的兄長,最關鍵的是孫靖邦鎮國侯的身份,別忘了,孫靖邦手裡可是握着兩道兵符,這全國的兵力全掌握在孫靖邦一人手裡,而孫靖邦又在陛下重病的時候突然出現在西北大營裡,很難不讓人胡思亂想。
到底是親兄弟,孫靖鬆話才一出口,孫靖邦就立馬明白孫靖鬆在想什麼。
“你不能回去。”孫靖邦直接拒絕了孫靖鬆。
“爲什麼?”
“既然你也知道京城危險,你這個時候回去,那不是添亂嗎?至於娘和麗雲的安危,我自有安排,你不必記掛着她們。”
當日在萬里關一聽京裡有變故,孫靖邦立馬着手準備,京裡家人的安全他也有特別吩咐,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孫靖鬆知道孫靖邦的能力,見他一副沒事的樣子,孫靖鬆微微感覺到能放心了。
“大哥,大嫂最近可好?”
孫靖邦到西北大營已經有好幾天了,可孫靖鬆一直沒聽孫靖邦提起林雅蓉半個字。
“她呀……你大嫂呀……她挺好的。”
孫靖邦的話不輕不重,語調不高不低,彷彿就是在說尋常家事一般。
孫靖鬆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你不在京裡,恐怕我大嫂日子不太好過,娘指不定又給大嫂找了一大堆麻煩事。”孫靖鬆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骨溜溜的直轉。
孫靖邦乾巴巴的笑了兩聲:“你也清楚你大嫂的性子,咱們家可沒有人利害得過她,擔心她我反而更擔心咱們老孃。”就林雅蓉那手段,別人不清楚,孫靖邦可知道的明明白白,在鎮國侯府,林雅蓉纔是老大。
孫靖鬆也笑了起來:“別說是大嫂,林少騰也是有本事的人,春闈高中雖然不是前三,可是能進一甲足見他本事,等過些日子,應該就會被吏部指派官職吧。”
“應該吧!”
孫靖邦不敢言斷,這有些東西有些事情他現在可不敢亂下定論,特別是京裡的事情,那更是得謹慎應對。
孫靖鬆一直在暗中觀察着孫靖邦,見孫靖邦神色一直緊繃繃的,雖然心裡起疑,可是孫靖鬆也不敢多問,眼睛一轉,他道:“既然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關於我的身份,你可不準透露出半分。”
孫靖邦嗯了一聲,孫靖鬆是他兄弟的事情,整個西北大營裡除了廖廖幾個人沒有外人知道。
孫靖邦見孫靖鬆一臉認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果然是我孫家的好兒郎,你好生當你的小兵吧,晉子易。”
聽孫靖邦叫他在西北大營裡的化名,孫靖鬆呵呵笑了兩聲,然後衝孫靖邦揚揚手,偷偷摸摸出了大營。
等孫靖鬆走遠了,孫靖邦嘴角上的那絲笑也無影無蹤。他心裡煩呀,一則記掛着老太太和孫麗雲,二則又擔心遠在尉末國的林雅蓉,這裡裡外外都是煩心事,孫靖邦只覺頭痛。
越是這樣,他越是記得清楚他曾對林雅蓉說過的話。
他曾說,等一切平安了,他們夫妻兩個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生幾個孩子,平平淡淡的過下半輩子。
可是,越是簡單的事情,越難做到。
…………
“你在幹什麼?”
就在林雅蓉快沒力氣的時候,莫吉魯終於出現了。
她暗地裡輕嘆一聲,然後躲到莫吉魯身後,對阿夏娜吩咐道:“快去救狗。”
阿夏娜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輕聲道:“夫人,狗自個游上岸了,您別多瞎擔心了。”
林雅蓉生氣了,合着她剛剛白操心了?還有,黛麗兒死追着她又是怎麼一回事?
一見到莫吉魯,黛麗兒一改之前的兇悍,嘴一扁,立馬哭了出來:“大皇子,這個女人欺負我。”
林雅蓉忍不住笑了,這美人就是美人,連假哭都是這樣的美。不過,黛麗兒這樣算不算是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
阿夏娜似乎和林雅蓉有同樣的想法,她湊了過來,小聲道:“夫人,我早就和您說過,這黛麗兒小姐可是不能招惹的,還好,大皇子來的早,要是晚一步,指不定你這臉就花了。”
的確,黛麗兒對她的恨遠遠高出她的預期,可是她真的很冤,她和莫吉魯之間根本沒什麼。
聽了黛麗兒的哭訴,莫吉魯似乎並不是很關心,他轉身問林雅蓉:“你沒事吧?”
林雅蓉搖搖頭,剛要張口說話,她擡眼看到達呼爾大步向他們走了過來。
“莫吉魯,不好了!”達呼爾臉上是一驚一乍的神色。
看着去而復返的達呼爾,莫吉魯臉色可不好。
達呼爾快步走到莫吉魯身邊低聲道:“莫吉魯,伊帕爾克來了!就你在家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