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面,此刻連李卓的臉色也變了。他才意識到,童語煙來,似乎也不是一個好主意。不由得落目看向東方焰。
就見東方焰對他拋了一個眼色,指向了跟在後面被記者衝到一旁,又圍堵個嚴實的手足無措的童語煙。
李卓會意,往童語煙跟前挪去。
而後,就聽東方焰咳了咳,開口了——這是他今天整場儀式對媒體的第一次開口,聞風而動的記者瞬間都涌了上去,生怕漏掉了隻字片語。
李卓趁着記者對東方焰趨之若鶩,過去伸手拽着童語煙的手臂就走,並且直接塞進了不遠處的車子裡,然後,自己上車,一腳油門便轟了出去,被甩在後面的記者,想要反應也來不及。
東方焰的目光不經意地從漸行漸遠的車尾上拉回來,才掠過衆人頭頂,淡淡地道:“從今天開始,任何一個人敢幹擾到我未婚妻的正常生活,不管是哪家媒體,我東方焰都——不會放過。”
一句解釋沒有,一句廢話多餘,客氣、禮貌、和緩,對於東方焰來說,都是浮雲。
明明雲淡風輕,明明慢條斯理,卻每一個字,連每一個標點,都如利箭冷刀,橫掃而過,片甲不留。
坐在李卓車上的童語煙,也是越來越憋悶。
怎麼都覺得自己這一趟來的沒什麼錯。可被最後記者這麼一鬧,東方焰肯定要借題發揮,怪罪她的自說自話了。
可他怎麼不想想,沒有苟且行事,哪來捕風捉影,更談不上誇張其詞。
反正照片都照得清清楚楚,那個翟偉也說得明明白白。他到底有沒有……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對,還有李卓。
李卓肯定也清楚得很。
童語煙不由得瞅了瞅李卓的後腦勺,這個“木瓜”,當真是對東方焰絕無二話,東方焰在車裡不管幹什麼,他就可以站在車外守着,也是沒誰了。
童語煙越想越憋悶,越想越煩躁,越想,那心底裡的酸氣就越發地往上冒,實在是再也忍不住了,索性不管不顧地開口道:“小李,我有話問你。”
李卓沒回頭,但明顯背脊緊繃起來。
“東方焰他……到底有沒有……”
李卓還是不接話。
童語煙咬咬脣,心裡竟委屈起來,安靜的車裡,倒不像給他說了,更像是自言自語:“我知道我可能連問都不應該問,我也想讓自己顯得不在意,可是……可是我好像管不住我自己……”
李卓握着方向盤的手明顯更用力,連牙關也緊咬着。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小李我知道你當時就在旁邊是不是?”
“不在旁邊,我走遠了點。”李卓終是開口,但否定,已然就是肯定。
童語煙的心猛地一沉,看來,照片真的不會作假。
“真的有那個俄羅斯女人?”
已經開口的李卓,還有什麼收回的可能,何況,他原本心裡就有氣。
“那些照片,在喀秋莎外面,那個俄羅斯女人,在車上……都是真的?”
但聽
李卓悶悶地嗯了一聲,反口又說:“不過,是那女人主動的。”他實話實說,也不想添油加醋,算是在這件事上,對東方焰保留最後的忠誠。
童語煙心裡早就翻江倒海,誰主動,早就不是關鍵,關鍵是……“新聞上說的‘車震’,確實發生了?”
她真的是很艱難說出那兩個字,可是,不這樣說,她還是無法死心,只怕理解有偏差。
沒想到,李卓終是重重點點頭,“新聞說的,是第一次。”
好吧,他也只是實話實話。
的確,他沒說謊啊。
可是,他的“誠實”,簡直就是一記重錘砸到童語煙的心口。那是第一次?那麼,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很多次?
“都是那一個女人嗎?”童語煙脫口而出,已經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問,而又想得到什麼答案了。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女人,他就是濫交。每一次都是同一個女人,他不就是情有獨鍾嗎?
那麼,哪一個更好接受呢?
不,哪一個她都不想接受。
她開始後悔自己問這些了,真的不如不知道,東方焰我就應該守住自己的心,對你的一切,漠不關心,纔是對的。本就告誡自己終要離開你,爲什麼就是守不住自己的心?
只是,李卓還是認認真真地回答:“兩次,都是那個女人。”
兩次?好吧,她要知道這個幹嘛?
似乎感覺到氣氛的緊繃,李卓接着道:“焰少爺不會跟那種女人當真的,蔓林說,東方焰愛的是童語煙,很愛很愛,蔓林說的話,不會錯。”
提起顧蔓林,一絲傷感又籠罩心間。小蔓林單純的眼睛,看一切都是那麼單純,愛的單純,恨的單純。
可是,哪裡來的那麼多單純?
東方焰愛童語煙?甚至從十歲起,就愛着?
真的有那麼單純嗎?
可他,還是會有別的女人,哪怕是他讓她成了他的未婚妻,他仍然會心安理得地跟別的女人,車震!
難道真的如翟偉所說,男人就喜歡刺激,男人就好這一口嗎?所以,跟未婚妻之外的女人即使不是當真的,也可以玩玩這種刺激?
從來也沒有過的這種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冒着汩汩酸水的體驗,真是要讓童語煙恨得掉出眼淚來。拼命忍着,也忍不住鼻端一陣陣酸熱,努力將幾欲奪眶的酸水往下按捺着,她第一次知道了,這麼瘋狂嫉妒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她真的覺得自己要瘋掉了,一點點想要守住自己的理智,蕩然無存。
“小李,掉頭,回公益酒會現場。”
李卓詫異,“我應該送煙小姐回宅子。”
“我說回酒會現場。”
“煙小姐這……就怕現場還混着些記者。”
“我不進去,我就在車裡等。”不容置疑,不留餘地。
酒會現場設在福利院就近的酒店內,因爲是公益性質,酒會設置並不奢侈喧譁,衆多媒體記者被東方焰最後一句話的殺傷力攝住,連同被唆使
挑事的記者,也都不敢多逗留,在酒會開始前就全散去了。
一場公益酒會,倒是在一片祥和氛圍中進行着,直到入夜。
東方焰沒有心情繼續多待,也沒打什麼招呼,就從貴賓通道獨自走了出去。
心裡惦念着李卓應該早將童語煙送回了東方大宅,這丫頭似乎也是被最後的場面嚇得有點無措起來。別看她可以在臺上落落大方如白天鵝,在他跟前又如張牙舞爪的野貓,被好事的記者一圍,還不就是一隻怯怯的小白兔嗎?
真以爲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了,還非要來參合這些事,穿着那麼美,笑得那麼甜的樣子,又被拍去了多少?想想都讓他氣不順。
她這樣子,就該只對着他東方焰一個人!
漫無邊際地想着,竟不知不覺地想到了什麼別的地方,真的只想將他的小女人此刻就抱入懷裡。什麼彆扭,什麼憤懣,都先擱到一邊去。
停車場的最深處,東方焰的車就停在那裡。李卓應該已經送過童語煙回去,開車等在這裡接他。
李卓比他更不喜歡這樣拋頭露面的應酬,即使他已經將他推出來,不過,不喜歡便不喜歡,這點由着他的性子,也沒什麼。
只是東方焰想着,這時候,自己是回家呢,還是回公司,或者,再去喀秋莎喝杯酒。
思緒散漫着,東方焰已經自行過去拉開後車門坐入車內,熟悉的恬淡的暖香就那樣縈繞而來,讓他不由得暗暗深吸一口氣。
這是他的煙兒,獨有的,讓他舒服的氣息。
人還未坐穩,車內的黑暗更還沒來得及讓他看清楚什麼,就聽身側傳出一個聲音:“小李,你出去。”
東方焰神情一怵,從未有如此的訝然。
竟真是他的煙兒——人並沒有回去,而端端坐在車內,他竟沒有注意去看。
也是自己腦子裡被這丫頭給攪擾的,喪失了一切警惕,倘若車內不是她,而是什麼別的埋伏,恐怕,他東方焰已經死一百次了。
就在這麼想的當間,但見李卓從前面回過頭來,複雜的眼神裡似乎第一次這麼瑟縮。這什麼意思?
可旁邊的聲音已經又開口道:“還真是隻聽東方焰的話。”
李卓頭皮一緊,竟果然開了車門下車,又將車門鎖死,邁步走到了一邊去。
東方焰適應了車內的昏暗,側目看向這女人,不由得他不去揣測,這女人,又想幹什麼?嫌他沒帶她參加之後的酒會?被那些記者嚇得還沒回過神?
這能怪得上誰呢?還不是她自找的……罷了,他又怎麼能捨得真責怪她的自說自話。若是被嚇到,還是得要安慰下,就只怕,她不領情。
東方焰側目看着她這麼一會兒,腦子裡已不知轉了幾個來回,手指摩挲了摩挲,終是忍不住想要伸手試探,如果她還不至於太驚嚇,不知道能不能,讓他抱着……就一下……
然而,那伸出的手指,在還未碰到她的臉頰之時,突然一陣暖風衝面而來,竟是那丫頭由座位深處擡身起來,直接撲向了他的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