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團活動結束後,我跟阿爾託莉雅打了個招呼,跟桂雛菊一起離開劍道館,前往醫院探望住院的岡崎朋也。
“聽說岡崎同學的家庭條件似乎有些特殊呢。”在前往醫院的路上,桂雛菊告訴我。
“怎麼說?他的父母分居了嗎?”我漫不經心的問。
“比分居還要更慘一點。岡崎同學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他是被父親一個人帶着長大的。”桂雛菊搖了搖頭,低嘆了一聲,神情有些複雜。
“哦。”我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實話說,我並不覺得岡崎有什麼好可憐的,比起我來他已經算是幸運的了,至少他還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沉默片刻後,我又開口問道,“既然他是被他的父親帶大的,他們的關係應該不錯吧?怎麼這次會吵得那麼厲害,還動了手?”
“起因我就不知道了,待會兒你直接問岡崎同學吧。”桂雛菊搖了搖頭。
“嗯。”我點了點頭。
“陳雄你好像一點對岡崎同學的家庭環境一點都不驚訝?”桂雛菊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了。
“不就是單親家庭嗎?天朝多得是,沒什麼值得難過的。”我隨口答道。
“是嗎……”桂雛菊有些失望的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幽幽道,“果然你們這些在健全的家庭里長大的人,是不會明白我……岡崎同學的苦楚的……”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懂。”我點了點頭,淡淡道,“我是孤兒,父母這種東西我從來就沒有擁有過,所以我的確不知道失去父母是什麼感覺。”
“你……你是孤兒?”桂雛菊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隨即有些慌亂的道起歉來,“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我早就不在意了。”我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示意桂雛菊不必內疚。
我並不是在故作姿態怎麼,而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現在就算我的親生父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情緒波動,因爲對我來說,他們只不過是一對陌生人而已。我不需要他們對我盡什麼義務,對所謂的親情也不存在什麼渴望,我覺得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好,如果他們永遠不出現在我面前我想我會很高興的。
不過這種事情,桂雛菊大概是很難理解的吧。
“真的很堅強呢,陳雄你……”桂雛菊忽然低聲道,“比我厲害多了。”
我聞言微微一愣,立即品味出了桂雛菊話裡的意思,有些驚訝的看向她。
“我不是孤兒啦……只是父母也很早不就不在身邊了。這些年我一直都寄宿在親戚的家裡。”桂雛菊低聲道。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沒有插話。
“我的父母呢,欠了別人很多的錢,是家裡完全沒辦法負擔的程度。然後有一天,他們就忽然消失了……只是沒有帶上我。”桂雛菊低着頭,我即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此時的消沉。
是被拋棄了嗎?沒想到她也有這樣的過去啊,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呢……
“你現在還恨他們嗎?”我忽然問道。
“我也不知道……你覺得我該恨他們?”桂雛菊輕輕搖了搖頭,反問道,“那你呢,你恨你的父母嗎?”
“……不恨吧,至少現在不恨。”我頓了頓,搖了搖頭。
“嗯,我也不恨。”桂雛菊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猜他們一定是這樣想的,與其讓我跟他們一起東躲西藏的躲避追債的人,每天都過着提心吊膽的生活,倒不如讓我遠遠逃開,到親戚那裡生活……總歸還是爲了我好吧。所以我不恨他們,只是遺憾不能每天跟他們一起……”
真是一廂情願的想法啊。我不禁搖了搖頭,桂雛菊的父母要真的是爲了她好的話,完全可以在離開之前就跟她說清楚,而不是一聲不吭的就忽然消失,這種情況怎麼看都是他們不想帶着桂雛菊這個累贅吧……真是笨蛋啊。
當然,我沒有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何必去破壞少女美好的心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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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醫院,我們找到了躺在病房裡發呆的朋也。
“是你們?”朋也有些驚訝的看着我們,嘆了口氣,“看來都知道了啊?”
“嗯,算是吧。”我點了點頭,“感覺怎樣?”
“……也就那樣吧。”朋也神色微不可查的一黯,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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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崎同學一定要早日康復哦,同學們都很關心你呢。”桂雛菊微笑着鼓勵道。
“嗯,我知道了。”朋也漫不經心的一笑,並沒有把桂雛菊的話當真。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朋也在班上除了我就沒有別的朋友了,又經常跟我一起逃課,早已經被劃入不良的典型——桂雛菊說同學們都很關心他,鬼才會相信這種話啊。
“你跟你父親的關係不好?”我忽然問道。
“……?”朋也微微一怔,看了我一眼,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吧。”
“原來如此。”我嘆了口氣。
我剛纔用系統掃描了一下朋也的身體情況,發現他的傷勢並不樂觀,尤其是肩膀的傷勢很重,已經傷到了筋骨,以後哪怕是恢復了,恐怕也會產生極大的後遺症。這對以籃球特長才特招進光阪高中的朋也影響太大了——他很有可能要被迫放棄籃球了。
而朋也作爲一個體育生,要是放棄籃球的話,基本就等於失去了升學的可能——在極度注重學歷的日本,這幾乎就等於失去了整個未來。偏偏釀成了這種惡果的人還是他的親生父親,想必朋也此時的心情一定是無比複雜吧。
對於朋也肩膀的傷勢,我也無能爲力。畢竟我只是一個投身暗影的術士,而不是沐浴聖光的牧師。
於是我也只好對朋也安慰道,“不要太擔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嗯,我明白。”朋也點了點頭,對我勉強一笑。
男人之間的默契並不需要用複雜的言語來傳達,我相信我的意思朋也已經知道了。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先告辭了。”我對朋也笑了笑。
“嗯,再見。”朋也微微一笑,“謝謝你們來看我。”
“沒什麼,我們也算是朋友嘛。”我笑了笑。
在桂雛菊也禮貌的跟朋也道別後,我們一起離開了病院。
“你剛纔跟岡崎同學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桂雛菊有些好奇的問。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
“是嗎?”桂雛菊狐疑的看着我,沒有繼續追問。
“對了,現在天已經黑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裡?”我轉移話題道。
“誒?這個……就不用送我了吧……”桂雛菊小臉一紅,猶豫道。
“讓女生晚上一個人回家這太沒有風度了。”我搖了搖頭,笑了笑,“再說能送班長大人那麼可愛的女孩子回家,是我的榮幸呢。”
“可、可愛什麼的……人家哪有……”桂雛菊一下又害羞了起來。
“總之班長大人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送你會回家吧。”我呵呵一笑。
“哼,既然你都這麼誠懇的請求了,那我就勉強讓你送我好了……”桂雛菊紅着臉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去,口不對心的小聲道。
“是是,那我們走吧,班長大人——如果怕黑的話,牽手也是可以的哦。”
“才、纔不怕呢!牽、牽手什麼的完全不必了!”
“哦……那如果我怕黑的話,能牽手嘛?”
“啊啊!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怕黑啊!絕對不行!離我遠點啦!”
“切……小氣……”
就這樣吵吵鬧鬧的,我把桂雛菊送回了家。
本來劇本發展的很順利……只是在她的家門前,我再次遇到了一位曾經跟我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
“是你?”桂十兵衛面色古怪的看着我。
“……兄長大人,好巧啊。”我嘴角一抽,心裡已經罵開了……
真是見鬼!爲什麼言葉的哥哥會出現在桂雛菊的家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