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抓着我手,然後轉轉,一個用力聽到吱吱骨頭的聲音,手肘給接回去了。
我淚水忍不住,狂涌而出。
“你把我手給弄痛了。”我說。
“我給你陪罪,給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還要陪我玩,陪着我開心,給我跳舞,唱歌。”
“再給你表演胸口碎大石?”
“好。”
“那你還哭?”他遞給我一方帕子,眼裡藏着心疼。
我一邊擦一邊哭一邊笑着:“我這是喜極而泣。”
我的僞裝,他從來不會拆開的,襄王是我的好朋友啊。
晚飯其實沒有吃多少,吃不下,吃了一會就覺得想哭。
和他吵架,不知何因而起,可是一步步到了現在這樣,竟也覺得無法再回頭一樣了。
江南的菜很好的味道,真的很好吃,可是吃着卻會心酸酸的。
湯,也是燉得香香的,吃完之後,還有江南的水果。
襄王十分的殷勤,一直給我布着菜。
吃完之後又笑着裝作沒有什麼事一樣,讓隨行而來的槿色去給我鋪牀。
笑眯眯地說:“這傢伙一準怕冷,多鋪二牀棉被,全用新棉的軟和一些,再塞幾袋兒熱水進去。”
多細心啊,可惜,暖的,只是一些表面而已。
拍拍我的肩頭說:“好好休息,明兒個我叫你起牀,得早起的。”
我也笑道:“行,明天早上你來叫我吧。”
想必當我們都轉開身的時候,誰也笑不出來了。
燙過腳之後便鑽進暖暖的被窩裡去,臉蹭着枕頭,被子帶着清香的味道,還能聞得到陽光的氣息,在這麼陰冷的天氣,可真是難得。
可惜不是我的牀,睡得不舒服。聽着北風呼嘯着,心裡也冷得緊。
這個時候的他,一定美人在懷吧。
這個時候的他,一定恨我入骨吧。
其實如果我們都累了,再也承受不起有莫離影子,那真的不如分開還好一點的。
我現在才知道,你心裡藏着這麼大的惱火,原來你藏得這麼深,你是不是因爲這樣,纔要越發的疼愛我,讓我知道你比莫離更好,爲什麼呢? 我還以爲你早已經知道莫離已經不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了,我以爲你會給時間讓我慢慢地將那些情感沉澱的。原來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在乎這些事,刻意的風平浪靜,底下越發的波濤洶涌。
想了很多事,我想是我不夠了解你,快天亮才睡去,槿色在外面守了一夜,已經是一臉的疲態。
我看她站着都能睡,拿件衣服給她披上:“槿色,去牀上睡一會。”
“娘娘。”她有些擔心地看着我。
“我睡好了,沒事兒,襄王說叫我早起呢,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故作輕鬆地笑着。
可是還是瞞不過槿色的,她輕嘆:“那槿色侍候娘娘。”
“不用了,你看你累得不得了,好好的休息,槿色,你知道我身邊現在不能沒有你,所以你要顧好你自已的身體好嗎?在襄王宮裡,難道你還怕我被襄王欺負嗎?”
她擠出一些笑:“那只有娘娘欺負襄王的份。”
“呵呵,所以怕什麼啊,聽話,好好休息。”
其實晚上不用人守着的,可她卻是無比的擔心。
“那奴婢得先去打水來給娘娘洗臉,梳頭。”
一開門,早就有宮女等着了。
一個宮女甜甜地說:“皇后娘娘醒了,奴婢去通知襄王爺,今早上好早一直在等娘娘起來呢。”
一切弄好之後便出去,得到通知之後襄王跑過來,急驚風似地說:“看看什麼時候了纔起來,等你很久了。”
急什麼呢,挑眉笑:“有什麼好玩兒的事,這麼早就來叫我。”
“走,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神秘地一笑。
帶着我往偏落的地方走去,味道有些怪怪的,我捂着嘴:“臭。”
他笑:“自然是的。”
推開那虛掩的門,乖乖,一頭大豬正在嗷嗷地叫着。
我望着他:“這………。”帶我來豬圈,襄王,爲什麼我不瞭解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啊。
他甚是得意又高興地說:“去年你送過來的啊,瞧吧,養得這麼大了,曉得不,人怕出名豬怕壯,一直讓人好好地養着,如今正是體肥膘壯的時候,該死了,即然是你送的,自然要分你點好吃的。”
“你殺?”
他搖搖頭:“不,讓人來殺。”
“那個,要不今年我送你一窩小貓吧,明年你把貓養這麼大。”那我五體投體地佩服你。
“去,你少佔我便宜。”他一揮手,興奮地叫:“殺豬嘍。”
在市井裡常見,可是在這兒還是第一次。
襄王宮裡的人都興奮了起來,拿刀的拿刀,拿盆的拿盆,然後還提來熱水,一時之間就像是過年一樣的熱鬧。
笑着,好奇地着跑來看。
襄王叫人把大豬趕出來,豬似乎知道要被殺了,嗷叫着想到處跑。
“殺,殺殺。”衆人叫得一個雄渾啊。
我託着下巴笑着看,不過當刀子刺進豬的時候,聽到它嗚嗚叫的聲音,我忍不住想哭,襄王跑到我的面前來擋着不讓我看那紅刀子。
“喂,你哭什麼,殺的是豬,又不是殺你。”
叉着腰轉回頭去吩咐着:“快點接好豬血,拿去煮了,煮嫩一點兒。”
接下來的事我沒再看了,和他到前宮去,在那廊下坐着一人一碗豬血捧着大口地吃。
吃得有些熱汗出來。放了姜蔥,還有一些佐料,煮得好嫩,倒是挺好吃的,很久很久沒有吃過豬血了。
“好吃不?”
“還不錯。”
“喜歡就多吃點,瞧瞧我對你多好啊,要過年了,你這個皇后可不能小氣,給我多賞點東西啊。喲,你看,誰來了?”他笑呵呵地看着。
你不是頭痛着,不是被我打傷得要臥牀養着嗎?現在還跑來跑去作什麼呢?怎麼你的身邊,也沒有帶着美人呢。
“皇兄,這麼早,正好呢,皇兄,要吃豬血嗎?新鮮着的,皇后娘娘也愛吃了。”襄王神清氣爽地打個招呼。
這小子,玩什麼啊,裝什麼啊,開心得這麼撒野的。
李棲墨不說什麼,襄王的小眼睛就眨啊眨,眼睛溜了幾圈然後就站起來:“皇兄,你坐,我去讓人端豬血上來給皇兄吃。”
他還真的是坐了下來,就坐在我的身邊。
我端起碗,然後勺起那一塊塊的豬血吃着。
吃了半碗,再也吃不下,心裡像是堵着什麼一樣。
放在小桌上,他卻伸出手去,端了起來大口地吃着那碗豬血。
襄王像小鬼頭一樣,擠出個頭從牆角來看,然後又縮了回去。
要站起來,他卻暗裡伸出手一扯我的衣服,讓我再跌坐在軟褥上。
“唉。”我輕嘆,有什麼你就說吧。
望着堆積着的白雪,我實在不知要和他說些什麼。
他靜靜地吃完了那半碗豬血,優雅地抹淨嘴。
“昨天的事,讓昨天過去。”他說。“在襄王宮裡住着開心,就多住幾天,朕會讓人將你習慣用的東西都送過來的。”
“不用了,自然會習慣的。”
他也輕嘆:“天愛,你沒有心。”
“你呢,你有心麼?”我側眼望着他。
他說:“若是沒有心,朕何必讓你這般放肆。”
“其實如果這是我本來的性情呢,你是不是忍受不了?”
他沉默而不語,我笑,仰頭望着那灰濛的天笑。
“到現在我還不後悔呢,我是不是該死。”
“傅天愛,你冷靜些,朕再過來,還以爲你會吃不下睡不着,看來朕想得錯了。”
“難道你希望我吃不下,睡不着嗎?你說得沒有錯,我是沒有心,我只愛我自已。”
站了起來有些拖曳地往一側走去,他也站起來,往宮外走去。
襄王還想偷看呢,我一把揪住他的頭髮:“看啥看,人都走了,有什麼好看的,小心偷看你長針眼兒。”
“走這麼快?”他有些詫異。
“你忘了你皇兄是日理萬機的,還有多少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的美人兒等着呢。”
他嘲笑我:“聽你說的可是酸溜溜的啊,昨天你可真是火爆啊,像是吃了火藥一樣,不過就像是以前的你。感覺你太識大體,就不是你了,哈哈。”
我叉着腰笑:“以前的我,還偷你衣服,想讓你光屁股呢。”
他臉紅起來:“莫天愛,你夠無恥的啊。”
“難道一直沒有人告訴你?”姐姐我一直很無恥,更不怕厚臉皮。
推推我:“不打算回到鳳儀宮裡去住了?”
“放心,我又不會麻煩你照顧我,我自個可以照顧自已,我就要吃窮你,江南菜我還沒有吃個夠呢。”
“得啊,就是特意讓廚子來做給你吃的。”他笑:“我倒還是喜歡京城味兒的,吃了這麼多年啊。”
“別以爲這樣說,過年我就會給你很大的紅包,你想得美啊,你比我還大,理應是你給我的。”
鳳儀宮裡回不回,暫時,就先這樣吧,先等我們都冷靜一下,想通想透一些事兒先。
再多的事先交給時間,總會過去,總會解決的。
炸排骨,看着廚子炸得香香的,再撒上鹽,然後我偷吃一塊,味兒果然香啊。
一頭大豬,襄王還叫嚷着要臘起來,說做成南方的臘肉很香。
看着他那興奮的小樣,我微眯眼曬太陽,真是錯覺了,這廝哪裡有一點點的長大樣兒。
傍晚,慎王請了貼子,請我出宮。
以身體不適爲由,便是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