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蘇米最後的離開,韓奕在那個時刻還沒有意識到,到底蘇米的話昭示了多麼嚴重的後果,他單純地只是只把那次離別理解成了兒女情事,直到……
“你說什麼?”接到電話的時候,蘇米的手都忍不住在發抖了,“銀行那邊說什麼?”他已經三天沒閤眼了,黑眼圈和充血的瞳仁讓他的臉看上去就像喪屍一樣,蒼白而駭人。
“銀行不肯貸款給我們?”他大叫,表情很猙獰,“你跟那個經理說,讓他單獨給我電話,就這樣!!!”
掛了電話,在等待下一通電話的過程中,韓奕抽空喝了口水,“這個聶星辰!”他握着水杯,一口水喝下後,嘴巴里卻溢上了苦味。
“他是真的鐵了心要拿我去給他家的張小沫陪葬不成!”心裡這樣想着,然後放下了水杯,新的一通電話又打了進來。
接起電話,“喂,經理,”韓奕嚥了一下喉嚨,保持着筆挺的姿勢坐好。哪怕對方看不到他此時的樣子,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姿態弄得過於卑躬屈膝,“我想和您談談貸款的事。”他說。
“對不起,”對方卻用公式化的口吻做了回答,“是這樣的韓總,關於逸豪地產的貸款,我們銀行的風險部門已經進行了很詳盡的評估,最後的評估結果是,我們認爲,不應該再貸錢給你們公司。”
“我們可是逸豪!”韓奕氣炸了,“地產行業的老大,你們銀行貸款給我們能有什麼風險?”
“經營管理風險。”對方繼續像機器人一樣講話,“貴公司管理層最近有許多負面的報道,我們銀行一直在持續跟進中。而直到現在,你們都還沒有對這些報道進行澄清。我們有理由相信,貴公司現在的經營環境不適合投資。”
韓奕氣悶了一會兒,“經理,你就直說吧,這事跟聶星辰有關係嗎?”他問,“我希望你能給我說實話。”他強調。
對方聽完韓奕的這句話後,掛掉了電話。
“竟然掛我電話!”韓奕氣得高舉起手機,差點就着桌面砸了!“聶星辰你這個混蛋,戀愛腦,爲了個女人不惜這樣糟踐兩家公司。”他在房間裡上躥下跳,“你不就是想懟我嗎?啊!你如果真是要置我於死地,那我……”
氣到極點,韓奕反而說不出話了。
沒辦法,坐回椅子上,他想了又想,最後一頭栽在了桌面,“再這樣下去,逸豪地產要完蛋的!”他悶聲喃喃。
不久後,果然,逸豪地產進入到了資不抵債的模式。而當韓奕真的想從鼎鑫找點資金彌補逸豪的資金漏洞時……
“你拒絕我?”面對那位鼎鑫新上任的ceo,韓奕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了拒絕的話。
“是的。”那個人的態度非常堅決,“鼎鑫是不會同意幫助逸豪地產融資的,韓總您就不要枉費心機了。”
“韓總,”他又說,“夠了,我們鼎鑫不會跟着逸豪一起趟這趟渾水。”
“可是!”韓奕睜大了眼睛,“可是你別忘了,沒有我,你連這個ceo的位置都不能坐上!當初我們說好了,你走馬上任之後,一切大小事務都會聽我的安排?!”
“但現在市局已經不同了。”那個人很冷靜地道,“我不僅坐上了ceo的位置,而且還準備把它給坐穩了。然而,如果我抽調資金來幫助你,那麼……外界會怎麼想我,公司裡上上下下的人會怎麼想我,我還能不能再在鼎鑫混下去了?”
“我呸,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兩面派,”韓奕罵道,“你當初不就是因爲錢,所以才和我合作的嗎?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你就要過河拆橋了?”
那人竟不反駁。“送客……”他對着門口的保安說。
兩個保安走進來,架住了韓奕。
“你tm!”韓奕掙扎。
“老子把你送到這個位置上,你不聽老子的話也就算了,你現在還要趕老子走?這個公司是屬於聶家的,你一個外姓人,你以爲你坐得下去?”韓奕咆哮。
“這就不由韓總您擔憂了。”那人面帶微笑,“送客!”
“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他隨後說,“如果逸豪和鼎鑫沒有衝突,那麼我可以裝作聽你的話,就一直當個傀儡下去,其實那也沒有什麼不好。但如今,你要犧牲鼎鑫的利益來成全逸豪,那我也必須做出我的選擇。”
“我選鼎鑫!”那人義正言辭,“而且,永遠選鼎鑫。”
在保安的看護下,韓奕離開了鼎鑫大樓。他剛下樓,就有一輛車子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根本不用去看車牌號,就知道這輛車的車門打開後,他會在車裡看見誰。車門打開,韓奕果真看見了那個人。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他問那個人。
坐在車裡的聶星辰搖搖頭,他靜靜地看着韓奕,不說一句話。
“請韓總上車。”
最後,是坐在駕駛座上的秦阡陌開了口,“我們聶總有話想要跟韓總你說。”他道。
“當然,”韓奕笑出了一絲苦味,“你們以這個架勢找上門,我能不知道是在找我的嗎?”用一種英勇就義的姿態上了車,坐在了位置上,韓奕說,“聶總,好久不見。”
聶星辰把韓奕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聶總,”但韓奕不畏聶星辰的冷漠,還是執着地把話講了下去,“你要整我,我知道,但是……請放過逸豪地產。”
“我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說,“你是搞金融的,耍金融手段你比我厲害,我自嘆不如。所以我認輸,我決定離開鼎鑫……”
聶星辰輕笑一下。
“所以說,”他道,“五根手指伸出來也不一樣齊,人啊,就不可能對兩樣東西抱有完全一樣的態度。”
“是。”韓奕點頭,“所以我選擇逸豪。”
“噗,”聶星辰止不住笑,“是誰之前口口聲聲地說……”
“是我,”韓奕直面這個問題作了回答,“哥哥,”他甚至叫了聶星辰‘哥哥’。
“蘇米的離開讓我意識到,對我來說什麼纔是最重要的。我去鼎鑫,不過是趁一時之氣而已。我捫心自問過,還是逸豪對我更重要一些,所以……”他請求,“求你放過我,也放過逸豪吧。”
看着窗外的風景,聶星辰聽着韓奕的話。
“下車吧。”他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