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
並不是唐納德所爲,而是從裡面被打開。
出來的是一個穿着職業裝的女孩子,個子較矮,梳着簡單的馬尾,看上去還有些可愛。
“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女孩看着唐納德問道,後者同樣回盯着她。
兩人的目光碰撞,一時無言。
“唐納德,盯着別人看可不禮貌,我們還有事要做。”
旁邊的迪麗雅看不下去了,就算再怎麼喜歡也不能死盯着不放吧,都把人家小女孩給看的有些尷尬了。
“嗯?哦......不好意思,您實在太像我朋友了,一時間有些恍惚,非常抱歉,再見。”
眯了眯眼睛,唐納德撤了一步,讓開位置,他的注視並不是因爲自己被眼前這女孩的容貌所吸引,實際上這女孩只能說是比較可愛,要論容貌,甚至連身邊的迪麗雅都比她好看。
腦海中的某種特殊思維影響了他的行動。
這是一種奇特的感覺,唐納德覺得自己應當與眼前這人產生某種聯繫......別誤會,不是下三流的那些聯繫。
而是發現了一直在尋找的存在,進而從心底感受到的高興。
只不過這高興當中可能更多的隱藏着一些負面情緒。
“沒關係。”
女孩回了一句,隨即低着頭離去。
唐納德並未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而是示意迪麗雅女士優先,等她走過,又轉頭看向遠去的女孩。
“果然如此。”
唐納德輕聲自語道。
“果然什麼?”
前面的迪麗雅轉過身來,唐納德的反常舉動讓她有些好奇。
“沒什麼,剛纔的女孩很像我在普斯頓時認識的一個好朋友,你知道的,在外面待久了,肯定會想以前的老朋友,剛纔第一眼看見她,我還以爲是那老朋友專程從普斯頓過來找我,剛纔我還特意看了下背影,果然很像!”
唐納德找藉口搪塞了過去,剛纔那位,根本就不是人!
奈何這裡是海事局門口,只是站在這就能看到裡面來往的工作人員,這裡並不是撕破臉皮開打的好地方。
沒錯,唐納德想要對她動手,不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而是他腦海中沉寂許久的統御魔典在傳遞出這樣的信號。
兩人問了幾個人,迅速的找到弗諾先生,他是庫克教授所說的在海事局當中的朋友,已經提前打好招呼。
“明天開始就連海事局也會進行休假,兩位來的可真是巧,我讓人準備了咖啡,自便。”
弗諾是海事局當中頗有地位,因此不像外邊聚集在一起的員工,他有單獨的辦公室,還不小。
“明天開始就有暴雨了嗎?”
談話之初還是得有些鋪墊,一上來就談論一些比較敏感的話題容易讓人緊張。
“確切的說是明天的中午開始,持續將近一週的時間,我不建議在這個時間段內外出活動,如果要除去,也最好準備全防護的雨衣,雨傘是毫無作用的。”
弗諾雙手置於座椅兩邊的把手,看得出來他很放鬆。
想想明天開始就是爲期一週的假期,自然令人喜悅。
“謝謝提醒,關於我們的來意,想必庫克教授在電話中已經跟您有所交流。”
唐納德端起咖啡抿上一口,並沒有去動旁邊盤子裡的糖包。
“確實......一般來說像我們這些人,談論社會上的某些人或是事物的一些特殊事例是不合規矩的,只是誰讓庫克教授是我多年好友,所以我願意爲他破例,不過你們要保證,我們之間的談話,離開這個辦公室之後就是不存在的,我不會承認有過這一次的交流,也不會有第二次的談話,因爲你們想要知道的東西,實在是有些出格。”
海事局是德明翰極爲重要的部門,在這裡當差本身就是一件極爲體面的事情,誰也不想因爲幾句話導致前途受損。
“沒問題,我們也不是記者,只是因爲某些特殊情況而必須要知道一些事情罷了,關於格列伯商會,您知道多少?迪麗雅,不用記錄。”
唐納德說完注意到迪麗雅拿出了筆記本,連忙拍了拍她的小臂,既然是沒有第二次的談話,那麼文字記錄還是不要出現爲好。
他的這個行爲讓對面的弗諾點了點頭,暗道眼前這年輕人看着年紀不大,行事倒是老道。
有筆錄和無筆錄,他說的可能就是兩種內容。
這種記錄的行爲本身就會讓人感到不自在。
“格列伯商會,它跟我們海事局雖然沒有合作,但是從日常的一些海上運輸當中,這個商會給我的印象並不好,他們會爲了一些小利益而在某些地方做手腳,這不是一次兩次,而是經常性的行爲,格列伯的副理事長,我聽說他在昨天的一次沉船事故發佈會上遭遇意外,聽人說是一個突然出現的鐵錨......我並不想冒犯一個死者,但這個副理事長,確實不是一個好人。”
海事局作爲管理德明翰航海業的部門,塔林區一個,夏林區一個,各自都要跟城區當中的商會,船隊經常打交道,而按照弗諾的說法,格列伯在海事局這邊不受待見。
對格列伯商會有了初步的判斷後,唐納德將話題引向半年前的沉船事故。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問這個,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幾家媒體上門想要採訪這方面的事情,而我們的回答則是統一的無可奉告,我們只管出海,入港,海上搜救這方面的事情,其它的事項並不在我們的事務範圍之內。”
海事局不是八卦新聞社,有些話從他們嘴裡說出去跟從其他人嘴裡說出去造成的效果可能就會有極大的差別。
“我只是想知道當時那起事故的詳細內容,例如當時船上死了哪些人,都是怎麼死的,那艘船出事時海上的天氣狀況等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觀意識,絕對的公正從不存在,弗諾想要避免談論一些隱秘,所以唐納德干脆問他當時沉船的詳細經過,這屬於海事局的工作範圍內,他們沒理由不知道。
在談話中,有些內容自然而然的就會跟着對方的一些話語而說出來。
“唉......你不用拐彎抹角的打聽,我大概能猜到你們想從我這知道什麼,那起事件我們海事局雖然依靠着政府機構的地位而避免了輿論,但我確實知道一些內幕消息,只不過我是不會說的,我只是答應庫克向你們提供一些資料還有一些我的看法,並沒有承諾毫無保留,事情已經過去了半年,我不想再起什麼風浪。”
每個人都在追求平靜的生活,半年前的事情鬧成那副樣子弗諾看在眼裡,他不想重蹈覆轍。
把事情鬧大,到最後他不能確保自己能否再次置身事外,畢竟半年前也是他坐在這個位置上。
“如果說風浪已起呢,您不會以爲那個鐵錨真是因爲報紙上所說的沉船殘骸倒塌引起的聯動,才最終砸在格列伯副理事長頭上的吧,當時我就在現場,發佈會的講解臺位置距離沉船殘骸少說也有5米,怎樣的聯動能做到這一步?”
想要知道一些特殊的內幕,自然得想點特殊的辦法。
“你什麼意思?”
弗諾看了報紙,上面的內容他同樣有所懷疑,只不過因爲事不關己,所以沒有額外的想法罷了。
大部分人都是這麼想的。
唐納德要做的就是告訴弗諾,有些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的。
“是這樣的,有些事我也不瞞你,我和迪麗雅,爲的就是追查那個突然出現的鐵錨纔來找的你,我想弗諾先生應該聽到過一些流言,特別是那段錄音,您應該比庫克教授聽到的還早,不是嗎,就沒有點獨特的想法?”
庫克教授手中的錄音來自於海事局,像是這種超自然的東西,海事局作爲政府部門顯然不會隨隨便便的對外公開,但既然弗諾弄到了,沒理由他沒聽過。
“我覺得這種超自然的現象......我們現在講究的是科學,我不認爲真的存在......”
“7月15日,奧斯威海,中雨,第一艘船,格列伯旗下。”
“7月23日,奧斯威海,暴雨,第二艘船,格列伯旗下。”
“8月1日,奧斯威海,暴雨,第三艘船,格列伯旗下......還有兩艘,情況一樣,我有個問題,作爲海事局內部專門處理海上事務的弗諾先生,能夠解釋一下爲什麼近期內的5艘沉船,全是格列伯商會的,就連沉船的時機都這麼巧,全是雨天!”
唐納德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芬格順勢跳到他的雙腿上來,輕喚了一聲,桌子後面的弗諾突然變的沉默。
“這是一次帶有極強針對性的報復活動,就像昨天殺死格列伯商會副理事長的那次意外一樣,有某個存在回來了,您當然可以什麼都不說,但我敢保證,這事兒沒完!”
趁熱打鐵,唐納德不信弗諾不在意海上不停出問題。
“3月26日,奧斯威海,罕見雷暴雨,格列伯旗下今年沉沒的真正的第一艘船,死亡人數,30人,當事船隊賠償,500金鎊。”
撫着額頭,弗諾最後還是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