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意微微一笑,道:“女施主,你所說的正邪之分,乃是正身與邪身之分,而真正的正邪之分,不是顯露在身動行爲之上,而是區分於內心與外身。”
素梅道:“我好像懂了一些:一個人他表面上再怎麼仁義過人、俠風義範,但心中懷有邪惡之念,也算是邪了。大師,是不是?”
默意點點頭,又道:“反之,一個人表面上行事就算有些歪風邪氣,但只要出發點是好的,那也算得上是正了。正邪之分,本來就很難分,關鍵是看一個人的心。對此,我們佛家用一句佛歇來說。”
郭浪和素梅齊聲問道:“什麼佛歇?”
默意朗聲道:“心中存人爲正,心中存已爲邪;心中存正爲正,心中存邪爲邪!”
郭浪喃喃地念着那前兩句:“心中存人爲正,心中存已爲邪;”臉上汗水又不禁涔涔而下。
素梅念得卻是後面兩句:“心中存正爲正,心中存邪爲邪!”
兩人都陷入了苦思。
默意微笑着注視着二人,過了良久,才道:“施主,現下你該知道你做的事是對是錯了罷?”
郭浪嘆了一口氣,悽然道:“心中存人爲正,心中存已爲邪。我以前做事,從來都只管自己成功,從來都沒管過別人會因爲我失敗;我只管自己不受師父責罰,卻從來都沒有管過別人死活。唉,我錯了,這此年來,我都錯了。”說到這裡,搖了搖頭,又道:“原來我一直都做錯了,自己卻還不知道。”語氣中滿是悽慘之氣。
默意道:“那施主你覺得自己的心燈是在點呢,還是在滅?”
郭浪悽然道:“晚輩一想起這些年來的所做所爲,心中便一片冰冷,這心燈只怕……只怕只就熄完了!”
默意又道:“施主心傷心燈已滅,便想讓心中從此一片黑暗了,是不是?”
郭浪點了點頭,忽然又搖了搖頭,忽然又一片迷茫了。
默意道:“施主,老納說你差一點入了魔道,就是說此處了。”
素梅忙道:“大師,他雖然身帶邪氣,但良知未泯,其心也善,還望大師多多開導他!”
默意拾起一塊小石子,在身前畫了橫豎兩條直線,在橫線兩端寫了“俠魔”二字,在豎線兩端寫了“佛狂”二字,再在二線交岔處劃了個小圓圈,說道:“施主,你現在好比正處於這中心圓圈處。若你心傷心燈已滅,便想黑暗無燈,那便是魔;若你一直逃避過錯,心結難解,勢必鬱郁成狂;若你放下屠刀,誠心面壁懺悔,亦可成佛;若你心慰心燈之滅乃是爲了重點,從此改行正道,大做善事,那也可成俠。”
郭浪眼睛一亮,問道:“所滅之燈,還可以重點麼?”
默意道:“正是!多少當年犯過錯事之人,後來改過自新,其心向善,也成了一代大俠。當然,也有不少犯錯之人,認爲大錯已經鑄成,便自暴自棄,變本加厲,比以前還要錯得厲害,這些人便成了無惡不作的大魔頭,這也是心中正邪兩方的極端。至於那佛、狂二字,那也無須老納多饒舌根了。若是有緣的話,默意在少林寺恭候施主。”意思是說,若他不想成狂而想出家的話,少林寺願意納之並授以佛法。
郭浪看着自己身前的那個小圓圈,彷彿自己正置身於圓圈內一般,若向左而行,則是個狂字,若向右行,那是個佛字;若轉身後行,那便是個魔字,而自己身前的,則是個俠字,雖然這個魔字比其餘三字要近得多,但他心中彷彿有個聲音在大喊:“你不能轉身,你不能轉身……”
默意看了看天色,說道:“施主,還望自重!但願他日重逢,施主已經成俠向佛,切記不可入魔學狂。老納告辭了!”說着,便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