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瀟走出浴室時,童心已經不在房間。
他輕輕推開小傢伙的房門,月光的映照下看到童心懷抱小傢伙躺在兒子的牀上。
羅瀟輕輕走近,在小傢伙的臉上親了親,然後在她耳邊低聲說:“對不起,童心。”親吻她臉頰,然後靜靜退了出去。
童心這才睜開眼睛,眼底閃爍着水光,再次閉上眼睛,抱緊懷中的小傢伙。
第二日一早,小傢伙睜開眼睛看見媽媽睡在身邊,立即往媽媽壞裡撲了撲,不願意出來。
媽媽的味道真好聞!小傢伙往童心懷裡蹭了又蹭。
童心被小傢伙吵醒,睜開眼睛,看到兒子往自己懷裡鑽不肯出來的可愛模樣,下意識地微笑起來,心情因爲兒子而變得很好,忘了昨夜發生的一切。
迅速梳洗之後,去廚房準備早餐。
羅瀟穿着圍裙正在廚房忙活,童心愣在那裡,驚訝地看着他。
“老婆,早!”羅瀟拿着勺子溫和笑道,好像昨夜他們之間真的什麼也沒發生。
而他一大早就親自做早餐,卻是爲昨夜的事道歉。
羅母起牀後,看到自己兒子穿着圍裙在廚房做早餐,嚴厲地訓斥童心,“你是怎麼做人老婆的?怎麼能讓丈夫一大早下廚房呢?你不知道我兒子要管理一家大財團,每天日理萬機嗎?你……”
“媽!”羅瀟嚴肅地打斷自己母親,“這些年童心每天早早起來爲我準備早餐,今天我想要爲童心準備一次早餐感謝她過去爲我的付出,請您不要再錯怪童心了。”
“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媽?”羅母氣道,“我當年生你疼得死去活來,也沒見你爲媽做過什麼,還竟幹些惹你媽生氣的事,這個女人受了我們羅家多少的恩惠,不過就是做幾頓早飯,你就這麼上趕着報答人家?”
“童心是我老婆,丈夫偶爾爲妻子準備一頓早飯又有什麼?爸以前也不是經常爲您準備早飯嗎?”
“我和你爸跟你們不一樣
。”
“有什麼不一樣?您和爸是夫妻,我和童心也是夫妻!”
“童心的過去……”
“媽!”羅瀟突然丟掉手裡的鏟子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羅母自知差點說錯話,怕真惹兒子生氣,只好閉嘴,憤憤地看一眼童心,轉身走了。
羅瀟輕撫童心的黑髮,“我媽她不是故意的,你別往心裡去。”
童心搖搖頭,“沒事。”
“早餐已經做好了。”羅瀟端着三份煎蛋出來,和童心以及小傢伙一起吃早餐。
羅瀟也許沒有意識到每次自己因爲童心和母親起爭執,最後受罪的都會是童心。
吃完早餐,羅瀟開車離開家,童心收拾餐具準備去廚房,轉身時,突然捱了羅母一巴掌,手裡的餐具嘩啦啦掉在地上,摔碎了。
家裡其他傭人見了,全都默不作聲,小心的忙自己的事去了。
“你又在慫恿我兒子跟我作對是不是?”羅母將早上受的氣全都怪在童心身上。
這還是第一次羅母當着下人的面扇童心的耳光,可見她肚子裡憋了多大的火氣。
“昨晚跟你說的是你想的怎麼樣了?是不是不想離開,又跑去我兒子面前告狀?你不要以爲有我兒子撐腰,你就可以無法無天!”
“我沒有……”
“你要是識趣的,就趕緊帶着你兒子滾出羅家,否則到時候你一分錢都拿不到,照樣帶着你兒子滾出羅家
。”羅母憤怒地說。
小傢伙聽見瓷器摔地的聲音,從樓上房間跑下來,看見羅母又在訓斥自己媽媽,立即跑過去,拉着羅母的衣角,“奶奶,你別再兇媽媽了好嗎……”
“走開!”羅母像是被病菌碰到似的,厭惡地連忙甩開小傢伙。
小傢伙被這一甩,摔在地上,肉嘟嘟的小胳膊和小手被地上瓷器碎片割傷,鮮血淋漓。
“軒軒!”童心驚慌地抱起小傢伙,看着小傢伙胳膊上血流如注,整個人都慌了,抱起小傢伙就往醫院趕去。
羅母也嚇住了,“是他自己摔倒的,跟我可沒關係。”
醫院裡,醫生爲小傢伙的手和胳膊上的傷口做了處理,小傢伙漂亮的黑眼睛含着水光,緊抿着小嘴,愣是沒哭沒鬧。
童心看着自己兒子肉嘟嘟的小胳膊裡捏出帶血的瓷器碎片,心痛得都碎了。
“媽媽,我不疼。”小傢伙漆黑的大眼睛看着童心,裡面閃爍着堅強倔強的水光。
童心心酸,自己不僅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還反過來讓兒子安慰自己。從沒覺得自己是如此沒用。
小傢伙傷口包紮好之後,童心沒有立即帶他回羅家,連她自己也越來越懼怕回羅家。
跟羅瀟提出離婚,並不完全是因爲羅母的那些話,而是她內心深處想要結束這一切。如果離婚可以讓羅瀟重新獲得幸福,她也很願意離婚。
四年來,她也努力愛上他,接受她,可是她的心遺失在四年前,再也沒法去愛人了。
也許離婚與他們而言,對誰都好。
童心牽着小傢伙的小手走出醫院,延着人行道向前走,沒有注意到醫院裡開出的一輛深色豪車緩緩駛在後面不遠處。
深色的車窗玻璃擋住了車內人的樣貌。
童心牽着小傢伙去了市中心的公園,成羣的白鴿從天而降,在公園裡覓食,有休閒的遊客將手中麪包屑灑在地上,成羣白鴿發出咕咕的聲音,爭搶啄食
。
童心帶着小傢伙買了一包麪包屑,和兒子一起喂鴿子。
小傢伙沒有受傷的那隻肉嘟嘟的小手抓起一把麪包屑用力拋了出去,成羣白鴿聚集而來,一點都不怕人,爭搶食物。
童心看着兒子高興地喂鴿子,有些心疼也有些欣慰,兒子遠比她想象中的要懂事堅強的多。
深色豪車停在遠處,看不清車內人的樣貌。
臨近中午,童心帶着小傢伙離開公園,沒有回羅家,而是去了租住在市中心妹妹公寓。
與那輛停着的豪車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時,童心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深色的豪車,車內人的身體彷彿也怔了一下,隔着深色的車窗玻璃,裡面的人清楚的與童心不經意瞥過的視線相遇,看着童心牽着兒子的小手走遠。
“軒軒,我們去姨姨家好不好?”童心活潑的語氣問。
小傢伙一聽去姨姨家,立即高興的蹦起來,“好哦好哦,軒軒想姨姨了,我們去姨姨家。”
她不喜歡回羅家,小傢伙又何嘗不是呢。
童心給妹妹童倩打電話時,童倩正準備去送文件,知道姐姐突然去自己住處,心裡大約已經猜出定是在羅家實在呆不下去,要不然以姐姐那麼能忍的性子怎麼會突然來自己住處。
童倩去總裁辦公室送了文件,還有一個多小時才下班,便直接跟羅瀟告假,說姐姐在自己那兒,並沒有騙他說些旁的什麼理由。自己姐姐在自己那裡,瞞不了他,不如直接說出來。
羅瀟準了假,並沒有表現出驚訝來,“你先回去陪你姐吧,我一會兒忙完也會過去。”
阿雷執意要送童倩回去,被童倩找藉口硬是拒絕,獨自一人回去。
半路上順便去了超市買了些食材,還給小傢伙買了一大堆小零食,回到公寓時,看見自己姐姐和小傢伙站在公寓外,童心心裡似乎想着心事,沒有在意童倩已經回來。
“姨姨
!”小傢伙眼尖,高興地衝過去。
“軒軒,快讓姨姨抱抱。”童倩放下手裡的東西高興地抱起小傢伙轉了一圈,親了又親小傢伙粉嫩的小臉,“想姨姨了沒有?親姨姨一口。”
小傢伙大大的啵了一口,童倩心花怒放,越發喜歡自己的這個小外甥了。
看着小傢伙與那個男人有幾分相似的眉眼,心裡也隱隱透着擔憂。
這時,童倩注意到小傢伙胳膊上纏着繃帶,“軒軒,胳膊怎麼了?”
“不小心摔了一下。”童心解釋說,這樣的解釋自然不能騙過童倩。
童倩也沒有追問,放下小傢伙拿出鑰匙開門。
小傢伙一邊玩去了,姐妹倆一起擇菜時,童倩隨口說:“對了,姐,姐夫說他中午也會過來。”
童心手上動作一頓,本想過會兒找個藉口再跟羅瀟說自己中午不回羅家,也免得再讓他看到兒子受傷的胳膊,再與他母親起爭執。可這會兒,怕是瞞不住。
童倩看童心的神情,擔憂地問:“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童心垂下眼,與妹妹在一起,她一向不會隱瞞太多自己的事。
童倩知道小傢伙受傷的經過,憤憤不平地說:“姐,這些事姐夫知道嗎?他媽怎麼能這麼對待你和軒軒呢?大人就算了,可軒軒才三歲,她怎麼就能這麼狠心呢?”
“我和羅瀟結婚四年,沒有爲他生下一兒半女,他母親本來就不喜歡我,認爲是我搶走了她的兒子,毀了他兒子的幸福,現在更是不喜歡我,覺得是因爲我才害的他們羅家沒有抱上孫子。”
“軒軒也是羅家的孫子啊!軒軒這麼可愛,不管是誰見了都會喜歡……”童倩看到童心臉上閃過一絲抑鬱,“姐,你……見過那個男人了嗎?”
童心沉默。
“姐,你就一點都不想知道那個男人當年發生的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