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應該逃開,腳下卻如灌鉛般動也動不了,他覺得他得說些什麼澄清的話,卻呼吸越來越急促,喉嚨好像被什麼堵着,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直到那丫頭眼中什麼樣的精光一閃,踮起腳尖,就重重啄了一口他的脣。
寧程浩一個震顫,好似迎頭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但,內心裡的焦灼火熱,卻燃得更盛,好不容易逼着自己一字一句說出來:“景佳琪……別鬧……”這話,與其說是拒絕,不如說是打情罵俏。
景佳琪笑:“寧哥哥,除非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我……”
那丫頭卻伸出手指按住了他的脣:“騙人可不行,那天你明明是主動把舌頭伸進我嘴裡的。”
寧程浩徹底崩潰了最後一根弦。真的崩潰了。
怎麼就不能讓他裝傻,怎麼就不能讓事情就那麼過去了呢?
自己那天是犯渾了,纔會見了第二面就和她接吻,而她,是童語煙的妹妹!
可怎麼說喝醉了就不能真的忘了呢?怎麼就記得那麼清楚,清楚到連讓自己裝糊塗的機會都沒有。
而寧程浩這惶恐的表情,倒是讓景佳琪瞬間紅了眼眶,那眼神有多可憐,簡直讓人心顫,“寧哥哥,難道你是騙我的?我以爲你喜歡我是真的,原來是我自作多情。”
“不、不是。”這樣的景佳琪讓人心軟到稍微一個傷害,就是罪不可贖,寧程浩脫口而出之後,想再後悔已經晚了。
景佳琪破涕而笑,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脖子,“我就知道寧哥哥是最好的。寧哥哥,琪兒喜歡你。你也喜歡琪兒的,對不對?”
“我……我……”看定她企盼的眸子,那期期艾艾的,純淨的柔弱的目光,他已經不由自主,“我喜歡……喜歡琪兒。”
景佳琪笑得更深刻,略顯生澀地再獻上自己的脣,這次,他已經無法再猶豫,只是一個接觸,就火花四射。
直到那甜膩的吻,吻過一輪又一輪,他愈發猶脫繮野馬,她愈發褪盡生澀,直到不遠處的花叢另一側傳來人聲,讓寧程浩驚得臉色慘白。
“喲,不是傳說被捧在手心裡疼的東方準夫人嗎,怎麼沒人管地一個人在這兒孤孤單單轉悠呢?”
“我只是出來透透氣。”童語煙並不想理會迎面撞見的童娜蘭,童娜蘭卻還是不依不饒,繞着她轉了半圈,眼睛便盯着她微隆的小腹。
“啊呀,這都顯懷了,人也沒說要正式結婚呀?原來就是個生育機器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可笑。”
“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是我們自己的事。話說回來,你只要能顧的好你自己,就是萬幸,其它的,真讓你費心了。”
“你!”童娜蘭被擢到痛處,登時回不上話去,可是又不好這麼敗下陣來,只能恨恨地瞪着她:“懶得跟你廢話,你這個災星,還是離你遠點的好,別哪天肚子裡的東西掉了,還賴我。”
“阿姐,這
誰啊,長人樣不說人話的,難道這麼高級的地方還准許帶寵物狗嗎?”景佳琪人未出現,聲先到。而且口下不留情,臊了童娜蘭一臉。
再看不知怎麼從花叢中閃身出來的小丫頭,一臉的嫣紅粉嫩,迎着童語煙而去,不屑地白了童娜蘭一眼。
童娜蘭氣不打一處來,“哪裡冒出來丫頭,怎麼說話呢?說誰是狗呢你?”
“咦?這還有自己上來爭着當狗的。這世道,真新鮮。”
童語煙自然知道景佳琪是故意這麼說來,幫她出氣的。但這氣出了出了,還是適可而止的好。於是順勢拉着景佳琪的手腕就走,邊走邊說:“琪兒我找你好一陣,你跑哪兒去了?”
“阿姐,我在裡面無聊啊,就出來透透氣。”
“走吧一起進去,一會兒東方焰看不見我,又該急了。”
“好啦好啦,心裡就裝着姐夫。”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兩個人走遠消失了,童娜蘭的氣還沒有順過來,真的要被氣死了。
這一個童語煙氣她還不夠,又來個童語煙的什麼……妹妹?
童娜蘭氣得跺腳,一轉身間,竟意外地看到了角落裡走出來的寧程浩!
她就是出來找寧程浩的,找了好一陣。
原本爲那一百萬的事情,之後他也不再提了,她鬧也鬧了,也就暫時作罷。適逢這次商會慶典,她以寧少夫人的身份一起出席,心想差不多緩和一下關係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反覆想起那晚寧程浩在牀上“驍勇善戰”的情形,她還是蠢蠢欲動。或許自己當時沒那麼衝動,慢慢跟他磨一磨,兩個人就此盡釋前嫌也不錯啊。
只是沒想到,一來現場,寧程浩就跟她不搭界,只顧着一個人往角落裡鑽,衆多的人物還是她上去應酬,待轉回頭來,這人竟然連人影都不見了。
而她到處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怎麼偏偏在這裡給冒出來?
那個他走出來的地方……不就是剛剛那個死丫頭走出來的地方嗎?
再看寧程浩,臉上紅一塊白一塊,領口還歪歪扭扭着,這樣子……
“寧程浩,你剛剛在這兒幹什麼呢!”童娜蘭連聲調都凌亂了,“你是不是跟剛那個死丫頭……”
“胡說八道什麼?別給我丟人現眼。”寧程浩厚重壓抑的口氣,只有自己知道,這樣才能掩飾那薄弱的底氣,否則,連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就在所有人都在關注着東方集團以及東方焰的同時,容霜終於找到了最不引人注目的機會,將東方磊遺物中找到的密匙帶來了中央銀行的私人保險櫃。
經過複雜而驗證程序,當保險櫃厚重的金屬門打開時,容霜果然看到了在這裡塵封已久的重要文件。
這些文件裡,包括東方磊在東方集團的持有股份的一系列法律要件,統統加起來,相當於董事會百分之二十之多。
在令容霜驚喜的同時,她也發現了一份東方磊的股份轉移文件,
上面寫着這些股份的歸屬人,竟然全部都是——東方焰!
這便又足以讓容霜震怒。自己作爲東方磊的合法妻子,他竟然一分一毫都沒有給自己分得一點點。即便,自己已經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可當親眼看到時,還是心裡憤恨透頂。
也唯此,多虧自己發現了這些。所有的這些,還有機會改過來。
是的,將這百分之二十的歸屬權都改爲自己的話,那麼,她在董事會便將重新威風無限。等到那一天,一定不會再對東方家心存幻想,更不會對東方焰心慈手軟了!
容霜一頁一頁地翻看着那些炙手可熱的重要文件,不經意地,壓在最下面的一份白皮的報告書,顯得格格不入地映入眼簾——封面的落款顯示爲某某醫院的一份全英文報告書。
這……怎麼會有出自醫院的報告書放在這麼隱蔽的地方?
這不由得容霜不在意,而且,最下面一行的出具日期,竟是二十多年前。
這絕對的不同尋常,容霜手指微顫地掀開第一頁,看到了擡頭的粗體英文字端端正正地寫着——DNA paternity。
DNA親權鑑定書?
而當容霜逐行向下再看時,整個人,都震驚了。
“霜姨啊,好一陣沒有您的消息了,我們一起喝杯咖啡吧?”
當歐陽芊芊打過電話來的時候,容霜下意識地捏了捏包裡厚厚的一疊文件,低聲道:“我也正想要找你啊,芊芊。”
當童語煙想去找一切機會和寧澄玉見面,將手裡的錄音作爲證據給她聽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根本找不到她了。童語煙只是輾轉從寧程浩那裡知道,歐陽子碩似乎是送她去國外養身體,具體去了哪裡,連寧程浩及家人都不知道。
童語煙無計可施,只能利用自己去療養院的時間,多陪陪張姨。
本就體弱多病的張姨,受了這樣的打擊,健康狀況越發不好了,常常斷斷續續地嘆出一句:“就當,我們沒有這麼一個女兒……隨他去吧。”
童語煙體會得到其中包含着怎樣的心碎,怎樣的無奈,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勸她,只能就那麼陪着,看着張姨的話越來越少了,她心裡也是難過不已。
關於從歐陽子碩那裡聽到的關於東方磊與童建業死因的事情,她並沒有去問東方焰。她知道他最近不但忙着工作的事情,同時也在忙着這件事情,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能體會他壓抑的沉重,畢竟,如果真是父母相殘,對他來說,是多殘酷的打擊。
所以,她也儘量不去用過多的事情干擾他,包括對寧澄玉的擔心,也包括景佳琪的考學問題。
景佳琪倒是又開始常常不安心在家複習,嘴上說的是在外面找了一個自習室,每天在那裡複習效率更高,但到底在哪裡,甚至連陸少卿也說不清楚。
童語煙只想要找機會跟琪兒說一說這個問題,晚上卻總是等不到她回來,她就困得睜不開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