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下來。”
“瘋子,不要講了。”
“難以置信,”林海文看着叫囂起來的兩位,當然他不認識,不知道是誰:“難!以!置!信!我以爲你們至少是披着皮的混蛋,沒想到你直接頂着蛋殼就出來了。在我發表如此重要的演講的時候,居然有人在臺下毫無道德地狗叫,我知道美國也好,華國也好,都有很多人把狗當成家庭的一員,但不論如何,我奉勸這兩位的主人,在一些場合,還是需要管好自己家的寵物——所以,能把他們關回籠子裡去了麼?”
林海文說完之後,很真誠地看向切貝里。
切貝里皺着眉,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讓林海文繼續說下來,略微猶豫一下:“請保持現場的安靜,先生們女生們。”
“請保持安靜,先生們女士們,和,狗們。現在我要回答你們的第二個問題了——你們混蛋在哪裡?這跟第一個問題是有區別的,爲什麼是混蛋,這是前因,而混蛋在哪裡,是後果——親愛的傑夫,你能理解麼?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混蛋在哪裡?你們很清楚,今天的藝術,在普羅大衆的眼裡,基本上是充滿陰謀論的,藝術家不再得到尊重。爲什麼?因爲藝術變得內在了,說的明白點就是,藝術變成了一些人的自嗨,還非得往裡頭強行加很多意義,什麼對時代的反叛,什麼對禁錮的宣戰,哦呦,給你們能的。
明白了麼?藝術最開始是美的欣賞——一種人性需求;然後會關注現實問題——一種社會要求。這兩者都是外在的,是有貢獻的,一個東西不能給文明發展提供動力,它意義在哪裡呢?藝術變得跟你在家裡放個屁一個性質了,那還能是有價值的麼?
沒有!
你們混蛋在那裡,毀掉了藝術的文明價值。
第三個問題,你們還有沒有救?有!因爲我來了,我來救你們了!源古典主義的出現,是這個時代的需求。當物質極大豐富之後,人類要麼像當代藝術這樣,不斷放空屁荼毒人生,要麼就像源古典主義這樣,追求更高的美感度,然後在更高的美感享受中昇華人性。
所以我已經給你們一條活路了,我希望你們一定要跟上來——對了,不要帶狗。”
“……”
林海文的演講比較短暫,但很多人聽來,太長了!怎麼這麼長,長到他們都覺得坐不住了。
“現在進入到了交流環節,”林海文突然一笑,看着切貝里主席:“是吧?”
切貝里真沒有打算給他安排交流環節。
倒不是說林海文罵了這麼多人,他可能以後就沒以後了,在美國,很牛逼的一點是,大家不會拒絕能賺錢的機會——其實在華國也一樣,只要被犯天條就行。總之林海文已經走到今天,不管是不是有人想要毀掉他,但絕對有人會想要寄生在他身上,只是有一個權衡的度而已。
而切貝里只是單純的,不想要繼續讓林海文在臺上毀掉今天的年會而已。
然而林海文太自覺自發了。
他都開始點名了:“那邊那個,卷頭髮的,穿着鳥屎色衣服的。”
鳥屎男很不願意站起來,儘管他剛纔舉手舉的很高,當然在大家戲謔地目光裡,他還是站起來了,說句實在啊的,他這一身灰白色點點點的西服,確實像幹了的鳥屎:“林海文先生,你發表很狂妄的演講,但我聽出來的結論是,你希望所有在座的人都追隨你的流派,幫你炒作,幫你造勢,讓你功成名就。我可以這麼理解麼?”
“可以。”
“……”鳥屎男臉僵了一僵:“在你完全否定,甚至惡意攻擊了行業一百多年來的努力,這樣的背景下,你覺得你能讓大家支持麼?”
“這就看大家是要一錯再錯,還是迷途知返了——我需要強調一點,你們的支持也好,追隨也好,都是爲了你們的自我救贖,不是爲了我。我已經如此成功,如此偉大了,我還需要麼?耶穌需要你們麼?佛祖需要你們麼?都一樣,我們都是在希望要幫助你們,救贖你們。”
鳥屎男把話筒移開一點點,罵了句“motherfuccck!”
無法可說。
第二個提問的,終於是切貝里點出來的,儘管他穿的是西紅柿炒蛋,但切貝里還是很和藹叫他“那位穿着橙色外套和紅色領帶的先生”。
炒蛋先生很憤怒:“林海文,你不可能得到我的支持,不可能得到這裡的人支持,也不可能得到美國人的支持。你以爲你的成功來源於誰?單單隻有你自己?沒有拖尼特的誇獎,沒有歐洲人的吹噓,沒有大師們的寬容,你以爲你還能夠得到成功麼?”
“可以。”
“……你瘋了。”
“沒有!”林海文想了想,搖搖頭。
“……”
炒蛋先生幾乎氣暈過去。
這位壓根就沒提出實質問題,整個人就戰五渣了,切貝里覺得局勢正在失控:“現在我們讓最後一個人提問,大家如果還有興趣跟林先生交流的,可以在等會兒的酒會進行。好的,那位女士,拉赫蒙小姐,是麼?請你提問吧。”
“林先生,”拉赫蒙是個記者,所以她比較冷靜:“我對你的藝術觀點非常瞭解,但我認爲你今天在這裡說的話很不明智,不論在兩種藝術流派中,是不是存在你說的高低之分,但作爲弱勢一方,你在挑戰主流藝術流派的時候,似乎太過魯莽了。你真的不會擔心麼?擔心市場的反應,擔心藝術評論的態度,不會麼?”
聽上去,拉赫蒙要給林海文最後一個機會,多多少少往回找補一點——她也挑破了其他人可能會報復這個事,更看得出來她對林海文應該是善意的。
所以她一問完,不少人都很深邃地看她,覺得這個異類浪費最後一個問題。
“呵呵,”林海文笑了:“嗯,我很明白,今天坐在臺下的這些人,是很有權力的一羣人,能夠主宰一個藝術家的成敗。我完全明白,但爲了藝術,我是義無反顧——當然,我也有一點小小的保障。你知道我來自哪裡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