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順着一排腳印找到一個人,要是在叢林裡或許有可能,畢竟少有其它的外在因素干涉。
但是在德明翰,出了別墅區,到處都是來往的居民,兇手的腳印很快就會被其它人的腳印給蓋下去。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線索的斷絕,人多眼雜,這句話多少有些貶義,但是放到現在就給了唐納德繼續追查的機會。
誠然,兇手選擇刺殺的時間很特殊,大部分刺殺都要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卻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選在了早餐時間。
歐文夫婦的早餐是在7點半到8點之間,然而等兇手在戰鬥結束,抽身撤離之時,時間卻已經來到了接近8點30分。
這個時候平民區的大部分店鋪都要開張準備新一天的營業,街道上到處都是來往準備前往各自公司或是商會的工薪一族。
兇手在完成刺殺之後或許是想要藉助人羣來遮掩自己的行蹤,但是唐納德有尋蹤粉末,追到這,又知道他的大概身形,那就有極大的機率通過一些其它的途徑找到人。
比如眼前這位正坐在報刊亭當中的先生,爲了保證自己能趕上第一批上班族,他顯然要提前半個小時到這裡坐着。
“身高在六英尺左右,身形比較瘦,穿着一件灰色的長風衣......”
報刊亭裡的男人皺着眉頭保持回憶,他的身邊擺着一個小型的暖爐,機械外殼,裡邊隱約能看到些許燒紅的煤炭,手裡捧着一碗玉米濃湯,之前一直放在暖爐的頂上溫着。
“哦,不好意思,我恰巧想要看一份報紙,斯特芬妮,你的那份我也幫你買了。”
意識到對方回憶的時間有些久,唐納德立刻醒悟過來是自己這邊沒有表示,放了一先令到櫃檯上,拿了兩份最新的報紙。
“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一個人,我早上在裡邊生火還有整理報紙的時候從這小窗戶裡看到的,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總是走兩步蹦躂起來轉一圈,我看着覺得是個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傢伙,因爲好奇就多看了兩眼。”
指了指自己櫃檯前的玻璃窗,唐納德看了眼,之前如果是拉上的窗戶,應當是很隱蔽的。
剛乾掉一位子爵夫人的兇手到了他眼裡就成了看上去有些神經兮兮的傢伙。
唐納德挑了挑眉,跟斯特芬妮對望一眼,各自都有些笑意。
“那他人呢,朝哪兒走了?”
斯特芬妮往前一步將手裡的傘交給唐納德,然後把他擠到自己身後,主動彎腰問道。
之前還靠着椅子,翹着二郎腿的男人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湯碗,挺直腰板,大概要表現一下自己的身姿。
“我見他往那邊走了。”
報刊亭的位置處於一條三岔路口,他指的是往東邊的那條路。
“那個人除了走路姿勢有些奇怪之外,還有什麼東西讓你印象深刻的嗎?”
並沒有急着離開,好不容易找到個目擊者,自然要問仔細。
“他的帽檐壓得很低,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對了,他好像在那個拐角停過,往垃圾桶裡扔過什麼東西。”
這個回答讓兩人加快了腳步走到垃圾桶前,其實就是一個蓋子半掩着的鐵桶。
“不會需要將手伸下去掏吧?這......反正我不會動手的。”
作爲一個女人,讓斯特芬妮把手伸到垃圾桶裡去翻找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線索,這能讓她噁心上好些天。
“作爲一個巫師,在這種時候就是我站出來的時候了,你幫我望風,別讓普通居民注意到這裡。”
雙手插着口袋,操控精神力以極快的速度將垃圾桶中最上層的東西挑揀出來,漂浮在鐵蓋的下邊,這是爲了防止嚇到路過的人。
拋開一些袋子,瓜果核以及一些竹籤子,唐納德最終找到了一個被揉皺的紙團。
“鮮花旅館。”
這是紙條上手寫出來的一個名稱,唐納德又逐一看了另外的一些垃圾,並沒有值得注意的,短暫沉默之後接着說道,
“斯特芬妮,聯繫其它人,找到地方了,讓他們趕緊過來。”
趁着斯特芬妮用通訊器聯繫其它人的間隙,唐納德在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靠着一先令問出了鮮花旅館的位置。
就在這條街的街尾。
在鮮花旅館對面的一家咖啡館坐下來,他們要等玫瑰小隊的其它人過來,爲了不令人起疑,唐納德開始翻看報紙。
最近一段時間報紙上的熱點不出意料的是飛空艇。
“飛空艇的試飛儀式在下週末......哇哦,這就是飛空艇?”
看着佔了報紙大半版面的圖片,上面的內容是一架目前仍舊停在一間大型工廠當中的飛空艇。
這是一艘區別於唐納德想象中的那種臃腫的氣球下方懸掛着有些類似於火車車廂的奇怪產物。
正相反,最新式的飛空艇外形無疑是非常奪人眼球的。
它的動力來源雖說依舊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上方的一個流線型的氣球,但這部分不再佔據空艇的全部的三分之二,而是縮減到了三分之一,在它的下方則像是一艘大型船艦的船身部分,其前方的撞角看上去像是被改造成了一個觀光的遊覽臺,兩面都是玻璃,而在艇身的兩側則是多了兩個看上去有些像之前乘坐的那艘船艦上的噴射器構造......
“應該是,最近的報紙都用它做版面,這可是德明翰的民衆們心心念唸的飛空艇,只要試飛成功,肯定會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成爲德明翰的標誌性存在。”
斯特芬妮對於飛空艇這一類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但架不住它的意義深遠,只要是在德明翰生活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去關注它。
再過幾天它就會出現在頭頂巡遊整個德明翰,到時候纔是真正的低頭不見,擡頭見。
“唐納德,霍恩他們來了。”
等了大概十幾分鍾,本身距離別墅區就不太遠,霍恩等人先後趕到,抓捕行動自然直接開始。
斯特芬妮打頭陣。
沒錯,就是她先上,不過不是爲了戰鬥,而是爲了確認兇手是否在旅館當中。
“二樓,16號房間,周圍有其它客人,怎麼辦?”
旅館當中還有其它的客人,這就有些麻煩了,待會兒動起手來要是造成普通民衆傷亡很容易惹上麻煩。
“必須先把二樓清空,否則根本展不開手腳,之前兇手殺人時的手法證明他的近戰能力不俗,一旦打起來,很難留手。”
彭斯坐在唐納德身後的桌邊上,臉朝着咖啡屋的櫃檯,討論的話卻與咖啡沒有任何關係。
此刻咖啡屋櫃檯後邊有一人朝着他們這邊擡頭看了眼。
似乎是奇怪爲什麼這幾個客人明明互相認識,卻又不坐在一起。
很快又垂下頭,不見臉面。
“清空二樓......實行起來太困難,讓旅館裡的老闆一個個人喊下來?這個行爲太明顯了,敢於襲擊歐文夫婦的兇手,水平絕對不低,周圍環境稍有變化都會引起他的注意。”
這邊的討論還在繼續,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博格洛否定彭斯的提議。
“那怎麼辦,總不能因爲顧着普通人的命放過那傢伙。”
“我建議等,等他出來,現在他不知道自己的藏身之處已經暴露,總是要出來的......”
博格洛話說到一半便停了,因爲旁邊有侍者正端着幾杯咖啡從櫃檯那邊走過來。
唐納德將目光放到桌面的報紙上,衆人保持着沉默,有些話並不適合讓普通人聽見。
“先生,您的咖啡。”
照舊是苦咖啡,擺放到唐納德的面前,沖泡的溫度似乎有些高,熱氣不斷地往上騰起。
“謝謝......呵,你們這邊還挺講究的,端咖啡都得戴手套?”
手指穿過杯耳,唐納德注意到侍者戴着手套。
“這是爲了不讓液體濺上去,否則洗起來會比較麻煩。”
將咖啡逐杯放到其它幾人的面前,侍者微笑着說道。
轉身離開,背對着店門,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瘦削,身高接近六尺......
唐納德一路過來費了不少口舌,早就有些渴了,端起咖啡阿便要送到自己的嘴邊。
另一邊的博格洛也是如此,嘴脣已經抿上杯沿,另外幾人則是各自想着怎麼抓捕鮮花旅館中的犯人,沒有舉杯。
喵~
趴在唐納德腿上的芬格突然叫喚了一聲,唐納德手上的動作一停,低頭看了眼,發現它正用舌頭舔着爪子。
“餓了?服務員,拿一份奶昔過來。”
放下咖啡杯,叫住還沒回到櫃檯後邊的侍者。
“等等!別喝咖啡,裡邊有毒!”
擁有毒系天賦的博格洛可以消化各種毒液來轉化成毒氣進行釋放。
就在剛纔,他將咖啡喝進肚子不過數秒,天賦突然啓動!
話音未落,玫瑰小隊的所有目光便已經聚集在博格洛身上,就連唐納德也有些茫然。
咖啡有毒?
“你是誰!”
博格洛轉身看向剛走出幾步的侍者,手已經搭在腰間。
“真是麻煩,沒想到居然有一個用毒高手,原來異調局也喜歡這種路數?”
冰冷的聲線。
手指擰着發條,三圈,不多不少。
將機械猴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砰~砰~砰~
鐵鈸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一剎那,侍者身上陡然騰起大量白霧!
兇手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