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根本就是他的親生女兒的，是嗎？”
阿媽摸摸她的頭，也沒有很意外，“煙兒呀，你知道啦？我跟你阿爸也想到了，那個童先生，早晚都會和你相認的，他雖然當時給我們說，他暫時不能和你相認，但我們想着那也是早晚的事。”
童語煙搖頭，“我不知道他想的‘暫時’是多久，但是……爸爸他在接我回去兩年之後，就出意外，不在了。”
“不在了？”景媽媽顯然不瞭解這樣的事情，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而立刻，就更心疼起來，“那煙兒，你一定，吃了更多的苦啊。”
童語煙笑着搖頭，她沒必要讓阿媽爲她更多的擔心，只是說：“爸爸他走的很突然，我不知道如果爸爸他現在還在的話，會不會和我相認，如果真的相認了，也許，我今天還沒有這樣的機會能回來。我就是因爲從別人那裡聽到了這樣的事情，才一衝動……想要回來的。”
“煙兒，可你，還是別回來，最好啊。”
“阿媽，爲什麼？因爲我的親生媽媽嗎？是不是我的親生媽媽叫蘭芷？蘭芷你和阿爸認識嗎？她生下我沒幾年就不在了是嗎？然後，你們就領養了我？”
一連串的疑問一股腦地問出來，讓景媽媽一時間哽住了話語，不知道從何說起。童語煙看定阿媽那深遠的眼底，緊握着她的胳膊問：“蘭芷——阿媽，你是認識的。”
這更像是肯定句，童語煙幾乎就是可以肯定了。
好一會兒，景媽媽終於點點頭，嘆了口氣，悠悠地道：“她不是我們這裡的人，可是，她漂亮，人也好，是我們雲鎮最東邊一戶人家突然來的一個女人，可能是遠房親戚託付過來安胎的吧，那時候，已經懷孕六七個月了。”
“後來啊，生下來了你卻落下了一身的病，帶着你到你兩歲多的時候，就死了。那戶人家當時有個兒子，也才比你大不了兩三歲，家裡條件本就不大好，而我跟你阿爸呢，又沒娃兒，所以，便把你抱過來了。”
“可我，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那時候太小了啊。你媽媽很疼你，天天給你講什麼公主啊，王子啊的故事，那是我們這裡的孩子都聽不到的呢。”
“後來，那戶人家呢？他們是不是能知道更多關於我媽媽的事？”
景媽媽卻搖搖頭，“不在了，都不在了。”
“不在了？”
“後來沒幾年，一場大火，一家三口，一個都沒救出來。那小男娃才約麼五歲的樣子，太小，連個屍首都燒得找不到了。唉，太慘咯。”
那種場景，雖未經歷，卻好似歷歷在目，童語煙心口緊緊揪着，側過臉倚靠在阿媽的肩頭，“阿媽，如果你和阿爸沒有抱養我，說不定，我跟着那場大火，一起就死了呢，是不是？”
“傻孩子，那種事情，有誰能說的清楚。只能說，都是命啊。”
“我的親生媽媽——我聽他們說，她是從我親生爸
爸跟前逃走的，當時已經有了身孕，但是爸爸不知道。直到他找到了我，我已經十五歲了，他這才帶走了我。可是，還是不能讓更多人知道我其實就是他和蘭芷的親生女兒，甚至不能讓更多人知道，我來自雲鎮。我想……那些有錢有身份的人，爲了這樣那樣的顧忌，能做到如此的‘六親不認’，也是十足的悲哀啊。”
“這種事情，我們這樣沒有錢，沒有身份的人，可能體會不到。但是，煙兒啊，相信，你的親生爸爸有他的苦衷，也有他的逼不得已，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我們誰啊，都沒那個權利去怪怨，只要自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了是不是？”
童語煙點點頭，“阿媽，你是最善良的。還有阿爸，你們是世界上最最善良的人。我真的想……能永遠在這兒陪着阿爸阿媽。”
景媽媽粗糙的手再摸摸她的腦袋，“傻煙兒啊，你有你自己的日子要過。就是你能一直在這兒陪着我們，還有小焰啊，他怎麼可能在雲鎮待一輩子？”
東方焰？童語煙撅撅嘴，“阿媽，他的事跟我沒關係。”
景媽媽看着女兒笑得別有意味，“沒關係？沒關係他一個大少爺能跟着你翻山越嶺地跑來這個山窪窪裡？小焰是個有心的，好多年咯……真沒想到，他還真的……這下就好了，有小焰在你身邊啊，這下我跟你阿爸也就放心了。”
什麼好多年了？什麼他還真的？
童語煙眨眨眼，總覺得阿媽這話裡有話，可是……她又不好追問更不好反駁。如果，阿媽阿爸這樣就能安心，那麼，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更多，徒增擔心吧。
只是東方焰……你真的何苦要翻山越嶺跟我來到這裡？我要是就待在雲鎮一輩子，你也能嗎？
童語煙甩甩頭，想什麼呢？這腦袋，真的傻掉了。
東方焰簡單衝了一下身上的水氣，髮絲還半乾着，從院子的木樓梯往自己那間小房間而去，腳步在第一間房門口頓了下。裡面沒有亮燈，也沒有動靜。不知道是沒有人，還是已經睡下了。
好吧，他的煙兒就是這麼狠心的丫頭，不管他一個人該怎麼樣，好在，那間房子是她之前的閨房，還能感覺到她的氣息。
東方焰推門而入，還未找到燈的開關在哪裡，迎面就有一股甜暖緊逼而上，讓他意外地倒吸一口氣，也將那一股清新的、生澀的氣息，盡數吸進了鼻子裡。
東方焰一步還沒來得及退出去，那團溫暖就入了他的胸口。
他只簡單穿了件長褲，襯衣的衣釦都沒有繫好，一隻手裡還拿着換下來的溼漉漉的衣服，只空下來一隻手，扶住了那擠過來的小身子。
而胸口緊貼的那單薄的身子……那異樣的柔軟氣息……竟不是他的煙兒！
東方焰心裡咯噔了一聲，手下一個用力便將那身體硬生生地推離了自己，轉手再去尋找燈的開關——記得就在進門處。
那擡起的手卻又被一隻小手一把
攔住，帶着一股韌勁，死死按了下去。
東方焰不是傻子，這裡，除了童語煙，還有什麼人能這樣？而他的煙兒，又是不可能——他抓都尚且抓不住呢。
“景佳琪，你這樣，真的好嗎？”東方焰斷然開口，緊貼的小身子顯然緊繃了一下，但卻立刻又柔軟而強韌着，絲毫沒有躲開的意思。
藉着窗外微弱的院燈，那對瑩瑩發光的眸子，終於能看清楚一點點了，雖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卻從那眸子裡，看得出一股小女人特有的青春懵懂。
“爲什麼，阿姐能，我就不能？”
東方焰心底裡竟莫名地想笑，看來，自己的自省是白費了。因爲不是自己沒定力，更不是自己多心了，而是這丫頭，的確——有問題。
想到這裡，東方焰倒坦然了，想要對付一個心無城府單純天真的孩子，他也許沒辦法。想要對付一個心有不軌的小女人，他遊刃有餘。
被她攔住的他的大手，突然一個反握，將她的小手便控制在了掌心裡，然後順勢往她腰後一挽。
景佳琪不由自主地一個挺腰，便被他控制住了，並翻身貼在了牆壁上。
景佳琪只覺得心口狂跳的厲害，那種躍躍欲試的感覺讓她根本不知道羞澀是何物，擡起下巴就想要去貼近他的呼吸，怎料，被反挽在後背的手腕一個吃疼，讓她差點叫出聲來。
就聽東方焰冷冷地聲音自頭頂傳來，“小丫頭，給你三秒鐘，從這裡出去，就當什麼事沒有。不然，讓我扔你出去，就不是那麼好看了。”
景佳琪呲着牙，一點也不服氣，“我就比阿姐小几歲，馬上也要十八了。她有的，我也有，不信你試試。”
東方焰呵的一聲笑。真沒看出來，年紀小小的，勾引人的法子可是一套又一套。若換做別的任何一個男人，恐怕……
“景佳琪，我可以不告訴你阿姐，也不告訴你阿爸阿媽，我不試，不是我不敢——總有一天，你會謝謝我的。”
說罷，他擡手霍地拉開了房間的門，開始數數：“一……”
景佳琪一跺腳，“我有什麼跟她不一樣的，她能做的，我都能。”
“二……”
“我只是不想待在這個小山窪裡，你能不能帶我出去？”
東方焰頓了頓，斜眼看向她，“如果只是想出去，你有除此以外的幾千種辦法。但，我卻在考慮，這樣的你，該不該出去——禍害人。”
景佳琪惱了，狠狠白了他一眼，“我一定會出去的，而且，還會讓你看看清楚，我是怎麼‘禍害’的。”
就這樣，景佳琪憤憤然地一步跨出去，一個轉身，卻看到了剛剛順樓梯上來的童語煙。
“小妹，你……在找我？”
景佳琪臉上的憤懣表情一瞬間消失無蹤，漾上了滿面的笑容：“我知道你在下面陪阿媽啊。”
“那你……”
“我找姐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