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出了御書房,陛下收斂起臉上的怒意,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這乾兒又是給了我們一個驚喜啊。”
皇后幫陛下捏了捏肩膀,也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乾兒又來了一招馬前炮,想來製造投石器和飛行翼的順序都是有所考慮的。投石器重量和體積大,如果一開始製造飛行翼,然後製造投石器,會引起他人注意。乾兒好像算到了每一步,說不定有時候我站在他旁邊,他就埋頭製造着飛行翼,而我還不自知。”陛下和皇后在只有兩人的情況下,通常以你我稱呼。
陛下幽幽嘆了一口氣:“乾兒這份聰明是碩兒和廷兒不能比擬的,只是沒有用對地方罷了,讓喜歡的人喜歡的不得了,讓討厭他的人恨之入骨。說來也怪,乾兒頑劣,竟然還能博得這麼多女子的青睞,陳諾諾就不用說了,當年我讓她在碩兒和乾兒之間挑選一個,她選了乾兒。如今乾兒和林婉兒之間若有若無的情愫,也是旁觀者清也。而且我總覺得乾兒和那林婉兒是一類人,好像天下剩餘的人都不入他倆的法眼似的,就連我這個皇帝有時候在他倆眼裡都像跳樑小醜似得。”趙乾和林婉兒是穿越過來的,生長在紅旗下,受到唯物主義思想的薰陶,天然對待皇權沒有敬畏感,有時候反而會覺得滑稽可笑,至於天賦皇權更是一句空話假話。
“哎,也不知道乾兒這桃花緣是從何而來的。”陛下說道。
皇后聽了此話,微哼一聲,伸手指了指陛下的眉頭,小女人姿態盡顯的說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說這桃花緣是從哪來的?”
陛下仰頭哈哈大笑,抓住皇后的雙手,放在胸前,說道:“這可就冤枉我了,自從有了你,我可再也沒有正眼看其他女子一眼。”
皇后聽了此話,方纔露出笑意。
陛下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如今上京城的陳諾諾和澶州城的林婉兒齊名才女。詩詞歌賦都是頂級。林婉兒入京多日,陳諾諾都能耐得住性子不與林婉兒相見,就這份氣定神閒的姿態已經遠超美美了。只是不知道這兩位奇女子相見的時候會出現何等場景。與之對應,大魏國還有兩位奇男子,一個是咱家的乾兒,一個就是徐大腦袋的兒子。聽說這個西涼王世子的荒唐行徑和乾兒比起來也是不逞多讓。”
皇后聽到陛下談及西涼王,卻不知道如何接話。有些事情的發生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當年和現在的事情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希望時間能夠淡化一切。
此時,林婉兒抱着趙乾正在皇宮上面飛翔。林婉兒看到了長如蛇龍的燈籠,看到了明滅相間的宮廷建築。林婉兒聽着耳邊呼呼風聲,擡頭看了看趙乾。從側臉看去,此時的趙乾嚴肅認真。還真是有些小帥。
趙乾突然開口道:“其實我還做了兩個頭盔,但是有一點我失算了,計算錯誤了你的體重,加上兩個頭盔以後重量太大,承受的不住你我的重量,如今大北風呼呼進了肚子,明天早上就不用吃飯了。”
千萬別提女性的年齡和體重,趙乾沒有這種覺悟,但是林婉兒是個敏感而且脆弱的人,很準確的抓住了趙乾話語中諷刺林婉兒體重的敏感詞彙,抱住趙乾脖子的手上使了使勁,趙乾疼的齜牙咧嘴,手上把握不住方向,兩人在空中打了一個旋兒,嚇得林婉兒一聲驚呼,再也不敢造次,生怕兩人一個不留神摔下去。
趙乾開口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林婉兒好奇的問道。
趙乾默不作聲,掌握着方向,輕輕落在一座建築上面,林婉兒落地輕輕跺了跺腳。趙乾噓了一聲,輕輕揭開一片瓦片,一束光從房間內透射出來,林婉兒透着瓦片向下望去,一時間啞然失笑,房間內柔嘉公主躺在牀上,正在呼呼大睡,身前腳下的被子被蹬開了,這位大魏國唯一的一位公主還打着呼嚕,像個小豬一般。
林婉兒笑呵呵的回頭問到:“柔嘉知道自己打呼嚕嗎?”
趙乾笑了笑,卻沒有將身上的飛行翼脫下來,說道:“整個皇宮除了柔嘉不知道,每個人都知道。”
林婉兒突然想起了趙鳳,這個傢伙也是個打呼嚕的高手,當初在澶州的時候,一家大小被趙鳳驚得睡不着覺,而趙鳳這傢伙竟然渾然不自覺,還覺得自己挺無辜。趙鳳曾經說過趙乾是自己大伯家的哥哥,那麼趙鳳便是當今陛下胞弟靖安王李承德家的世子殿下了。
林婉兒開口問道:“趙乾,趙鳳你認識吧。”
趙乾聽到趙鳳的名字,臉上露出笑意,可見和趙鳳關係不錯,說道:“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他和你家老二林成平私交不錯,如今都成了袍澤兄弟。當初他去鎮北軍,還是我慫恿他去的。”
“爲什麼?”林婉兒有些不解的問道。
“爲了安全。”趙乾淡淡的說道。
林婉兒就不明白了,按理說趙鳳生在皇家,無需去鎮北軍整日要和匈奴作戰,面臨生命危險不說,即使是生活條件也是極苦的,也多虧了趙鳳不嬌貴能夠忍受下來,老二林成平這麼堅強的人也覺得鎮北軍生活辛苦。
趙乾看出了林婉兒的不解,但是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想了想措辭說道:“皇叔是一個重情重義的持之以恆之人,所以趙鳳去了鎮北軍,其實趙鳳也想離開上京城,只是不知道去什麼地方,我只是給他指了一條路而已。”
林婉兒更不懂了,趙乾說的話驢頭不對馬嘴,完全理不出頭緒,平日裡都說靖安王是個貪財好色之人,怎麼在趙乾嘴中反而成了重情重義的持之以恆之人,林婉兒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還沒有問下去就有一人上了房頂。
林婉兒定睛望去,是經常守在柔嘉公主身邊的洪公公,洪公公白鬚白眉看到趙乾和林婉兒微微一愣,剛剛在柔嘉公主的房間外,洪公公就感覺到房頂上有異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上了房頂,竟然看到了情理之中、預料之外的兩個人,情理之中的是三皇子趙乾,意料之外的是林婉兒。整個皇宮有資格爬房頂的就那麼幾個人,但是隻有三皇子趙乾和柔嘉公主能夠做出這種事情,可是林婉兒也在,就是洪公公想不明白的了。
洪公公捋了捋白眉白鬚,有些無奈的開口問道:“皇子殿下,您是讓老奴裝作沒看見下去呢,還是將您留下交給陛下?”
林婉兒心想這不是廢話嘛,當然是當做沒有看到,可是趙乾卻挺了挺胸脯,說道:“隨意。”林婉兒腦袋都被趙乾氣得冒煙了,自己知道洪公公的身手,當初也是和李慕白在吏部大牢外面對持過不分勝負的,李慕白是什麼人,李慕白是在秦淮河畔一劍退了鐵圈兒和潑猴兒兩人的狠角色。基本的推理常識,林婉兒還是知道的。
聽到趙乾平平常常的“隨意”兩個字,洪公公又是一愣,這口氣不像平日裡那位三皇子啊,聽着口氣好像自己這個“京城傷人第一”的名號在三皇子眼中也不過只是個名號,不過洪公公是個機靈人,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也給趙乾一個臺階下,自顧自的說道:“既然皇子殿下都發話了,老奴還是當作沒有看到下去罷了。”
趙乾一昂頭,滿不在乎的說道:“隨意。”
此時,如同獵豹一般的海公公幾個騰挪轉移之間來到屋頂之上,眼神在趙乾和林婉兒身上掠過,低頭說道:“三皇子,老奴奉陛下聖旨,讓皇子去御書房一趟。”
洪公公又嘆了一口氣,看如今架勢,自己就是有意放三皇子出宮也是不行了,陛下聖旨在,自己做奴才的總要奉旨行事纔好。
趙乾雙手環抱着肩膀,但是飛行翼綁在臂膀上,肩膀抱了一半,看着有些不倫不類,開口淡淡的說道:“如果本公子不從呢。”
海公公常年在陛下身邊,看到了陛下的言行舉止,在海公公心中其實更爲尊重二皇子趙碩,因爲二皇子性情更爲穩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但是三皇子性格就很難讓人敬畏,皇子身上本就應該威嚴十足,讓臣下敬服。海公公雙手攏袖,眼睛微微眯起:“那就請皇子別怪老奴動手了。”
“隨意。”趙乾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身後的林婉兒已經被趙乾氣的七竅生煙了,本來還有迴旋餘地的場景,竟然被趙乾送入了死衚衕,你是皇子不害怕,但是能不能考慮我這位平頭老百姓的性命,非忒要“大內第一高手”和“京城傷人第一”的兩位高手一起圍攻嗎?
林婉兒想哭,真的想哭。
海公公低聲道:“皇子得罪了。”腳下疾飛,人同一支劍一般向趙乾飛去,十幾步的距離眨眼之間便到了。
洪公公也苦笑一聲,身體氣機鼓動,瞬間也像趙乾掠去,不過洪公公更多的氣機明顯偏向於海公公,生怕海公公一個不留神傷到了皇子。
趙乾看到兩大高手向自己襲來,不但不慌張,反而氣定神閒,嘴角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