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載公爺的喊聲已經沒人注意了,因爲這時候渡河的新軍正在遭到血腥的tusha,對面那幫忠勇軍士兵此前一直縮在戰壕裡,一個個老老實實地隱蔽在側面的防炮洞內,這時候上面的凍土層很結實,克虜伯七五行營炮的硝化棉炮彈威力也小點,基本上可以說沒什麼傷亡,等自己的炮兵把敵軍炮兵清理掉以後,隨着一陣陣號聲那些傢伙也一個個從防炮洞裡鑽了出來然後各就各位。
這時候新軍纔剛剛走到河中間,博迪蘇騎着一匹白色高頭大馬,身上那件黃馬褂明晃晃的就差寫上靶子兩個大字了,手裡還拿着他爺爺留下來的佩刀,正在那裡橫刀立馬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然後瞬間就被好幾十支步槍給瞄上了,隨着忠勇軍陣地上指揮官一聲令下,剎那間萬槍齊發,子彈如狂風暴雨般衝着渡河的新軍席捲過去。
博公爺正長刀斜指,估計嘴裡吼着衝啊,殺啊之類的話呢,就看見身子猛然一晃,臉上露出愕然的表情,隨即又連續不停地晃動着向馬下栽倒,幾乎同時後腦勺一下子噴了出去,可憐的將門虎子就這樣去見僧王了,戰後檢查身上居然中了二十多顆子彈,整個人都被打成了篩子,估計九泉之下見了他爺爺倒是很能讓僧王勾起當年的回憶。
就在他倒下之後,正在進攻的兩萬新軍也緊跟着崩潰了,之所以還出現一點小小的延遲倒不是說那些八旗子弟們還有點勇氣,而是在最初一刻他們直接被嚇傻了,眼瞅着前方的一片沉寂瞬間變成火山爆發,不計其數的子彈就跟颱風中的冰雹一樣劈頭蓋臉的砸過來,還沒等明白是怎麼回事呢!前方的士兵就開始一片片倒下,伴着子彈嗖嗖飛過的呼嘯,身旁的河水就彷彿開鍋一樣沸騰起來。
那些從小鬥雞走狗,溜鳥兒混日子的八旗子弟們哪見識過這個?看着倒下的同伴那死不瞑目的眼睛。身旁逐漸被染成血紅色的河水,整個人的懵了,緊接着一個哭爹喊娘地掉頭就跑。
“回來,別跑。別把後背亮給敵人!”作爲骨幹的遼東老兵,一邊後退着向對岸射擊,一邊聲嘶力竭地喊着,試圖阻止同伴那最愚蠢的逃跑方式,可惜的是那些八旗子弟現在已經被嚇壞了,一門心思趕緊逃離這片恐怖的地獄,甚至不少人慌不擇路中都把那些老兵撞倒,然後毫不猶豫地踩進了河底的淤泥裡。
兩萬人一塊兒趕鴨子的場景極其壯觀,看得遠處觀戰的榮祿瞠目結舌,雖然猜到會失敗。但以這種方式失敗仍然讓他一陣精神恍惚。
“傳令下去,如果亂兵衝擊咱們的陣地就直接開槍。”他旁邊的袁壽山對傳令兵說道,對岸的炮火正在集中轟擊兩翼的空地,這些陰險的傢伙意圖很明顯。
榮祿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阻止了他。
“中堂。這樣會把第一鎮也沖垮的,敵軍在後面再跟着掩殺,整個防線就徹底崩潰了。”袁壽山焦急地說,他說得沒錯,在發現兩翼完全被炮彈爆炸的火光淹沒後,那些原本就慌不擇路的二三兩鎮士兵已經奔着橋頭的第一鎮防線來了,北岸的忠勇軍陣地上。不計其數的士兵正端着步槍跳出戰壕,在重機槍的掩護下追殺過來。
“壽山,你知道這些人裡面有多少勳貴嗎?”榮祿臉色一沉說道。
“可這…”袁壽山也清醒過來,心有不甘地說道。
“敗了沒什麼大不了,得罪了那些人就連我都沒有好果子吃!你是一個好將軍,但是在朝廷混僅僅是一個好將軍那是很危險的。你必須還得是一個好政客,要不然別說往上爬,就連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榮祿很無可奈何地說。
這時候潰兵已經開始衝擊第一鎮防線了,就連陣地前面的鐵絲網都沒能攔住他們,畢竟這些傢伙前赴後繼下來很容易沖垮這些佈置比較簡單的鐵絲網。無非就是最前面的犧牲一下,再說那麼多人擁擠過來,他們也沒別的選擇,就看見數以千計的士兵被自己的同伴硬生生擠進了鐵絲網,然後慘叫咒罵着逐漸沒了聲音
後面的一萬多潰兵就這樣拿同伴的身體當墊腳石衝上了第一鎮的防線,因爲這一耽誤追擊的忠勇軍士兵都已經攆到了他們屁股後面,幾乎緊跟着潰兵的腳步同樣衝了上來,一枚枚手榴彈直接砸進戰壕,密集的爆炸聲加劇了潰兵的混亂,他們不但衝倒了一挺挺機槍,甚至還踩着那些在摩天嶺和日軍廝殺半年的老兵腦袋向後逃亡,這一幕看得袁壽山直捂臉,就連榮祿也不忍直視。
隨着那些忠勇軍士兵在潰兵開路下端着步槍衝上陣地,就連那些第一鎮老兵也不得不選擇了潰敗,直到現在拼刺仍然是他們最少練習的項目,更何況這些忠勇軍士兵大量配備自動手槍,跟他們短兵相接無異於自殺。
“撤吧!”榮祿哀嘆一聲掉轉了馬頭,袁壽山猶豫一下,心有不甘地罵了一句,也跟着他走了。
“跟着他們,佔領唐山和開灤煤礦。”突破灤河防線的消息讓楊豐很滿意,緊接着他就給前線下了命令,與此同時用火車又把留守秦皇島的一個團調了過去,他的登陸艦正運送由第一三兩師各抽一個團組成的增援部隊趕來,而且北方的依克唐阿就算南下,在沒有鐵路的情況下短時間也很難到達,在山海關留一個步兵團和兩個炮兵營足夠應付了。
拿下唐山和開灤煤礦,不但可以進一步威脅天津,還可以解決自己的燃煤問題,現在他的煤炭只能靠海運,這樣成本就比較高了,更重要的是擠佔大量的運力,在秦皇島不能停靠大型商船的情況下,那些登陸艦既要運兵又要運送糧食彈藥可是很緊張。
榮祿此時已經是兵敗如山倒,哪還有心阻擊什麼的,被楊豐的第三旅攆着屁股就剩下一刻不停地跑了,甚至很多士兵都跑得不知所蹤了,就這樣一直跑到了灤縣,結果還沒顧上喘口氣,楊豐部下的騎兵團就到了,這貨的騎兵是一水的阿拉伯馬,他在西澳大利亞有專門的馬場,到現在繁殖的戰馬數量都過萬了,搞幾個騎兵團還不是輕而易舉。
這些騎兵把後面的八旗精銳們就像攆鴨子一樣攆進了灤縣縣城,沒過幾分鐘又從南門攆了出來,這時候很多人都已經跑不動了,一個個絕望地跪在路邊舉着步槍等待臨幸,可惜的是這些騎兵根本沒人搭理他們,只是讓他們把槍扔到拉機槍的馬車上,然後就愛去哪兒去哪兒了。
這場追擊最後直到進入唐山纔算結束,至於榮祿則一直跑回了天津,他手下那近四萬大軍花了一週時間才陸陸續續大部分空着手回到天津,這一戰其實他的死傷不算太多,主要是進攻的那兩萬人跑得太決然了,所以總共才損失不到六千,但裝備方面的損失太大了,至少兩萬支步槍全丟了,原本一個鎮四十挺機槍最終三個鎮帶回來四十挺,至於火炮方面更慘每個鎮三十六門克虜伯七五行營炮,最後居然只帶回了二十門。
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即便是不買天津和北京儲備的槍支和大炮也能迅速補充起來,真正麻煩的是他一清點,三個統制居然就回來一個,載振和博迪蘇都沒回來,後來聽逃回來的士兵說博迪蘇和他爺爺一樣爲國捐軀了,不過載公爺是真不知道去哪兒了,就知道第二鎮的炮兵陣地被夷平的時候,他正在那裡親自指揮作戰呢。
這下子榮祿傻了眼,博迪蘇死了沒什麼大不了,博爾吉濟特家現在也不是僧王時候,自從他老子伯彥納謨古死後兩個哥哥也相繼死了,現在爵位是他還沒成年的侄子繼承着,所以基本朝中沒什麼說話管用的了,可是載振不一樣,他爹可是實權派,而且跟自己始終算不上親密,如果他死了恐怕奕劻不會跟自己善罷甘休。
當然這個問題他純屬多慮了,因爲載公爺活得好好的呢,只不過是在忠勇軍的戰俘營裡,楊豐的確沒興趣俘虜那些普通士兵,但軍官就不一樣了,這些皇親國戚們誰家不得趁個百八十萬的家財,這一次他的部下俘虜了一百多名勳貴家庭出身的軍官,不說多了一個賣一萬兩這次作戰的軍費就出來了,尤其是俘虜載振的消息更是讓他眼前金光閃閃。
要知道這可是未來的慶那公司總經理,據說他老爹到清朝滅亡爲止至少貪了一億兩,現在雖然還不是那時候,但估計花二十萬兩銀子把他兒子買回去還是可以接受的,說實話對楊大總督來說,打仗還得自己花錢那是一件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他的軍費必須撈回來,哪怕就是玩綁票也得撈回來。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