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突然冒出來把秦明也嚇了一跳, 倒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臉上毫無畏色,依舊上前探望。
黑玉果斷決然的伸出手臂,擋在二人面前, “兩位皇子留步。”
本是臉色平靜的大皇子沒想到平時不言不語殭屍似的黑玉會有如此動作, 不禁一驚, “大膽奴才!本皇子你也敢擋!讓開!我要上前探望父皇!!”
手臂橫擡的黑玉未動, 二皇子也怒目相向的挺身上前, “皇叔就是這麼管教你們這些狗奴才的?尊卑不分!還不趕快讓開!”
疾言厲色之下黑玉猶豫着回頭請示身後之人,火重染冷眸連擡都未擡,而是對門口的小太監說道:“傳御醫。”
小太監躬躬身, 逃也似的迅速的跑出去了。
黑玉見主子未做吩咐也不敢放下手臂,依舊擋在二人面前。兩個皇子已經拿出自己所有的氣勢了, 卻招不來半點反應, 立即又生出悶氣。
“皇叔, 你這是做什麼?嚇唬嚇唬他們幾個大臣也就算了,難道連我們二人也近不得父皇跟前麼!?”
火重染不理二人, 輕輕擦掉青流嘴角的血跡,扶着他平躺下,臉上盡是擔憂。
二皇子與大皇子對視一眼也語氣不佳道:“皇叔,我大哥也不過是關心父皇,你這讓一個下人擋在我們面前算怎麼回事!雖說平日裡許多事父皇是多有仰仗皇叔, 但是身爲臣子的也不能恃寵而驕!”臣子二字加了幾分重量, 擺明是在提醒。
但是脾氣一向怪戾的火重染今日卻沉穩的很, 繼續不理會。
秦明稍稍往前挪動一下, 剛好能看清所有人的表情。幾個大臣居然還在交頭接耳, 敏大人官位最高更是臉色奇怪的很,時不時的瞥一眼大皇子。莫不是這些人都串通一氣了?
“父皇!”大皇子又拱手衝着龍牀喊了一聲。
明黃的衣袖微微擡起來, 略帶嘶啞的聲音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朕累了。”
“可是,父皇……”
“咳咳咳……咳咳……”
一道凌厲的眼神扔過去,“他叫你們出去,難道你們沒聽到?”
二皇子冷不丁身子抖了一下,拉拉大皇子的衣袖,聲音低下去:“既然父皇身子多有不適,要不咱們改天再來探望……”
僵持半刻,大皇子甩袖而去,衆人亦跟隨其後退下去。平日奏摺都幾乎沒有的大臣今日居然敢擅闖皇上寢殿請柬,這事兒有蹊蹺,秦明立即後腳跟了出去。
出了寢殿大門,敏大人還有趙大人等都禁不住扶起衣袖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大皇子瞪他們一眼氣勢洶洶的往御花園那邊走去。羣臣跟隨其後,似乎比剛纔在寢殿內還要膽戰心驚。
秦明悄悄跟上去,最近總是時不時的冒出各種狀況,秦明這跟蹤的本領的確提高了不少。拐過御花園,有處偏僻的涼亭,大皇子停住腳步,諸位大臣亦垂首停住。
“大皇子,咱們今天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萬一皇上或者重王怪罪下來,咱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趙大人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
大皇子冷笑,“怕什麼,父皇他現在即便是生氣,也是有心無力,至於重王……本皇子雖尊稱他一聲皇叔,那是看得起他,他又不是我皇室的人,不過是個江湖人罷了,還能造反不成!!”
“但是多年來重王一直對皇上忠心耿耿,若是把他也惹怒了,咱們心裡可都沒底……”官位較高的敏大人若有所思道。
“是啊是啊,”衆人擔憂的附和。
大皇子立即變臉,“都慌什麼!成大事就該敢想敢做!別忘了你們可都是有把柄在本皇子手中的,若誰私下做什麼小動作,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哼!”說罷轉身離開,二皇子無奈的嘆息一聲也快步跟隨大皇子而去。衆人面面相覷,各個臉色又凝重了幾分。
此時秦明正躲在暗處,雖是沒聽全他們的話,但是把柄二字是聽到了,又加上一個個啞巴吃黃連的表情,猜也猜個□□分。看來大皇子已經有所行動了,二皇子甘願對他俯首稱臣,不知道三皇子最近是什麼狀況。
秦明雖有自大,也貪圖便宜,對錢財更是上了一百二十個心,但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利的確是想都未想。俗話說高處不勝寒,孤家寡人便是如此。但是目前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大皇子既然想奪權,自然不顧皇上的生死。不知爲何,那張溫文爾雅的臉龐總是讓他有種於心不忍的錯覺,雖說本質上是有血緣關係的,但是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秦明瞭,對於兒時的事更是一無所知,哪裡還談得上感情。如若不承認皇上宣佈的身份,病榻上那副身子骨唯恐承受不了傷心加生氣,大皇子必定順利登上皇位。若是承認了,那日後與大皇子他們必定是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秦明抓抓頭皮,似乎陷入兩難的境地。
“秦公子,”突然一隻大手從背後伸過來,頓時秦明驚嚇跳出三丈遠。
“秦公子,主子正四處找你。”
“黑玉!你走路怎麼也沒有聲音!!”
黑玉沉聲道:“是公子想的太入神了。”
秦明立即回頭望向遠處,幸好剛纔敏大人趙大人他們都已經離開了。“他找我做什麼?”邊說邊往回走。
“服解藥。”
秦明一拍腦袋,差點把這事忘了,剛纔只顧着大皇子他們了,再不吃解藥一會兒又得忍受鑽心之痛了!
再回到寢殿之時,這裡裡裡外外都換成了天啓宮殭屍一樣的守衛,三重把關。那日秦明闖進天啓宮,明明是沒見到幾個人,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侍衛。
火重染還坐在龍牀前,見秦明進來立即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秦明詫異的挑眉,從未見過他如此小心,便轉頭看了一眼牀上的人,原來已經沉睡,霎時間心跳緩了半拍,胃裡有一絲酸澀。
想起以前臨畫總是對自己說主子可從未對哪個人如何如何除了你,或許……這纔是從未對別人做過的,那種關切和小心是發自肺腑的。此時他不是冷豔孤傲的重王,而是一個滿懷感情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