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正被桃照顧的煙鬼郭醒了,一陣猛咳,吐出幾口墨色的海水來。
“薇薇?薇薇……”甦醒的他雙眼迷離,啞着嗓子喚戀人的名,兩隻手在半空中虛弱地胡亂捉着,好似薇薇就在眼前。
我上前去,伸手握住他的一隻手:“郭子-”
“薇薇?!”煙鬼郭晃動的目光努力焦聚在我的臉上。
“我是小月。”我抱歉道。
“小月?”煙鬼郭的目光終於定格在我的臉上,等他漸漸看清我的模樣,嘴脣哆嗦,淚水模糊了雙眼。“小月,我看到薇薇了,在水裡。”
我點頭:“她方纔去救你了。”
重傷的煙鬼郭當時意識很迷糊,但我一句話讓他確定了他模糊看到的事情。
本以爲是夢魘,哪想卻是真的。
“她呢?”他含淚環視四周,“她在哪?”
“她完全妖體化了,在海里她很難擺脫海神的控制,如果我推測沒錯,她應着海神的召喚去海神殿了。”南風走過來,回答煙鬼郭。
“海神殿?她要一輩子困在那裡嗎?”煙鬼郭打了個寒戰。
“不會的,我們現在就在去海神殿路上。”南風說。
“嗯,會把她救出來,明天她又變回那個漂亮可愛的美人兒了。”我說。
煙鬼郭信任地點頭,跟隨南風數月,他相信只要南風在,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要下潛了,注意。”娜娜留意着貝船的行駛情況,給我們提醒兒。
南風將我扶坐回椅子上,我才坐好,貝船猛地一沉,就像升降機過快下降似的,我整個人感覺到失了重心似的一陣暈眩。
不適感持續了十秒鐘才停止,貝船顯然變成了潛水艇,潛到一定深度又開始向前行駛起來。
船內有自動的供氧系統,但因爲方纔海浪和羣鬼的攻擊,這千年老貝也是傷得不輕,有些供氧不足了。
桃從他的小錦囊裡翻出一個寶貝來,那是隻透明輕巧的圓形氧氣罩,他將它戴到我的頭上,感覺自己秒變宇航員了,除了沒有宇航服外。
南風右手一拂,保護我們的殼透明化,透過它,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船外的情況。
貝船載着我們通過一條黑暗狹隘的隧道,進入一片水母羣佔領的區域,那些藍色的電光透過水母透明的身體,將周圍微微照亮,它們巨大無比,長長的觸手垂着海流飄蕩,就像是巨大樹木的根鬚,而它們半圓的軀體就像是樹冠。
貝船小心地在水母森林裡穿行,然後進入一片珊瑚,海藻組成的大花園,原本生機勃勃魚蝦成羣世界此時卻死氣沉沉,那些植物失去了光彩,變成了暗淡的墨綠,魚蝦們也不知躲哪裡去了。
偶爾的,有幾道暗影從那些珊瑚羣裡掠過,不懷好意地窺探着我們。
樂園不在,它變成了羣鬼的歇息地,它們帶來了死亡和恐怖,魚蝦們都逃得遠遠的了。
花園的盡頭,是一片枯木橫行的森林,它們並不是真正的樹林形成的,而是森森白骨,那些落水之人的屍體匯聚到了這裡,糾纏在一起,隨着海流飄蕩着,它們有的身上甚至還遺留着腐爛不堪的衣裳,我還發現有幾具新屍堆在那些白骨的下面,瞪大眼睛,這恐怖的骨骸之森成了他們斷氣之時看到的最後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