毆打肉體的聲音繼續響徹在廢棄的工廠裡,拳拳到肉的聲音,偶爾,還能從這些聲音裡分辨出,是不是有某個黑西裝男的拳頭打破了曼森的內臟。
坐在屬於自己的專座裡,聶星辰靜靜地看着曼森受刑。
“你一定覺得我會打死你?”聶星辰看着曼森的臉,說,“你看你的表情,一種大義凜然準備赴死的樣子。你看起來那麼正義,好像我纔是那個壞人,好像我……是你!”說這話的時候,聶星辰的眼睛還是沒有從曼森的臉上移開。
“然而,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曼森的臉幾乎已經看不清了,他的臉血肉模糊,只有一雙眼睛,白白的,發着光。
“你讓唐海綁架了我。”聶星辰慢悠悠地說,“你們可能不太瞭解我聶星辰,我是個齜牙必報的人,我可不夠紳士。”
這麼說着時,聶星辰笑了,“所以,我不會把你打死,我只會把你打到要死不活,然後……”
“然後我會把你交給警察,”聶星辰手裡夾着的煙已經自動燒完了,接着他又拿起了另一隻,也是點了,還是沒有抽,“你會繼續回去坐牢,而且這次,我會幫忙。”
表情就像是一隻吐着信的蛇,聶星辰說,“我會教這些人,怎樣讓你每天身上都帶着傷。你會在監獄裡呆到死,而且每天你只會有一頓飯吃。”
“我甚至……”離開了椅子,湊近曼森,聶星辰叫幾個黑衣人把曼森的嘴巴扳開,把他的舌頭拉出來。
“我甚至……”然後,聶星辰把手裡那根燃着的菸頭,戳在了曼森的舌頭上,“我甚至要讓你在死的時候,身上也帶着傷。”
“啊啊啊啊!”曼森悽慘地叫了。
漫長的折磨結束後,聶星辰坐在椅子上,悠閒地看着工廠外的夕陽西下,聞着空氣裡落日的味道。
嘀嘟嘀嘟,警車開了過來。
“總算是來了。”聶星辰站起來,拍平了衣服上的褶皺,然後微笑臉。是他打電話叫警察過來的,總不能真讓警察找不到曼森,如果這樣的話,恐怕蘇白的鐵飯碗就不保了。
從警車上下來了一個人。
這人是刑偵大隊一隊的隊長,名叫沈成海。
沈成海看着聶星辰,十分憤怒,“我知道你和蘇白的把戲,”他見面就直言,“你不要以爲,我們警方會放過你。哪怕你沒有把那人做什麼,你這種擾亂公務的行……”講到“行”這個字的時候,沈成海停下來。
因爲他看見了曼森,曼森被幾個黑西裝男拖着,像一個破抹布一樣到達了他的面前。
“你……”沈成海這下更憤怒了。
“你覺得你是鼎鑫集團的人,我就不敢動你嗎?”沈警官大叫,“你把我的犯人打成了這樣,你讓我回去怎麼交差。”
“車禍。”聶星辰早就給警方們想好了一個答案,“你就在你的報告裡面寫,在抓捕曼森的過程中,發生了一點意外,他遭遇了一場車禍。”
“你看,”聶星辰指着奄奄一息的曼森,說,“我覺得這個藉口絕對不會引人懷疑。畢竟,除了車禍,還有什麼原因可以讓人看起來是這樣呢?”
沈成海能說什麼?
“你們有錢人就是喜歡隻手遮天,”他氣不打一處來,“我真希望老天爺會來收拾你,”他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聶星辰。
“最讓我不可置信的是,唯一可能可以抓住你們把柄並且對你們產生監控的——經濟偵查科科長,竟然也和你狼狽爲奸。這世界上真是沒有王法了,不然像你這樣的人,爲什麼沒有被關進局子裡?”
聶星辰看着沈成海,“看來,”他笑道,“這位警官你不是很嫉惡如仇啊?像曼森這樣的社會人渣,你竟然會對他產生同情?”
“我當然嫉惡如仇,我也看不起這一位……”說話間他看向了曼森,“但是,”他又把頭擡起來,看向了聶星辰,“但是我更討厭你們鼎鑫。我是個會看新聞的人,我知道你們鼎鑫最近都有哪些骯髒的新聞。”
“像你這種人,”他走上前,直視聶星辰,“沒資格和我這個警察講正義。”
“來人,”沈成海下令,“把這人拖走。”
“我們走着瞧,”他虛起眼睛看着聶星辰,彷彿是在威脅。
然而聶星辰並不忌憚,反而笑得陽光燦爛,“好的,警官。”
幾個警察從黑衣人的手中接過了曼森,然後準備把他帶到警車上。然而,經過剛纔聶星辰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後,曼森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可不想要一輩子待在監獄裡,更不想要一直被這樣拳打腳踢下去。也許沒有人能夠相信,在剛纔他被聶星辰的手下拳打腳踢的時候,他的腦子裡全都裝着張小沫。這短短一段時間的相處,大概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一個失去了記憶,只屬於他的張小沫,讓他感覺到了絕世的溫暖。
“爲什麼沒有早點意識到這個問題呢?”曼森在心裡詢問自己,“早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應該要意識到,她纔是你心目中真正愛着的人啊。”
“如果從那個時候開始……”曼森暢想着,“我和小沫就能好好相處,就像這段時間這樣,那麼,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她不會出賣我,我不會繼續作惡,也許我們能夠離開a市,就像這幾天這樣,在另外一座城市裡好好生活。”
“而且,她……還不會遇到聶星辰。”絕望,一旦覺得過去的自己有多麼可悲之後,人生就會變得絕望起來。可是,時間是無法倒轉的,誰也沒辦法回到過去。
掙扎着,掙扎着,曼森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推開了一個警察,然後伸出手,朝沈成海——這位刑偵大隊一隊的隊長的褲腰帶那裡移去。他知道那裡是警察配槍的地方。
沈成海反應異常迅猛,他馬上後退一步,掏出手槍,對準曼森。
曼森卻並不是要奪槍,他衝了上去。
“砰!”槍聲響起。
曼森倒下的時候,他看到了已經入夜的天空,還看到了一顆流星。他對着那顆稍縱即逝的流星發誓,“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張小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