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沒料到她突然這樣,轉身去追的時候,童語煙已經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開車,快!”
顧蔓林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呢,但見窗外追過來的人影,腳下已經一腳油門轟下去,保時捷如離弦之箭飛射而出。
倒車鏡裡,李卓被遠遠甩在了後面,童語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童姐姐,他爲什麼追你?”
“我,算是逃出來的。”
“逃?家裡人不讓你出來?可李卓不是焰哥哥的司機嗎?”
“是東方焰……不讓我出來。”
“焰哥哥?我以爲他……放過你了。”
童語煙搖頭,“其實……他現在只是,不許我出門吧。”
“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了啊?哼,這個焰哥哥,太過分了!”
車子一路駛向公墓,還未到葬禮現場,已經能看到來回穿梭的人羣,應該有許多是鐵桿的影迷——手裡捧着邱欣然的海報、劇照,表情沉暮。
童語煙心裡稍稍有些安慰,和顧蔓林將太過招搖的車子遠遠停在停車位,兩個人步行前進。
邱欣然的葬禮很低調。在遠方家鄉的父母趕來,看着就是兩個老實人,只是靜靜地站在靈堂前接受着前來弔唁的人的致敬,然後默默回禮。
童語煙看着邱母眼中噙的淚水,心裡就難過得不能自已。想必對於女兒的過世,受了很大的打擊,再加上各種風言風語,一個晚年喪女的母親如何承受得了。
邱欣然的遺體躺在冰棺的花叢中,經過了入殮師的修復,顯得很不真實。童語煙滿腦子裡都是短短一日接觸中,她留給她所有的音容笑貌。
無法讓自己繼續逗留很久,童語煙只覺得胸口壓抑得難受,便跟着人流向葬禮大廳外面走。不經意的,就看到了剛剛走到遺體旁邊的一個身影——一襲黑衣倒是莊重,豔紅的脣膏卻搶眼得很——安馨。
安馨戴着寬大的墨鏡,只露出了那一展奪目的紅脣,人站定在冰棺旁邊,就那樣下巴微揚着,繼而脣角牽扯出一個向上的微妙弧度——那是不屑和鄙夷。
童語煙心裡有些憤懣,既然不是真心弔唁,何必如此對一個逝者不敬。
走出大廳,拾階而下,路邊的冬青也呈現着暗灰的沉綠,沒有生氣。
顧蔓林禁不住感嘆,“看着還是好年輕啊,照片很漂亮,可惜了。唉,都怪那些壞人,還一個個逍遙法外。”
童語煙何嘗不知道,只是,知道又能如何?
正思緒萬千着,那臺階下就一擁而上了一羣人,那些人不是手拿海報的影迷,全都是拿着相機、錄音器的記者和狗仔。
這樣一羣人如蝗蟲一般從童語煙他們身邊呼啦一下涌過去,童語煙回頭一看,原來是安馨從靈堂大廳走了出來。
只見安馨見到了衆多媒體,沒有避讓,反而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大有一副走紅毯的既視感。
“安馨小姐,您來參加邱欣然的葬禮是要破除你們不合
的傳言嗎?”
“安馨小姐,您對邱欣然的死怎麼看?”
“安馨小姐,邱欣然的私生活你瞭解多少呢?請問她是因爲luo照而自殺的嗎?”
……
這些記者蜂擁而至,只是爲了打聽那些八卦消息,連逝者最後一程都不能安安靜靜地離開,真的叫人寒心。
童語煙涼涼地看着安馨脣角那已然保持着的鄙夷的笑,此刻更添了些傲氣,只見她摘下墨鏡,美目盼兮,紅脣一張開口道:“我從來沒有和邱欣然有過不合啊,我們一直是好姐妹的。她去世了,我很難過,來送送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不要亂猜。”
“那對邱欣然自殺這件事安馨小姐怎麼看?”
“這個嘛……她一直就是個容易受傷的女人,唉……被不知道什麼人騙了,也許只是她愛得太深了,沒想到會被曝光出這樣不雅的照片,甚至有人說這照片還遠不止這些,連男主角也有多個……大家可都不要相信吶。”
一句話,一片譁然。
童語煙蹙起了眉,這安馨分明是別有用心,說的好似姐妹情深,根本就是無中生有,落井下石!
只聽那邊的記者提問開始越來越口無遮攔起來。
“這麼說,邱欣然的私生活是很混亂的是嗎?”
“她是不是就是靠這個才紅起來的啊?”
安馨神情變得難過起來,“她能走紅,肯定也有自己的努力,不管是哪方面的付出,都是不容易的不是嗎?現在人已經不在了,記者朋友們就不要再關心她的那些混亂的私生活了吧。”
童語煙惱火了,就連手心都冒了汗。她憑什麼在這裡信口開河!顛倒是非!
腳下這就控制不住,童語煙踩着堅定的步子就往那邊而去,顧蔓林緊跟着。
“安馨小姐,有消息說邱欣然是因爲牽扯到君威傳媒的容總乃至娛樂圈yin亂內幕而被逼迫致死,是這樣嗎?”——一個記者突然這麼問道,其它人都安靜了,連童語煙的腳步也頓住。
而安馨顯然也愣了一下,但臉上的詫異不需零點一秒就掩飾而過,隨即正色道:“誹謗!這是對我們君威傳媒乃至對我們整個娛樂圈的誹謗!一定是邱欣然的別有用心的影迷想要無事生非挑起事端。我在這裡很鄭重地宣佈——邱欣然的自殺,是她的個人行爲,和君威傳媒,和容總裁沒有半點關係。她私生活mi爛斷送了自己,同時對君威傳媒造成了不良影響,如果記者再以訛傳訛,我們會付諸法律。”
“法律?”童語煙冷冷地道,“安馨你真的敢把你們所做的一切拿到法律面前曬一曬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如一把利劍刺穿人羣的熙攘,直指安馨。
衆記者也循聲而來,被這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渾身上下的冷冽之氣所震懾,只是看着她,誰也忘了開口說話。
安馨也看到了,那眼中的隱怒,在看到童語煙的時候,閃過一抹慌張——這女人似乎沒那麼簡單,從最近一系列的
事情中,她可以認定,一定和她有關。
可是,安馨不能就這樣敗下陣來,這可是在一衆媒體記者面前。
於是,她有些譏笑起來:“原來是邱欣然的小助理呀。邱欣然的死,可以說是咎由自取,我雖然是她的姐妹也不好護短,又哪來你說話的份兒?”
童語煙一步一個臺階,直到和她平視,那眼中沒有絲毫的怯意,一字一句:“是的,做下壞事的人,一定沒有好下場——那才叫咎由自取。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自知之明,就應該知道怎麼閉嘴,還有哪來的膽量在這裡顛倒是非黑白!”
安馨什麼場面沒有見過,竟然就被這樣一個小女人說的話和那與生俱來的尖銳生生如刺破的氣球,炸了。
“你胡說!”毫無風度且歇斯底里的揚起巴掌就想要往她臉上揮去,然而更快的,顧蔓林就好像脫兔一般一躍而起,直往安馨的腰上一撞。安馨毫無防備,重心不穩,一屁股摔在冰冷的臺階上,四仰八叉。
頓時,閃光燈四起,“喀嚓喀嚓”的快門聲響得那叫一個歡。
安馨這下子更是瘋了一般叫罵起來,身後的兩個五大三粗的保鏢一看不對,想阻止拍照已然來不及,只能伸着大手就朝童語煙和顧蔓林抓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一道黑風颯颯而過,那兩個保鏢已經摔出去五米遠,趴在地上嗷嗷直叫,童語煙和顧蔓林已經被護在了剛剛趕來的李卓身後。
哇哦!這兩腳帥啊!
顧蔓林直接冒了星星眼,再看那三個還在地上沒爬起來的人,笑得好似偷了饞嘴的貓兒。
“煙小姐,快離開這裡。”
童語煙眼看這邊記者越來越多,心裡知道再待下去恐怕真的會有不必要的麻煩,忙拽着還想看熱鬧的顧蔓林跟着李卓向外而去。
有的眼尖的記者立刻調轉矛頭想要追上他們,好在李卓很快把車開了過來,帶着她們兩個人一個甩尾,只留下了一串尾氣。
顧蔓林在後座上哈哈笑得好不開心,拽着正在開車的李卓的胳膊只是不撒手,“喂,沒想到你身手還不錯嘛,你跟誰學的啊?什麼時候教教我啊?”
李卓被她拽得連方向盤都握不穩,一臉的煩躁。這時候還想着自己沒把人看好,鬧了這麼一出,東方焰會發多大的火呢,哪有功夫理她。
童語煙也看出來了,伸手把顧蔓林拉回座椅上,“蔓林好啦,一會兒小心撞車。”
“哎呀我是太興奮了嘛。看剛纔那個安馨臉上的表情,簡直太精彩了。童姐姐,要不是你拽我,我真想再過去踹她一腳。”
如果踹一腳有用,就是踹十腳八腳她也不攔着。
可是,如果這樣的場面繼續下去,先不說隨後的新聞會寫成什麼樣,單是一會兒邱欣然的父母出來若是撞見了,這心情定時雪上加霜了。
李卓的車已經開上了大路,顧蔓林纔想起自己的車在還公墓外停着,想要讓他開車回去,他還是理也不理,顧蔓林不由得叫苦連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