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中各種能量的異常匯聚現象都有其原因。
譬如幻形島上一天四季的怪異環境,那是因爲秘境當中大量的元素果樹在週期釋放各種元素能量改變環境。
要說眼前是暴風雨,海漩渦,又或是什麼雷暴,唐納德都認了,奧斯威海深處氣候多變,出現極端惡劣天氣的機率雖小,但也不是不可能。
但誰能跟他解釋一下爲什麼大海上會出現負能量雲團?
而他們正一頭往裡邊扎!
“爲什麼往那邊開,不能繞路嗎?”
旁邊有人問出了唐納德現在非常想問的問題。
“你瞎嗎?前面的哪有路給你繞!”
也有人第一時間給出了回答。
遮天蔽日的負能量雲團不知道是在向三艘船涌來,還是三艘船正往那邊靠近,又或者兩者在同時進行。
沒有雨,沒有雷電,只有沉寂與冰冷。
當船隻逐漸靠近,光線彷彿都被在吞噬,前方的船艦第一時間打開了船上的探照燈,於是前方的雲團上便多了數個碩大的光圈。
沒錯,船艦的探照燈是可以照到這些雲團的,它們距離海面的距離甚至不到百米,靠得近了再望上去,彷彿整個天空都在碾壓而來。
沉重的壓力存在於每個人的心頭,不祥的預感已經不再只是一種感覺,而是正以現實的東西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然而哪怕他們這有再多不滿,船艦卻沒有絲毫掉頭的意思,只是在不斷的往前。
因爲道爾頓·瓦倫命令他們向前。
周圍的亮度一降再降,終於還是到了必須要靠着探照燈光才能面前看見前方景象的程度,這種陰暗,令人不適。
甲板上的異徒們開始往船艙撤退,雖說已經成爲異徒的他們不至於因爲這種環境而出現身體問題,但作爲生物,沒有人喜歡搭在這種環境下。
莉蘿是特例。
在她的周圍,些許隨風飄散來的灰霧正縈繞着她飄散,那些原本要去影響唐納德或是斯特芬妮的負能量都被她吸收。
“周圍的自然元素受到了極強的壓制,海水變色,生物大批量死亡,負能量正在污染這片區域......”
有莉蘿分擔着壓力,唐納德以精神力感知周圍的情況,在這樣的環境下,除去負能量之外的所有元素能量的調動都出現了明顯的遲滯,站在船舷邊上望海,隨處可見漂浮在水面上的海洋生物,本該是蔚藍的大海現在也已經呈現出了一種詭異的黑色。
“所幸來之前獲得了新天賦,單純的力場能量控制也沒有問題,畢格比強襲掌與畢格比金剛拳依舊能用。”
勉強舒了口氣,至少還有一些手段不受環境影響,拍了拍莉蘿的肩膀,帶着斯特芬妮返回船艙。
等他們剛走到樓梯口,唐納德的手掌摸到木質的樓梯扶手,船隻廣播中卻發出了嗡鳴聲。
“瓦倫閣下,調試好了......”
有人在說話,三人的腳步一停,處於船艙內正觀望着外邊情況的異徒們也停下了談論。
“我是異調局局長,道爾頓·瓦倫,接下來由我說明這一次的任務。”
“根據可靠情報,奧斯威海深處的某座島嶼上出現了一處連通深淵的裂縫,並且有一隻極爲強大的異獸已經通過裂縫進入人間,任務目標,擊殺異獸,重新封印深淵裂縫,完畢。”
簡短到不能再簡短的任務通告,卻讓整個船艙內的所有人都彷彿被施加了定身術一樣呆滯在了原地。
唐納德已經懶得去吐槽爲什麼沒有任何詳細情報以及士氣鼓舞的句子。
深淵裂縫,深淵異獸。
這兩個名詞就像是兩把鐵錘,狠狠的砸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腦仁當中。
“開什麼玩笑,深淵裂縫?這他媽是奧斯威海深處,關我們屁事,就讓它裂着不行嗎?我他媽哪管它跑出來什麼深淵異獸呢,爲什麼要我們來清除?”
良久之後,終於還是有異徒在旁邊罵出了聲。
這不能怪他,事實上大部分人現在心裡想的事情跟他差不多。
在場的大部分活了這小半輩子或許都沒接觸過跟深淵有關的東西,現在突然告訴他們需要去一座島上消滅一隻從深淵裂縫裡出來的怪物?
開玩笑也不是這麼開的啊!
“我算是知道爲什麼事先沒有任何任務通知了,原來是怕我們拒絕參與任務......”
癱坐在船艙內的地板上,一些人臉上的表情大抵已經快要跟去參與葬禮差不多了,沉重陰鬱。
這是實話,要是上船前通知他們這一次是去海上消滅深淵異獸,估計有八成的異徒會拍拍屁股走人。
多高的賠償費用都願意交!
特別是在看到眼前這一片漆黑的負能量雲團之後,本就壓抑的情緒迅速轉化成極度的不滿,這種不滿的積聚在等到其它人的認可與贊同之後便又以極快的速度變成了反抗情緒。
“退出異調局,要求返航!”
這是周圍的異徒們提出來的口號。
“讓他們鬧,靜觀其變。”
玫瑰小隊的人聚在角落,唐納德沉聲說道。
他現在自然也想要回去,正常人誰會去有深淵裂縫的島嶼?
但他並不認爲那位大人會同意這個要求。
當幾十名異徒涌上船頭,他們看到的是立於船艦撞角尖端的男人,灰色的長風衣隨着海風搖擺,頭上並沒有禮帽,而是一個簡單的短馬尾,他的雙手插着口袋,不發一言,只是看着情緒激動的人羣。
在他身前是羣情洶涌的異調局成員們,這些人在幾分鐘前還都是他的手下,現在不是了,因爲這些人現在想的是要活下去。
在他身後是彷彿無邊無際的負能量雲團,漆黑,陰冷,恍若下一刻便要吞噬他,但這一刻卻依舊對他無可奈何。
“局長!”
除去這一聲稱呼之外,再無一句多言。
道爾頓·瓦倫,在警察局局長消失之後,他就成了德明翰官方明面上唯一的支配級強者。
“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登島戰鬥,如果能活下來,異調局的倉庫將對你們完全開放,你們將會成爲德明翰的英雄。”
說到這,道爾頓停下話頭。
“那......第二個選擇呢?”
有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下一秒,沙礫自他腳下升起,一隻巨型沙手瞬間成型,將此人攥在五指之中,聲息湮滅,只剩血肉碎泥。
這就是道爾頓的回覆。
也是第二個選擇的實際詮釋。
“準備登島。”
身形化成沙礫散去,僅剩淡薄輪廓存留原地。
“明白,長官!”
立正敬禮,不能再標準的動作。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們的選擇餘地遠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寬裕。
之前的喧鬧彷彿就是一場鬧劇,所有人沉默着返回船艙,之前那人的隊友問船上的水手要了一個布袋,將那癱已不成人形的肉糜剷起塞進去,權當是臨時的寄身之所。
整個行動從頭至尾,沒人敢說一句道爾頓·瓦倫的壞話。
船艙內的其它異徒同樣如此,他們或是聚在一起商量着登島後該如何,或是坐在一旁面容沉鬱的思索。
要退出異調局返回德明翰之類的口號彷彿從未出現過。
顯而易見的,如今在這艘船上,無人能違抗道爾頓·瓦倫的命令。
唐納德靠着樓梯護欄的外沿,沉默不語,剛纔那隻沙手的動作,他自然見到了,支配級想要殺死這些大部分都只是權能級的異徒,太容易了!
這讓他產生了極大的危機感。
馬克·達倫對他的提醒,小心異調局,往更深的層次上想,不就是要讓他小心這個異調局局長!
“接下去的任務,很可能是我們這輩子最艱險的一次經歷,都準備一下吧,要以最好的狀態去應對,你們都要活下來!”
霍恩作爲隊長,此時能說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霍恩,我能不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蘇珊娜突然出聲說道。
“當然。”
霍恩意識到了某些事情,只是點點頭,先走下了樓梯。
將自己大衣前的兩個釦子解開,讓呼吸更順暢些。
唐納德站到了船艙的左側窗戶前,抿了抿嘴,口水有些澀。
有風從窗戶的縫隙中吹進來,冰涼,讓他的大腦保持着冷靜。
望着窗外的漆黑海景,他彷彿看到了那一座他們即將登上的島嶼。
十幾海里外,有島嶼矗立於奧斯威海上,島嶼上的所有植被盡皆枯萎破敗,有怪異的嘶吼在林木間傳來,那些受深淵能量污染突變的異獸們正在龜裂的土地上徘徊。
島嶼的正中心,在三個月前,這還是活火山,隔上幾年便要噴發一次,給島嶼帶去死亡的同時又帶去新的生機。
但如今那些熾熱到彷彿能燃盡一切的熔漿已然被負能量所徹底熄滅,生機已經斷絕,在這裡存在的,只剩下寂滅。
在火山口內部,恍若連接着無盡深淵的漩渦正存在其中。
一個彷彿彙集了周遭一切純淨氣息的光團正在這滿是陰穢能量的漩渦上懸停。
在它之下,黑暗漩渦之中,有龐大且嶙峋的身影正在徘徊。
最純粹的光明,已經誕生於最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