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都要發瘋了,天天吃好多的藥,吃好多的鎮定劑,是我的愛,是我的固執,把他害死了。”
越哭越是傷心,趴在桌上雙肩聳動着。
我嘆口氣:“發生過的事,再傷心,也沒有用了,之嫺,不要傷心了,其實小北很關心你的。”
“所以我不想他像我一樣啊,我爸爸就想把我嫁給我哥,什麼手段都逼得出來。”
“你哥?”
她擡起頭,雙眼泛紅:“我哥是我爸他們以前抱養的,是爸爸的戰友,我爸就想我嫁給他,我不喜歡他,也是錯嗎?”
“不是。”握緊她涼涼的手:“你和我,也差不多,但是我能過來,我想,你也能的,你所愛的人,他也一定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子,之嫺姐不要這麼傷心。”
“千尋。”她吸吸鼻子:“爸爸道你和小北的事了,我很擔心,我快發瘋了,這個家小北最瞭解我的,我不想小北傷心難過,要不然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你離開他。”
她有些激動,把我手握得很緊。
“你趕緊走,我現在給你訂機票,你們都不要傷害小北。”
她,的確是受傷得很深,而且很不願意走出來。
“我不會離開北京的,我現在還在上課。”
“哎啊。”她放開手去抓頭髮:“我怎麼把正事兒給忘了呢,小北叫我來,是給你補習英文的,小北說你的寫作不行。”
我有些囧,說她有些抓狂吧,但是她又很是聰明,居然能看得出我的意思。
順順長髮,波浪一般的長髮讓她格外的嫵媚動人,眸波如煙,就那麼看着人感覺像是勾引一樣,其實,她眼神有點兒散光。
“我以前在二炮,是翻譯。”
“呵呵。”我輕笑:“那上我那兒去吧。”
一到我家,她就舒展着筋骨,然後就跳上消發去攤着:“正舒服,能一個人住多好啊,對了,我在賣內衣,你穿多大,我送你。”
“呵,不用了。”
“正的,我是想做一番自已的事,誰也不靠,我要向他們證明我沒有他們都能過得很好。在美國我僅二年,就拿到了不少的學位,這些都是死的。”
我拿我寫的給她看,她一口標準的美式英語,教起我來真的很厲害,比紀小北細心得多了,讓我覺得如打通任督二穴。
不過教着教着,她就睡着了。
我進去拿了被子給她輕輕地蓋上,她卻在哭,緊閉的雙眼淚不停地滑落着。
愛一個人,愛得寧願瘋狂,真是令人痛惜。
窮有窮傷心,富有富無奈,豪門裡的愛情小得不能見天日。如果有一天我也因爲愛而瘋了,紀小北還會對紀之嫺這樣耐心地對我嗎?
一覺睡到六點多,我正做了飯,她就順其自然地吃飯,然後問我借套睡衣就去洗澡,坐在我的牀頭玩電腦遊戲,沒有半點要回去的意思。
紀小北打電話過來:“千尋,我三姐在你那兒嗎?”
她慌張了起來,然後在比手劃腳的,示意我不要說。
我就說:“不在呢。”
紀小北在那邊笑:“千尋,她在那兒,你就照顧着她點兒,我不會追究你們結爲同黨的,你不要把她當祖宗侍候着,指使她幹活兒,不然就把她趕出門去。”
“哈,小北,你好無情啊。”
“要不我就讓她把你趕出門,我好順利地接收。”
“……。”這個就不要了吧。
“寶寶,不許她睡我的位置,把她趕去睡沙發。”
“小北,這樣不好的啦。”
“不管。”
“多大了,還這樣任性起來。”
他輕聲地說:“千尋,三姐英語是很厲害的,沒關係,讓她教你,讓她在你那兒住一段時間,每年的這個月,她都會偷偷回北京,會有些瘋狂。”
“嗯,你放心吧!”
“親你一下,我掛電話了,真討厭這些沒完沒了的宴會。”
掛了電話,紀之嫺舒了口氣衝我一笑:“千尋,謝謝了。”拉起被子大大方方地就睡覺。
她睡覺的時候,像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渾身都抱得緊緊的,我一個轉身她都會驚醒,而且讓我不要關燈。
我似乎,也看到了當初的我,但是她比我好多了。
我從法國回來,那兒的一切,就像是惡夢一場,我整夜整夜都不敢睡,我抱着媽媽的骨灰,甚而喬東城給我拿開,我都會哭得天暈地暗的,我很怕見人,我更怕見光,天天關着,如果傭人不叫我去吃飯,我就不下去,我寧願餓着肚子我也不肯,每天睡裡夜,就是哭醒,再睡,再就是鮮血淋淋。
我賴着喬東城,我跟她說,我們早點結婚吧,可是喬東城卻不願意,喬伯母也不願意,說我們還小。
太多的眼神,我的自尊很微小,但是終究是有的,最後幾次的吵架,我依賴喬東城依賴到他要是遲些回來我都傷心,林靜我以爲早就和他分了,幾次打電話給我。
她說她在上班,很忙,叫我去接個孩子。
後來我知道是喬東城的孩子,我心中那薄弱的底線終是斷了,不能再那樣繼續下去,不想再在喬家下人鄙夷的眼神裡再活下去。
不可以,不可以啊。
我再問喬東城:“你願不願意和我結婚。”
他說:“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你知道你現在說出來的話,是什麼意思嗎?”
就連他,也是這麼看低我的,我怎能再在喬家呆下去,我收拾了東西離開,我要撿回我所有的自尊,我不想再流血,不想再讓林靜暗嘲,讓海潮明嘲了。
初出來找工作,很不容易,但是每做一件都不長久,喬家用關係讓我無處可依。
喬伯母的意思是要我和喬東城解除婚約,可是我難得的倔強,偏偏就不,偏偏就要獨立。
越發的思念林端啊,他還會原諒我嗎,他還會回來嗎?
林端,我學着獨立,我一步一步艱難地站起來,陌千尋真的不是受不了苦的人。
現在看着在被窩裡哭泣的紀之嫺,不是我過去的影子麼,她又比我幸福得多啊,我沒有兄弟姐妹,沒有家。她還有,她比我乾淨得多了。輕輕地拍她的肩頭:“不要沉迷在過去,總是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