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不解趙乾所說的“若是趙乾本人習武,說不定也能成爲你這般高手”。
趙乾苦笑,穿越過來之後,他曾經研究過這個世界易於常人的高手,首先便從皇宮內的大內第一高手海公公和上京城傷人第一的洪公公開始,特別是洪公公在柔嘉公主的威逼利誘之下,成爲了趙乾試驗的小白鼠。
經過分析研究,趙乾豁然發現一個極爲有趣的現象,幫助他解釋了何爲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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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內力和氣息其實都源於一個當前世界最基本的物理定律——這個世界的重力比穿越來的世界重力小,換個說法,在這個世界,就相當於地球人在月球上,由於重力加速小,可以跳得更高,跑的更快,於是就出現了凌空飛行,高手輕掠的現象。
不過要想超越當前世界的重力加速度極限,也需要某些必備的條件,不然你只能像平常人那般行走在陸地上,不能飛檐走壁,也不能飛天遁地。
衝破這個極限條件需要的必備條件就是所謂的天賦,更確切科學的說法是,能夠承受巨大沖力的骨骼構架,人在騰空起跳的時候,巨大的衝力慣性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害,若是承受不住,七竅流血,骨骼斷裂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一個人習武之前一定要觀察天賦。
重力加速度小帶來了另外其他的奇觀,李慕白初入西涼的時候,擡手起龍捲更多的是靠着自身極快的動作帶動周圍沙石的飛旋慣性。
至於氣息內力,是因爲吸入壓縮在胸腔內的空氣可以提供更多的氧氣,能夠持續進行攻擊,不給對方喘息空間。
由於吸入空氣速度過快,會有更多空氣向對方涌起,所以經常會出現突然颳起一陣無端的風,給人一種神乎其技的感覺。
趙乾的身體很適合練武,但是由於這具身體裡面裝了另一個靈魂,和身體結合度並不完美。會出現不能控制的情況,日常生活無礙,走路、說話、吃飯和常人無異,但是當趙乾想要突破身體極限的瓶頸時候。總會出現各種不適,不能隨意呼吸吐納,行走如飛。
所以趙乾一輩子也成不了高手,林婉兒亦然,穿越者的身份不但沒有給兩人帶來優勢。反而成爲制約兩人邁向武功高手的囹圄桎梏。
趙乾告訴林婉兒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但是沒有告訴林婉兒不能成爲高手的無情事實。
因爲咱們林大才女一直堅信自己是一位練武的奇才,而且有一天會成爲俾睨天下的天下無敵,只是李慕白眼拙,不識金鑲玉罷了。
林婉兒認爲冥冥之中會有一位行走在大街上的隱世高手,猛不丁以乞丐身份出現在自己面前,求爺爺告奶奶的跪在自己面前,要作自己的免費便宜師傅,伸手就是數十本武功秘籍,讓自己隨便挑。而身爲大魏才女的自己還不太情願。
如今,只是時機未到罷了。
趙乾都能想象到若是告訴林婉兒不能成爲高手之後,她會一蹦三尺高,雙手叉腰問候賊老天的祖宗十八代,讓本姑娘穿越過來,一點毛都沒用,反而處處給我限制,這日子沒法過了,你一個雷將我劈回去吧。
輕輕搖頭,趙乾臉上帶笑。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映雪湖,開口對李慕白說道:“今天晚上西涼王、徐雲楓和西涼五虎都出現了,而且關係似乎有些複雜,起碼比我想象的複雜。短期內西涼會亂,以婉兒的性格斷然不會在這種時節離開西涼,所以我們應該處處小心,時時注意。”
李慕白點點頭,他不太善於察言觀色,但是今夜在宴會也能察覺出西涼內部的異常。西涼王有名的霸道,但是格外忍讓司馬尺,徐雲楓看着荒唐,可是司馬尺一進大廳,他的眼中就有別樣的情緒,好似一切癥結都在司馬尺身上。
不過最讓李慕白覺得奇怪的是,全程西涼王徐驍和徐雲楓沒有一個眼神對視,兩人之間似乎有很深的矛盾,再結合那句“西涼王已經被架空”的謠言,李慕白覺得其中大有深意。
世襲罔替西涼王是一個極大的誘惑,僅次於那座坐擁天下的龍椅,平常人家早已兄弟鬩牆,反目相殺,難道西涼也會出現這種情況?
“哎,別瞎想了,走一步算一步,保護好婉兒、寶玉最重要。”趙乾喃喃說道,俯身趴在映雪長橋的欄杆上。
李慕白像是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開口說道:“三皇子身份敏感,難道不怕在西涼遇到危險?”
朝廷和西涼這些年相互之間沒有兵戎相見,但是也多有摩擦,靖安王多次向西涼安排刺客,西涼搶佔河套平原。朝廷中有言流出,說西涼是亂臣賊子,都該殺。西涼敵視朝廷,也有“馬踏中原,殺光朝廷那羣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官老爺”言論。
三皇子趙乾隨着林婉兒來西涼這件事情也已經傳播開來,常理推測,趙乾確實最爲危險,可是趙乾絲毫不在意,也從來不遮掩自己的身份。
“若是二哥來西涼,西涼人會動小心思,但是我這個放浪不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三皇子來西涼,西涼人懶得搭理。何況上京城內還有十三太保,那可是西涼王的底線,司馬尺會揣度徐雲楓的心思,不過還沒有膽子觸及西涼王的逆鱗,所以本公子是最安全的。不過也怪了,今天晚上西涼王怎麼這麼包容司馬尺?真是想不明白啊。”站起身來,趙乾伸了伸懶腰,望向那座隱藏在黑夜內的王妃雕塑:“素姨,多謝您當年的關照,但是我和徐雲楓已經多年不見,也不知道他變成了那種人。”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趙乾擺擺手:“想多了也是徒勞,走了,睡覺去了。這西涼的天氣乾燥,變化無常,說不定明天就給你一場鵝毛大雪。”
走下長橋,眼前一陣漆黑,趙乾想手中哈了一口熱氣,沒走兩步,腳下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腳。差點摔了一個狗啃屎:“我靠,那個王八蛋,半夜在小道上放一塊板磚,有沒有公德心。摔倒小朋友怎麼辦?”
繼續前行,又走了兩步,趙乾忍不住哎呦一聲,又是一塊板磚,這次他沒有那麼幸運。磕到了膝蓋,一陣鑽心的疼。
摸起那塊板磚,趙乾用盡力氣拋入映雪湖中,蕩起一陣漣漪,驚起一池錦鯉,似乎尤不解氣,他罵罵咧咧口中帶髒字的走了。
那位書生高手的身影輕輕浮現,望着趙乾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李慕白知道那塊板磚是書生高手放的,目的也顯而易見。
但是。他不想告訴趙乾。
夜漸漸深了,似乎有一股看不見的冷氣從地底下鑽了上來,縈繞整個西涼王府,好像一層半透明的薄紗。
這股冷氣無孔不入,輕輕蕩蕩在整個王府遊蕩,就連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似乎都懼怕這股冷氣,悄悄的沒了蹤影,被一層層不知從哪裡飄來的雲彩擋住了面貌。
雪山之上飄起了一陣濃霧,撫摸每一棵黑漆漆的樹木,掠過百年年輪。漸漸覆蓋了整個山體,剎那之間也不見了蹤影。
映雪湖上卻升騰起一股股的熱氣,在書面三尺之處不斷遊蕩,水中錦鯉感受到了這股怪異的冷氣。偶爾有膽大的跳出水面一探究竟,但是躍出水面之後便不敢多做停留,撲通一聲從新鑽回湖水中,再也不敢露面。
濃霧漸起,悄悄吞噬着一切,連那座百丈雕塑也不能倖免於難。最終不見了蹤影,消弭在無形但是實際存在的霧氣中。
氣溫驟低,可是在西涼王府內卻有一股看不見的躁動在不斷翻滾,和陰冷的夜背道而馳,衆人都不能眠,各懷心事。
王府內的衆多高手望着詭異的夜,不約而同嘆了一口氣。
李慕白站在窗前,擡頭望向已經被濃霧遮蓋、沒有一絲光線的夜,他的眼神好像已經越過了濃霧和雲彩,看到了更遠的地方,不自覺憂心忡忡的說道:“這月亮有些過於大了些。”
西涼王徐驍在自己那幾間茅草屋內,深深嘆了一口氣,舉着油燈掀開一個大箱子,裡面有一張畫像,上面畫着王妃畫像,筆法拙劣,但是神情格外相似,放佛已然在身前,上面畫的是白素怒目的樣子,原因是徐驍和徐雲楓聯合騙白素,事後被揭穿,白素怒目相,被徐雲楓捕捉到畫了下來。
撫摸着畫卷邊角,徐驍喃喃的說道:“素素,我不會讓這個家垮了的,放心!”
深夜將他的言語遮蓋,沒有一個人聽到。
西涼王府別院,正在燭火下繡花的鄭拓感覺也有些冷,便吩咐小丫鬟多拿了一件棉被,今日她在王府映雪西岸撫琴,不經意間看到林婉兒,心中格外高興,相識一笑,可是林婉兒沒有認出她來,皺着眉頭離開了。
鄭拓能夠想象到和林婉兒挑明身份之後,林婉兒目瞪口呆的驚詫樣子,肯定很好玩,想到這裡,她的嘴角不自覺露出微笑。
整理好牀鋪的小丫鬟無意間看到鄭拓嘴角帶笑,心中一陣驚訝,這鄭姑娘極少露出微笑,除了世子殿下來的時候,她纔會露出複雜的一絲笑容,平日裡眉宇之間總是一抹愁苦,今日也不知道遇到何等樂事,竟然自顧自笑了起來。
小丫鬟從心裡佩服鄭姑娘,不同於對虎妞高翠蘭的那般敬畏,對鄭姑娘的佩服更純粹一些,鄭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手琵琶彈得極好,在整個西涼都找不出第二個,但是若論最好,還是鄭姑娘撫琴,聲音悠揚,空谷傳響,極爲高妙。
鄭姑娘撫琴在映雪西岸,時常能夠看到映雪湖萬條鯉魚隨聲而來,微微露頭,場景蔚爲壯觀,被成爲王府四大奇觀其一。
有時候小丫鬟們私下嚼舌根子,都覺得鄭姑娘跟了世子殿下,真是虧了鄭姑娘,像是鄭姑娘這種妙人女子,天底下就沒有人能夠配得上,怎得偏偏便宜了殿下這種荒唐人。
如今的鄭拓已經成了籠中雀,不得自在和自由,徐雲楓在澶州燒了畫舫船,將她帶到西涼,然後便不管不問,依舊在花天酒地,流連於煙花柳巷。
只有醉酒時候,他似乎纔想起王府內還有這麼一位璧人,搖搖晃晃來了,胡言亂語一番:“鄭拓,鄭拓,你到底想掙脫什麼?我都幫你將畫舫街燒了,你的琴聲中怎麼還有萬般悲愁?”沒有得到答案,徐雲楓又搖搖晃晃走了。
望着徐雲楓的背影,鄭拓滿目掙扎,如今她開始繡花,一針又一針,不悲不喜,旁人看不懂她,也許有的時候,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放下手中針線,鄭拓挑了挑燈芯,開口問道:“殿下去呢了?”
小丫鬟看着鄭姑娘略顯消瘦的側臉,語氣多有不善:“殿下又出去了,去了那污穢之地,哼。”
鄭拓微微一愣,喝不多言,繼續低頭繡花。
正如小丫鬟所言,徐雲楓等宴會結束,上了馬車,馬伕知道世子殿下性情,輕車熟路駕車而去。
行到半道,徐雲楓掀開簾子,臉上都是疲憊,輕輕開口說道:“繞個大彎兒,回王府。”
馬伕聽從命令,便驅車從後門回了王府。
徐雲楓走下馬車,獨自走在王府內,最後來到映雪湖,走進映雪西岸的涼亭,緩緩坐下,微微閉眼,雙手凌空撫琴,沒有琴聲發出,他卻自我陶醉。
彷彿指尖已經有一首曲子流淌而出,聲音婉轉。
他那張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絲輕鬆,那絲輕鬆逐漸消失不見,被猙獰覆蓋,雙手在琴絃之上飛舞,臉上一股妖冶的紅光開始蔓延,直至眉心之處,形成一滴殷紅的點,由紅轉紫,隨着最後一個音符隱入眉心。
他顫顫巍巍波動琴絃收尾,“叮”一聲肅殺之聲傳播開來,雪山之上萬獸寂靜,王府內那十幾位高手心悸,餘音不斷,直到濃霧侵襲王府,遮蓋一切,營造出一個冷冷的夜。
(PS:說一說徐驍的原型,其實是布衣將軍馮玉祥,譭譽參半,十三太保就是西北軍十三太保,但是也別太對號入座了,百度一下西北軍十三太保,故事曲折比蘭英寫得曲折多了,丫頭蘭英不知好歹,只是以偏概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