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上官香華的身上。
怕的就是讓她做上了皇后,槿色啊槿色,你終究是沒有瞞得太好,你太心急了。
你細膩的心思,怎生不好好地算計一下。
頭上的傷,依然痛着,可是我不恨你。
曾經我把你當作是最好的朋友,什麼心思都跟你說。
我以爲你不會背叛我,可是槿色,原來你心裡是如此的打算。
宮裡有御書院,記錄着很多發生過的事和案件。
只需找一找,什麼事情都能查個清楚。
槿色往日對我,也是極盡細心來照料着,如果真的想害我,那碗離子就不會故意弄髒了。
那天是你買的包子,其實裡面早就滲着東西了。
你護着我,你抓下了上官家的腰牌,可是你沒死,我也沒死。
可是槿色,如果不是受傷了,我也享受不到現在他對我的溫柔,總以爲我們心裡會帶着很重的恨意分開,那麼彼此都不敢多想,也不願去想。
有些事情和傷,可能是命中註定,上是輩子欠了你的,所以現在就得還。
不恨你,可是你這樣做,我着實是覺得心裡涼透了。
難道你想報仇,就要無辜的人爲你付出生命嗎?我還是不想再懷疑你,得好好查查,我不捨得把你想成是壞人,槿色,宮裡能不能不要太多的恩怨呢。
決定還是離開,不管你們之間怎麼個鬥,生死各有命,上官香華也不是什麼好鳥。
李棲墨過來,我告訴他:“差不多的時候,送我離開吧,該立皇后,還是得立。”
他頗爲疲累,撫着我的頭髮:“多留一些時候。”
“我不想孩子再有什麼事。”我輕聲地說。
他沉默了,宮裡就算是你防得財好,也有着很多防不勝防的事,而且我性格,難道真要關在籠子裡,由得他來餵養,那麼那個何曾又是他喜歡的我呢?
“過幾天就送你走。”
“讓槿色留在宮裡吧。”
“你不是喜歡她照顧嗎?小蟈蟈功利之心過強,你並不喜歡。”
“這還不好,讓你可以收賣。”不是一直替他說話嗎?
“給朕一些時間,把那些事全都查清楚。不管你相不相信,朕從來沒有下令讓人傳過令。”
想到那冰冷入骨的湖水,我心就難受,輕搖頭說:“別說了,我不想聽。”
沉默可能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是有些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是決定走,又令宮裡人,收拾了一翻。
槿色拖着還有些虛弱的身子,又開始讓人忙碌了起來。
陽光開始暖暖的了,肚子越發的大,摸摸他,他就乖乖的。
“小姐,別看得太久,會頭暈。”槿色拿着件衣服上來披在我的身上。
我低頭:“過二天就要離開了,能看,就多看一些。”
“小姐,皇上就要立上官香華爲皇后了。”她咬咬脣。
我點頭:“我知道。”立吧,無妨,不是她也是有別人,他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小姐……。”
“槿色,別說了,反正就要離開了,所有的事都可以拋到腦後去,可以什麼也不會去記得的。”行宮可能也是一個籠子,他不可能真的會把我放開的。
哪怕是不在他的身邊,也要在他的掌心之下。
她便不再說話,扶我進去,打個呵欠竟然又有些想睡了。
槿色一會兒端來了一碗燕窩甜品給我,我銀勺攪着,然後碗傾,將一碗燕窩倒在盆花裡。
她愣了會,不解地叫:“小姐。”
直視着她閃爍的眼神,我輕嘆氣:“不是什麼東西,我都敢吃的,槿色,我一直沒有當你是下人,你對我好,我也想舍了命地對你好,你知道我曾經小產過,我也不想去追查一些箇中的理由了,槿色,你還記得你進宮的樣子嗎?”
她臉色瞬間變得白,我輕淡地說:“我在乎我的孩子。”
心裡剜着一般的生痛啊,槿色,你怎生又對我下手呢?
“我這一生中,最討厭怎麼去牽連,我要恨一個人,我會直接去找她,哪怕是鬥死鬥活,也是我的命。槿色,你對得起誰?”
她輕聲地問我:“怎生髮現的……。”
聲音徒然而又悲傷,仿如又鬆了一口氣。
“廚子手上有傷,所有的一切都證指着上官香華,你最怕就是她做皇后,曾經上官家讓人污陷一個官員,全家一百多口盡殺。”藉着清君側的名義,說是反叛,全都殺了。
她張嘴無聲地笑着,笑出淚眼迷濛。
“終於有人說,這就是污陷,一直是,從來都是。”
“可是槿色,爲什麼連我,你也害呢,是不是我殺過你們家,還是我對你不好。”
她伏在地上:“槿色請小姐賜死,就是小姐千刀萬剮殺槿色,槿色也不會含恨一點。來世已求佛祖,做牛做馬也要還小姐的債。”
不是你一死,就可以的。
若是太后查起來,槿色你和那廚子,必死得很慘。
你是晶瑩剔透,聰慧過人啊。
“槿色,你告訴我,你和太后宮裡的誰相通,把君小喬的孩子給害了?”
“君如玉。”她很坦誠地說。
這讓我嚇了一吵:“君如玉?”竟然是她。
果然是對君小喬含恨已深嗎?
“小姐曾經在修禮宮裡,尚否記得肚子痛的事,那便是君如玉給小姐下的毒,光明正大,讓人輕易不會去懷疑。她在冷宮裡和小姐一塊,就是想要混到皇上的身邊去,我告訴她,如果她不幫我,我就把這一切的事情告訴小姐,她幫我了。我想小姐留在宮裡,以後慢慢幫奴婢對付上官家,鬼迷了心竅,什麼事都做出來了。無顏和小姐說恕罪,小姐請殺了我吧。”
如此痛快地說出來,我卻是一陣陣的難受。
“槿色,莫離的事,也是你殺的?”
“不是。”
不是,我多希望是啊,可是槿色卻是什麼也說了出來。
原來每個人心中,都有着秘密,不管是不是朋友,都可以暗下勾結着。
我澀澀地笑着,無力地望着槿色。
我生病的時候,她日夜不休地照顧我,我孤單的時候,受傷的時候,也是她陪着我。
槿色,我怎麼下得了手去殺你。
如果不是鬼迷了心竅,你何曾會對我下手。
她不求饒,她知道她的罪足以死。
“小姐,請殺了槿色吧,槿色不會有半句怨言的,廚子也是我在宮外逃命時和我在一起的人,他精通廚藝,我暗裡告訴胡妃,讓胡妃引薦,小姐的口味奴婢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才能得小姐的喜歡,就是想在宮裡多個照應有人幫忙着,沅妃宮裡的離子,也是奴婢偷的,偷了之後才告訴小姐。”
我低眉,不想再聽了,我害怕。
槿色你爲什麼可以這麼狠心,爲了你的復仇,殺人也不眨眼。
“小姐別哭,爲奴婢這樣的人哭,不值得。”
“槿色,我不殺你,難道你死了,你就對得起這麼多死去的人嗎?沅妃的孩子是她自個怕死,君小喬也不是什麼好人,可是孩子她有什麼錯,難道孩子也殺過你全家,冤有頭債有主的,你真是太鑽牛角尖了,槿色,我不想殺你。”
她跪下去,頭伏在地上,無比的虔誠:“請小姐殺奴婢。”
“皇上駕到。”公公宏亮的聲音,傳了進來。
一會兒他到,看到地上跪着的槿色,還有嘆息的臉說:“這是怎麼了?”
“我心情不好,槿色不小心倒了燕窩。”
“再上一碗就好了,別心情不好,陪朕出去走走。”我伸手讓他拉起來,越過槿色出去。
瞧見她眼角那滴落的淚,槿色,你可憐,你卻也是可恨。
殺你,那些人也不會再生還的,殺你,你心裡還是有鬼,還是死也不得安寧,你好好地活着,爲你的罪彌補。
當我再回來,槿色又淡然了,站在小院裡等着我,那眼裡有些感激,還有些嘆息。
我擠出一抹笑,惶然地進了去。
宮,如此的黑暗,帶着這麼多的血腥。
我也不知是對是錯,殺你,又有什麼用呢?腦子不會再痛了嗎?
我是個自私的人,往日孩子必須送回宮裡,若是沒有人給我照看着,我放心不下。
生個孩子就是如此的難了,何況是養個孩子。
過了四月中,馬車便出發往行宮去。
五月初立上官香華爲皇后,宮裡有點喜事兒,又開始忙碌起來了。
這一次很多的侍衛護送着,他沒有來送,想來不捨得。
出了宮,出了城,往北邊的行宮走,那麼遠的路程,走得安靜。
行宮也很大,依山而建,外面本來是一個湖的,我到的時候,那湖水乾涸,還有人在熱水潮天地填着泥。
知曉我通水性,怕我溜出去吧。
看這高牆,不是我能爬得出去地高度,最上面新印子,是才砌加的。
怎麼說你纔好呢,原來我要走了,你就想極盡依偎,可是心裡卻一直暗暗打算着。
正如你殺莫離的時候,也是這麼打算對不對?
我夢裡總想着那些帶着血色的薄冰,能將我割得支離破碎的。
我總是夢到莫離跟我說,好冷。
讓我夜裡驚醒,讓我無能爲力。
如果我留在你的身邊,還會重複一次一次的看着你美人在側,難道你要我一次一次將你頭砸破,你不相信我,只是我要走了,我們的有的恩怨都放下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