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倫敦氣溫很涼爽,大概只有10攝氏度的樣子,算是比較適宜,只是從我們抵達倫敦的那天起就在下雨,現在已經三天了,竟然還沒有要停下的跡象,結果就連酒店房間裡都很是潮溼,我只好將空調調成了抽溼模式。
“習慣了就好,倫敦這個季節裡一連十幾天看不到太陽都是正常的。”神裂火織喝着咖啡,慢條斯理的說。
“你一大早跑到我房間裡來搶我剛泡好的咖啡是幾個意思?”我斜着眼睛看向神裂火織。
“你別多想。”神裂火織微微一頓,側過頭,輕哼一聲,“我只是來送信的。”
“哦?那個腹黑主教的信?”
“什麼腹黑主教,你不要胡說。”
“好吧好吧,最大主教大人想跟我說什麼,我洗耳恭聽。”
“我也不知道。”神裂火織搖了搖頭,取出一封信遞給我。
我微微一怔,接過信封,卻並沒有立即打開。
“好了,我的任務完成,該回去了。”神裂火織說完站起身來做勢要走,卻磨磨蹭蹭半天還偷偷瞥了我幾眼,分明是在等我開口挽留自己。
“你昨晚幹什麼去了?”我看了臉色隱隱有些發白的神裂火織一眼,問道。
“……沒什麼。”神裂火織腳步頓了頓,微微搖搖頭。
“想說什麼就說吧,既然不是口信的話,送信這種小事情蘿拉還沒必要麻煩你。”我笑了笑,“看來你朋友不多啊,居然連個能聽你說話的人都沒有?那個史提爾還有土御門呢?我記得你們關係還算不錯吧?”
“……史提爾也很困擾。”神裂火織轉過頭,神情有些疲憊,苦澀的搖了搖頭,“土御門在日本,而且我跟他並沒有熟到那個地步。”
“你跟我就熟到那個地步了?”我開玩笑道。
神裂火織白着臉轉身就走,這次是真走。
我連忙拉住了她,“開個玩笑而已。”
強行拉着鬧彆扭的神裂火織到椅子上坐下。聖人少女輕哼了一聲,瞪了我一眼,又長嘆了一口氣,這才把心事娓娓道來。“你聽說過‘完全記憶能力’嗎……”
簡單的說,就是有一個叫做“茵蒂克絲”的女孩,她使用“完全記憶能力”記憶了十萬三千本魔道書,而由於這些魔道書的佔據了她大量腦容量的關係,必須要每年消除多餘的記憶。否則就會領便當……
於是這個小女孩就過上了每年都要被消除一次生活記憶的悲慘生活,而負責執行這一項任務的就是神裂火織跟史提爾。
茵蒂克絲本來是他們的朋友,但是她因爲每年都要被消除記憶的關係,已經不記得他們了。
昨天晚上正好是茵蒂克絲定期消除記憶的日子,神裂火織就是因爲這件事而神不守舍。對朋友不多的她來說,親手抹去朋友的記憶大概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聽神裂火織說完,我也不知道是該同情那個叫茵蒂克絲的女孩好,還是該同情神裂火織好。
很顯然,“因爲‘完全記憶能力’記憶了十萬三千部魔道書所以要定期消除記憶”這種事,毫無疑問是清教的謊言。
十萬三千本魔道書。聽起來是的確是很巨量的內容,但實際上這跟人的腦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人類的腦容量要遠遠超出人的想象,清教居然好意思說魔道書的內容佔據了茵蒂克絲腦容量的85%?這簡直是在欺負神裂火織跟史提爾讀書少啊……而且人腦的記憶是會被分類存放,魔道書的知識記憶絕對是不會影響到日常生活的經歷記憶的,以消除日常生活的記憶來保障茵蒂克絲生存純粹是無稽之談。
然而我並沒有直接在神裂火織前戳穿這個謊言。
這件事毫無疑問是蘿拉.斯圖亞特那個腹黑主教有意爲之,她的目的我大概也能理解——無非是防止記憶了十萬三千部魔道書的茵蒂克絲背叛而採取的安全措施罷了。
這畢竟屬於清教的內部事務,我不方便插手。
馬上就是屠龍行動了,我纔不會腦殘到這個時候去得罪全團最強力的治療者。
等這次以後,要是我們都活了下來的話。我倒是可以告訴神裂火織這件事的真相。
“畢竟是爲了那個女孩的生存,你做的沒有錯,不要再自責了。”我虛僞的拍了拍神裂火織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每年都要承受一次消除記憶的那種痛苦。哪怕那個孩子心裡不會記得,可身體卻記得,現在她已經本能的把我跟史提爾當做敵人了,每次看到我們都會不由自主的渾身發抖……我們明明是朋友,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神裂火織臉色蒼白,雙手微不可查的輕顫着。眼神迷茫而痛苦。
我知道其實現在我說什麼也沒辦法讓神裂火織好受一點,所以我乾脆保持沉默,給她倒了一杯牛奶,稍微加熱了一下,然後遞給她。
“喝點牛奶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你這個精神狀態可不行……茵蒂克絲的事情我會幫你想想辦法的,或許會有解決的辦法也說不定。”我說。
神裂火織低聲道謝,從我手裡接過熱牛奶,聽我這麼一說,立即放下了杯子,豁然擡頭,一臉驚喜的問,“真的?!”
“我只是說幫你想想辦法,你別激動好不好。”我無奈的說,“每年都消除一次記憶這種事情,哪怕進行得再小心,也總會對大腦造成不可逆的傷害,說是慢性自殺不爲過……總之你先喝完牛奶回去休息,這件事我會跟青子說,看看她會不會知道什麼。”
“嗯,我知道了。”神裂火織得到了我的承諾,心情一下好了很多,小口小口的把牛奶喝光,放下杯子對我感激的笑了笑,“不管最後結果怎樣,我都要謝謝你。”
“沒事,我們是朋友嘛。”說這話的時候,我不禁有些心虛。
我明知道那是謊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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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日,昂熱帶着卡塞爾學院的三十六名精英學員抵達後,全員總算到齊,當天就乘上了清教準備好的中型魔導艦,往格陵蘭冰海前進。
卡塞爾學院三十七人、清教二十五人、魔術協會時鐘塔二十二人、“星辰”六十五人、“echo”五十七人、“海皇”一百九十三人、“逆風”七人,除此以外還有不隸屬任何勢力的散人四十六人,共計四百五二人,足足是我們獵殺深淵魔王布魯塔盧斯時的七倍有餘。
其中“海皇”基本上是傾巢而出了,我不知道艾瑪是怎麼想的,要是這次行動出了什麼意外,“海皇”估計就得解散了。
十月十七日,魔導艦抵達格陵蘭島。
十月十八日,魔導艦抵達“古龍”海域。
看着眼前冰藍一片的格陵蘭海,我們所有人的心裡都充滿了緊張。
“好特麼的冷!”海上吹來的海風冷得刺骨,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這不是廢話麼,我們現在可是在格陵蘭海上啊,離北冰洋都不遠了,世界上最冷的地方之一。”泰秀猛的吸了一口鼻涕,“呀西,等會我們就要在這種地方下海嗎?這跟自殺有什麼區別?”
“哦艹,零下二十六度……”阿昊看了一眼溫度計,一臉崩潰的說。
就在被冷得發抖的時候,忽然有一隻小手抓住了我的手。
回頭一看,是繪梨衣。
我對她勉強一笑,“怎麼了,冷嗎?”
繪梨衣搖了搖頭,神情罕見的有些不安,小聲說,“危險。”
“嗯,我知道。”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纖細的手,“可是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沒有理由退縮了。”
我對繪梨衣說的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很危險。”繪梨衣依然固執的盯着我。
“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的,不會有事。”我對繪梨衣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