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的,穿的用的,我想的做的還有難受的,她最最清楚。
“真是這樣嗎?”可不要是安慰我的。
我並不是不能接受不好的消息,莫離那樣說我,不是一樣熬過來了。
“唉,算了,不去想了。”
“娘娘別太難過了,不管如何,依奴婢看你和皇上之間必定是有什麼誤會,不然以皇上的性子,而且這麼寵愛你,定也不會無端端就衝你發火的。”
我笑笑,一陣風吹過來,嗆得我直咳嗽。
連這風,也開始來欺負我。
輕聲地說:“槿色,我和他是可以同苦,共甘不了。”
“可是依奴婢看,這裡頭必定是有什麼沒說開的事,皇上怎麼會一來就問那娘娘那些事兒呢,一直都沒有提。”
我頭靠在槿色的肩上:“槿色,算了,我們不想不說這些了,槿色,我難受着啊,槿色你以後如果也不喜歡我了,也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你就直接跟我說。”
她微笑:“是奴婢的命好,纔跟着這麼好的主子,怎麼會想要離開呢。”
“可是槿色,入宮爲奴是三年一放,你在宮裡多少年了?”
她臉上浮上苦澀的哀落:“奴婢已經不記得了,刻意地忘記。”
“那槿色想出宮嗎?”
“不想,出宮了家裡也沒有人了,所以不想了。”她擡頭望着那雪:“我便就是做奴婢的命啊。”
我卻不認爲是這樣的,沒人了,還有自已,還會有人的。
可是也不是所有的人和我一樣,都是無情的。
瞧着君如玉拿着幾件衣服往梅園而來,衣服有些沉重走得她有些吃力。
我忽而想,不如問一下她。
她看到我也急急地行禮,上前幾步去,輕聲地跟她說:“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娘娘請說。”她雙眼似帶着一些燦亮,只是太快了,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就一閃而逝了。
“幫我看看太后的宮裡,誰的手給燒傷了。”
“那如玉現在可以告訴皇后娘娘,是有,侍候太后娘娘的侍衛,燒傷也已經好些時候了,初時說是不小心讓燈籠給燒着的。”
果然是有,太后,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殘忍。
“謝謝。”吐出二個字。
她輕淡一笑:“娘娘不必謝,娘娘,如玉得失禮了,如玉得快些把小喬和太后的衣服送過去。”
可是,怎麼辦,沒證沒據,怎麼辦呢?
雲淨一腔心思,我也是一腔熱血,我比他多了幾分的冷靜,太后要是會承認,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到時還成了我在耍潑了。
逼刑,殺人,悲哀的是,我做不到這些。
“娘娘,別往後退了,再退後面就是薄冰了。”槿色的提醒打醒了我,原來我不是在前進,而是在走。
再多退幾步,就會落下那冰冷窒息的水裡。
晚上做個夢,身在水中央,冰塊在腳上畢裂着,一道一道狹長的口子,一點一點的水涌了出來,要將我包圍着。
“天愛在哪玩兒呢,真真是調皮。”姐姐倚在皇上的身邊,笑語如珠。
他就淡淡地看我一眼說:“不知輕重。”
那眼裡多是責怪,隔得這般遠啊,我卻能看清楚。
我在風中笑着,身子一點點地沒落,那下面的水冰冷得幾乎要讓我窒息着,刺骨的痛啊。
我想叫,怎麼也叫不出來。
傅潤芝說:“她水性好着呢。”
上官香華說:“她在撈向莫離的屍骨呢。”
我嚇得彈坐了起來,一身的冷汗淋淋,幾盞昏黃的小燈靜靜地在燃燒着。
外面守夜的宮女進來:“娘娘?”
“沒事,你們下去。”
是夢一場,可是爲什麼心如此的疼着。
我一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心跳也是如此的痛疼,幸好,只是一個夢。
今年過年,過得早了些,陽曆二月中就開始過年,每個人都在忙着,我卻賭了氣一般,不理,不問,不聞。
天天會聽槿色談些琴,念些書。
在鳳儀宮裡這一方小天地上,對於外面發生的所有事,都刻意不想知道。
“小姑娘,思春了不?”忽如其來的聲音,讓我驚喜。
望着那坐在窗上的瀟灑男人笑:“襄王,你回來了。”
“可不是嘛,難道過年還不給人回來。”
他俐落地跳了進來,我嘖嘖地笑他:“想必是在江南那些姑娘急了,都餓虎撲羊來着,你跳窗而逃,越來越是厲害。”
“呵呵。”他傻笑下:“你變了。”
“誰不會變來着。”
“變得越來越難看了。”
“……。”我拿起桌上的書,朝他腦上砸過去:“說我越來越好看了。”
“威脅利誘對於我來說,都沒有用。”他很堅貞地說。
我笑着一腳踹過去:“不許閃。”
他揉着小腳裝疼:“還讓人不許閃的都有。”
“你要是認了,我還能踹得中麼?”
“霸道,惡人。”他憤憤然。可是轉瞬間卻又笑,變法戲一樣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紅紅的果子:“給你的。”然一再往身後一拉,一大束漂亮的花兒就在我的眼前,笑道:“也是給你的,傻瓜,爲什麼怎麼變,還是傻得不得了。”
去,你什麼時候夠分量說我傻來着了。
不過那吃的啊,那花啊,是把我徹底地收買了。
涎着口水咬一口:“好甜啊,襄王還是你待我最好的,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夜。”他笑:“給你吃的,你就最好,改明兒李檀回來也給你帶一些西南的特產,你還不管他叫爹。”
“哇,江南的姑娘不錯啊,養得咱襄王嘴巴越來越毒了。”也出落得,越來越是美豔了。
襄王小臉一紅:“別亂說。”
“去,什麼亂說啊,來,跟姐說說你看上哪家姑娘了,姐去給你求親,將她,還有她妹一塊兒都給你娶上了。”
襄王翻白眼:“莫天愛,你能不能正經點,我是那樣的人嗎?”
我笑得風中凌亂:“也是啊,糟蹋人家就了,別還順便糟蹋人家的妹妹。”
他無奈地笑:“死丫頭,嘴巴還是這麼的毒。”
死丫頭這三個字,仿若熟悉,誰也這麼親暱地叫過我,心裡微微地嘆息着,咬着香甜的果子喜滋滋地看着他。
他擺個樣子給我看:“怎麼樣,好看不?”
點點頭:“好看得讓球球都想撲倒你了。”
“你肚子裡,藏了個球,拿出玩玩。”他挑眉一臉的取笑。
我拉過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來,你拿吧。”咱是大方的主。
他垂下手脣角抽着:“還是不夠你鬥。”
襄王你這白菜頭,想跟我鬥,還早着呢。
擠擠眼睛:“喂,我讓人送你的紅紅褲子,可收到。”
他臉紅得能滴血啊,我想南方什麼滋補品啊,硬是把一個人可以補得這麼旺氣血。
“莫天愛,你爲什麼這麼壞啊。”他哀怨了:“虧我一大早就過來看你,你對得起我麼。”
“行,別生氣。”我呵呵笑:“今年再給你綁一雙紅襪子。”
“你縫?”
“你想得美,我不會做針線活兒,讓君如玉縫如何,想必她會很樂意的,別人一塊布做衣服,最後布料拿去補襪子了,我敢打賭給君如玉一塊小布料讓她做襪子,能把你一身衣服也做出來。”
他垂下眼眸:“你可別跟我再說她了,她是皇兄的妃子了,這玩笑不得亂開。”
得,小白菜頭長大了,開始要臉面了。
他瞧了這兒一圈:“天愛,我們去烤魚吃吧。”
奶奶個熊,和你還真是合拍。
“那還等什麼呢?”
“我在窗外接你。”他擠擠眼笑。
我搖頭:“不了,姐很久沒有玩這個了,感覺像是幾歲的小孩兒一樣,你說你爲什麼還這麼熱衷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越活越回去。”
他仰天長嘆:“我算是知道了,不管孫猴子怎麼翻,也是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手,我是怎麼翻也翻不過你的了。”
幸得這時候身後還是比較靈敏的,肚子並不是大得難以行走,和襄王一塊兒出去步子邁得可精神了。
他低聲地咬耳朵:“聽說君小喬也懷孕了,感覺好奇怪啊,像是一隻猴子懷上小猴子一樣。”
我哈哈大笑:“你要是讓君小喬聽到,還不哭死。”
“你那事,聽說黃了,什麼都燒光了?”
“對不起。”輕聲地應一句。
“有什麼關係,南方的水利已經修得很好了,不管再怎麼大的水,也不至於湮得一無所有,所以今年過去了,明年一定是個豐收年,還有往北一帶的,你看這雪下得是大是不是,還有句老話叫做瑞雪兆豐年啊。”
“呵呵,還沒有好好地謝過你呢。”
“謝啥,不用謝,一會給我烤魚,以後不欺負我就好了。”
得,那有什麼關係呢。
不用宮女動手,全讓襄王去。
男人就是用來做這些活兒的,拿個石頭給他,讓他去破了冰,然後叫人去冷宮的小院裡取了個小簍來,灑上酒一會兒,先襄王將爐子砌好,將一切都擺好才扔下小竹簍去。
過了一會兒就有動靜了,讓他撈起來。
他猛地一使力,竹簍出水,丟在我岸上那活蹦亂跳的魚啊,養得這麼久,好肥啊。
“絕。”他豎起大拇指。
我得意地笑着:“佩服吧。”瞧你那小樣兒,恨不得對我五體投地了,就算是我現在懷着個球,一樣可以聰明。
“二個腦子想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我笑着去踢他,總感覺不欺負他對不起我自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