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紅色帶金邊的寬鬆服飾,臉上擦着一層粉的內侍,向着秦然露出了一個諂媚的笑容,黃黑相間的牙齒在旅店門前的火把照耀下,清晰可見。
“爵爺,這是您的冊封書。”
內侍將冊封書雙手遞給了秦然後,馬上提醒道。
“這裡面有您的爵位認可,還有屬於您的土地證明——它在距離艾坦丁堡不遠處,是一個鎮子,相當富有。”
“而現在,您只需要選擇一個家徽,就可以了。”
“你是自行選擇?”
“還是找專人設計?”
“有區別嗎?”
秦然問道。
“當然是有的。”
“你如果選擇,將會是曾經在這片大地上輝煌的‘家徽’,雖然他們沒落了,但是卻依舊值得人們尊敬,因此,您需要付出一些金普頓……”
“第二種,我自己設計。”
沒有等內侍的話語說完,秦然很乾脆的說道。
付出金普頓是不可能的。
一個子兒,都沒。
秦然可是很清楚那位艾坦丁六世想要幹什麼。
他也樂意對方這麼做。
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在付出勞動力的前提下,再多付出什麼。
交易的前提,就是公平,不是嗎?
至於封地?
那是他勞動所得。
內侍又漏了一下黃黑相間的大蟲牙,那笑容有些牽強了。
他知道獵魔人是一羣特立獨行的人。
但是他從不知道獵魔人會這麼的扣。
要知道,他這個內侍的大部分額外收入就是推銷那些往日光輝的‘家徽’和‘家徽’設計人的。
現在,秦然要自己設計,瞬間他的額外收入就落空了。
這讓內侍有些不甘。
他想要在鼓動脣舌,推薦一番。
可惜的是,秦然根本不給對方機會,直接推門走進了旅店。
看着關上門的旅店,內侍的笑容徹底僵硬了。
他真想給對方一個好看。
但是想了想獵魔人們的脾氣和性格,他很小心的隱藏了真實想法,狠狠一跺腳後,就轉身離開了。
畢竟,他還不想死。
坐在203的房間中,看着坐上馬上遠去的王室內侍,波爾一臉羨慕的看向了推門而入的秦然。
沒有做什麼,就獲得了他主線任務完成的進度,還有什麼是比這更值得波爾羨慕的嗎?
自然是,這個進度拔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要知道,他的主線任務也不過是貴族身份和一塊領地罷了。
貴族身份可以是勳爵。
領地可以使一個村莊。
這就是基本要求。
秦然輕而易舉的完成了。
而他呢?
還在努力的進行中。
甚至,有點不順利。
因爲,多出了相當多的競爭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
他的3000金普頓有些不夠用了。
一些計劃必須要提前。
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要和秦然商量。
這是合作的基礎。
“科林閣下,不,爵爺,恭喜了。”
波爾開着善意的玩笑。
隨着接觸的時間變長,波爾已經逐漸瞭解了秦然的性格,只要不是觸及到了這位的底線,這位並不介意一下無傷大雅的玩笑、揶揄。
並不是想象中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的存在。
“你最近需要注意一些。”
秦然很乾脆的說道。
立刻,波爾的神情就認真起來。
“你是說?”
雖然秦然沒有明說,但是波爾卻有了猜測。
“嗯。”
“如同你所想。”
“最好讓阿什24小時跟着你,還有……那個符文,也隨身帶着。”
秦然點了點頭。
“明白!”
“感謝墨那神父,它幫了我不止一次。”
一邊說着,波爾一邊拿出了‘祝福符文’,將那塊好似鵝卵石般,畫着諸多線條的符文合十放在雙手間,一臉的感激。
在‘祝福符文’出現的剎那,秦然那種不適感再次出現了。
他不動聲色的向後挪動了一段距離,如果不是要等待波爾彙報自己的情況,他絕對會轉身就走。
值得慶幸的是,波爾很快就回過了神。
“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但還在掌握中,我需要湊一些金普頓,來完成我原本的目的。”
“更多的競爭者,總意味着價格的升高。”
“而那位賣主也不是什麼紳士,坐地起價是必然的了。”
波爾嘆息着。
對於波爾的嘆息,秦然沒有更多的追問。
兩人在交流了一下各自的信息後,秦然就起身向着205走去。
他的房間時204。
205是老獵魔人租住的房間。
咚、咚咚。
“請進。”
老獵魔人肯定的回答中,秦然推門而入。
在房門推開的剎那,一股濃郁的草藥味就撲鼻而來,秦然目光掃過門框內側的秘法文字,專家級別的【神秘知識】讓他準確的判斷出,這是隔絕味道的秘法文字,不過,啓動、運行的咒語,秦然暫時還達不到推導的程度。
進入門後,爲了不讓氣味飄散,惹來那位旅店老闆的關注,秦然快速的關上了門。
老漢克是個不錯的人。
秦然不希望對方捲入什麼麻煩裡。
絕對不是因爲對方給他留了夜宵的緣故。
站在房門的位置,秦然看向了205。
與其他的房間沒有什麼不同。
一個小套間,有着獨立的盥洗室和小客廳、臥室。
這個時候,老獵魔人正坐在小客廳內。
那張矮茶几上,滿是瓶瓶罐罐。
老獵魔人將一根壁虎幹放入了一個裝有黢黑藥液的燒瓶中,當壁虎幹進入其中後,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着,老獵魔人手腕靈巧的晃動着這個燒瓶,當一切停止時,黢黑的藥液已經變爲了一種深藍色,帶着絲絲晶體,很漂亮的感覺。
接着,老獵魔人一仰脖,就將整個藥液灌入了嘴裡,嚥了下去。
根據老獵魔人的面部表情,秦然可以肯定,那藥液看着不錯,但是味道絕對不怎麼樣。
“在那裡我遭受了一些非人的折磨。”
“需要一些特殊的東西來治療我的身體。”
“它們?”
“一些基礎來自獵魔人的體系,大部分都是我意外所得。”
老獵魔人解釋着。
不過,對方顯然不想再‘意外所得’上多說什麼,馬上就轉移了話題。
“那位陛下出招了嗎?”
老獵魔人問道。
“嗯,我因爲擊殺邪異有功,被冊封爲男爵了。”
“封地在距離艾坦丁堡不遠處,是一個鎮子,相當富有。”
秦然說着,就將自己的冊封書放到了矮茶几上。
老獵魔人盯着那冊封書,沉默了良久。
最終,他問道。
“你想要什麼?”
秦然是什麼意思,老獵魔人很清楚。
他相信,秦然看出了他的窘境。
狼派需要休養生息,那麼一個屬於自己的地盤就是不可缺少的了。
他原本就打算在西卡城附近找。
而現在有了艾坦丁堡附近的領地……
更好!
誰也無法否認艾坦丁堡的繁華。
哪怕是特立獨行的獵魔人也不會。
他們只是特立獨行,又不是瞎子。
在這裡,他們能夠更容易的購買到想要的武器、藥品等等物資,然後,再建立相應的據點,也許五年,不,三年就能夠恢復一些生氣。
而如果順利的話,十年後,當新一代的狼派獵魔人出事後,他們或許會恢復往日裡狼派獵魔人的鼎盛。
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老獵魔人更是深知這一點。
所以,他很乾脆的問道。
“你有什麼?”
秦然反問道。
老獵魔人一愣。
是啊,他有什麼?
他早已經不再是那個鼎鼎大名的‘獵殺之刃’了。
他沒有了榮耀,也沒有了積蓄,甚至,連曾經的收藏也都沒有了。
在這樣的前提下,他還有什麼?
幫助對方掃除艾坦丁堡的邪異?
不!
老獵魔人暗自搖頭。
他還沒有墮落到用自己的本職工作來做爲交換。
那他還有什麼?
下意識的,老獵魔人低下頭,他看向了自己的靴子。
準確點說是,插在靴子一側的匕首。
“你想要學習一些匕首技巧嗎?”
老獵魔人問道。
“可以。”
“鎮子外,我可以劃分出一片土地,交給你們使用。”
秦然思考了一下後,點了點頭。
他見識過老獵魔人使用匕首的技巧,不同於一般的技巧,早已晉升到了另外一個層次。
對於不同完善、加強自身攻擊技巧的秦然來說,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籌碼,尤其是當這個技巧,還是沒有耗費什麼就換來的時候。
老獵魔人咧嘴一笑。
他知趣的沒有詢問鎮子內要幹什麼。
不說原本的居民,單單是那些‘迷霧’教會的人,就足以讓老獵魔人明白,那座鎮子會成爲‘迷霧’教會新的據點了。
至於那位國王陛下會不會在鎮子裡安插什麼人手?
他認爲自己不需要擔心這些。
‘迷霧’教會的人一定可以搞定一切的。
擁有‘神靈’的教會,最擅長的是什麼?
找出不屬於自己的‘另類’。
其中,就包括着叛徒。
不過,那兩個混蛋再搞什麼鬼?
爲什麼這麼明顯的叛亂都沒有發現、提前阻止?
祂們在相互提防。
可六世呢?
做爲一位國王,也保持着無動於衷。
是因爲被那兩位震懾?
不、不對!
如果是被震懾的話,就應該裝成聾子、啞巴,根本不會對科林冊封。
更不會光明正大的提到所謂的‘擊殺邪異’了,這完全是將那兩位的臉面踩在了地上。
丟臉對於人都是引起憤怒的事情。
更不用說是神靈了。
按照他對祂們的瞭解,某種時候‘臉面’足以引發一場神戰。
可現在還是靜悄悄的。
難道……
那位六世真的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力量?
在初步的計劃完成後,老獵魔人的思維忍不住的發散,秦然並沒有打擾對方,就這麼靜靜的坐在那裡等待着。
直到老獵魔人收斂了思維。
“抱歉。”
“在那些混蛋的監獄裡留下的後遺症。”
“對於那位六世,你怎麼看?”
老獵魔人歉意的看向了秦然,再次直奔主題。
秦然十分喜歡這樣的談話方式。
對方不喜歡遮掩。
他也不喜歡遮遮掩掩。
“很奇怪。”
“能夠在那兩位間保持着平衡。”
“最初我們認爲是一種取巧。”
“但剛剛的一幕卻告訴我……那位遠不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所以,我對他的‘新令’很感興趣。”
秦然如實的說道。
在秦然最初的想法中,艾坦丁六世理應是在‘戰神’和‘災厄女士’中周旋,維持着一個國王最後的體面,保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纔對。
不過,剛剛發生的冊封,卻讓秦然有了一些別樣的想法。
艾坦丁堡不是兩方對立!
而是……
三方對立!
‘戰神’、‘災厄女士’和艾坦丁六世三方。
以凡人對抗神靈。
秦然很自然的有了艾坦丁六世會不會就是‘掮客’暗子這樣的猜測。
但隨後就否認了。
假如‘掮客’真有艾坦丁六世這樣的暗子,就根本不會需要波爾了。
所以,艾坦丁六世不會是。
但卻依舊值得玩味。
“我也很感興趣。”
老獵魔人笑着與秦然對視了一眼後,就繼續說道:“關於這位六世,我瞭解的並不多,我所活躍的年代,大部分的人更多的是關注那位艾坦丁五世。”
“艾坦丁五世?”
“他是什麼樣的人?”
秦然不介意通過旁枝末節,更多的瞭解艾坦丁六世,對方的父親顯然是很好的切入點。
“貪婪而又精明。”
“好大喜功卻又實力強大。”
“喜好華服、美食,但不近女色。”
“在那位王后去世後,就沒有再和任何一位女士近距離的接觸過。”
老獵魔人想了一下後,說道。
“實力強大?”
“達到了什麼程度?”
秦然詢問着關鍵點。
“和你剛剛揮出的一劍,相差無幾的程度。”
老獵魔人回答道。
Ⅴ階嗎?
秦然眯起了雙眼。
“我記得這位君主是病倒的吧?”
“甚至,因此去世。”
秦然繼續問道。
“嗯。”
“是病倒的,但真正帶來死亡的是‘靜夜秘修會’,他們利用邪異掠奪了那位國王的生命——也正因爲發現了這一點,我們纔會追擊‘靜夜秘修會’,然後……可以說,那就是‘黑災’的序幕了,之後發生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
老獵魔人話語一頓後,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在老獵魔人的臉上,帶着複雜難明的情緒。
憤恨、心痛。
秦然注視着對方的表情。
當看到一切都平復後,秦然這才接着開口。
“獵魔人給與‘災厄’的後手是什麼?”
曾經霍魯夫向他坦誠過,‘災厄女士’之所以沒有真正意義上成神,就是獵魔人們的設計。
不過,霍魯夫並沒有說完。
秦然希望從眼前的老獵魔人這裡知道答案,爲了安全起見,並沒有念出‘災厄女士’全名,只是提到了‘災厄’一詞。
可令秦然失望的是,對方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那場戰鬥我是參與者,但卻沒有經歷到結束,我留下斷後,等我醒來時,我就在監獄內了,之後發生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老獵魔人滿含歉意。
“這樣嗎?”
秦然失望的低聲自語。
就在兩人準備繼續交談的時候,臥室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砰!
那是重物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