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釣

發生了什麼?

盧坎心底問着自己。

他只記得自己大踏步的走向了高樓,然後,突然的遭到了襲擊,連反應都沒有就被打了出來。

甚至,他連襲擊自己的人都沒有看清楚。

不!

應該是連對方是不是人都無法確認!

呼!

深呼吸了一口,疼痛和滿口的血腥味並沒有讓這位來自北地的男子退縮。

相反的,他越發的戰意昂然。

吼!

一聲低吼,這位來自北地的男子全身的肌肉開始賁起,本就魁梧的對方,在這個時候顯得越發的壯碩了。

沒有什麼小心翼翼。

也沒有什麼觀察,盧坎一矮身子,就如同是衝鋒的橄欖球運動員般,衝向了那棟寫字樓。

砰!

又是一聲悶響。

盧坎以比衝鋒時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回來。

而且,這一次,盧坎要比之前可是悽慘多了。

不僅僅是大口大口的嘔血,在秦然的注視下,胸前的骨骼明顯的塌了一塊,但是,盧坎彷彿是感覺不到疼痛般,就這麼的站了起來,衝着高樓的方向怒吼着。

吼聲一聲連着一聲。

一聲響過一聲。

到了最後,就真的如同是獅吼熊嚎般。

而每一聲的怒吼,都讓盧坎的肌肉強壯一分、身形變大一分,毛髮茂密一分。

當吼聲停下來的時候,盧坎已經變成了一個足有三米多高,直立的熊人。

爪牙鋒利,皮毛油亮。

盧坎四肢着地,衝着大樓再次衝了過去。

每一步,地面上都傳來了微微的震動。

當密集的腳步連綿起來的時候,盧坎就彷彿是一輛踩死了油門的重型卡車般。

然後……

砰!

熊人模樣的盧坎再次的被擊飛了。

這一次,要比之前的兩次都要遠。

飛出足足3、40米,撞倒了數棵綠化帶內高大的樹木後,這才停了下來。

土黃色的光芒在熊皮上盪漾。

令盧坎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但是撞擊產生的眩暈感,卻讓盧坎很不舒服的搖了搖頭。

數秒後,盧坎站了起來。

體型迅速的縮小着。

當他再次變爲人類的模樣時,重重的看了一眼那棟大樓,就這麼轉身離去。

北地人不怕死,但不代表會去找死,尤其是這種毫無意義的死亡。

盧坎深知自己的這次任務是什麼。

沒有完成這次的任務,他還不能死。

盧坎來的突然,走得也突然,除去留下了些許狼藉外,還吸引了足夠多人的注意力。

至少在秦然的感知中,數個在他之後進入到商場的人,在盧坎離去後蠢蠢欲動了。

大約兩三分鐘後,有一個年輕人,忍不住的跳了出來。

對方面容普通,手腳略長,穿着黑色的外套,揹着一個包。

在走到寫字樓前時,這位並沒有如同盧坎一般直接進入,而是從揹包中摸出了一根鉤索。

嗚、嗚嗚!

鉤索在對方的手中快速的旋轉起來,隨之一拋,準準的鉤在了寫字樓的外牆上。

對方用力的拽了拽,確認無誤後,就如同是攀巖般,拽着鉤索一端的繩子急速向上。

僅僅是幾個縱躍的工夫,對方就來到了一處開着的窗子處,一個矮身,對方就這麼的躥了進去。

然後——

“啊!”

一聲急促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風,吹過。

鉤索一端的繩子還在隨風飄蕩着。

但是看到這一幕的年輕人們卻心底一陣發寒。

這棟寫字樓裡究竟有什麼?

盧坎進去了被打了出來。

而攀巖進去的那個……

年輕人們雖然年紀不大,但並不都是菜鳥,能夠參加‘冬夜戰’足以說明他們的優秀。

因此,他們見識過諸多的事情。

例如:死前的慘叫。

就如同剛剛那戛然而止的慘叫聲一樣。

想要了解這座城市的地貌,還有其它的辦法,例如地圖等等,沒必要冒險!

當這樣的想法出現在守在周圍的幾個年輕人心底時,他們默默的向着外圍退去了。

而隨着這幾人的退去,更多隱匿在周圍的人,也隨之離開。

不知不覺,這棟寫字樓就成爲了年輕人們的‘禁地’。

秦然待在咖啡館的角落中,並沒有離去。

他的目光看向了這棟寫字樓。

或者準確的說是,那個攀巖者進入的窗口。

大約十幾分鍾後,一道人影出現在了那個窗口。

攀巖者!

被認爲死亡的攀巖者,這個時候揹着自己的揹包,手中抱着一個箱子,一個縱躍就跳出了窗口。

對方一把抓住了繩子,急速而下。

而在對方的身後,則是傳來了氣急敗壞的吼聲。

吼聲徘徊在窗口,久久不曾散去。

攀巖者雙腳落地,手一抖,鉤索就落入了手中,他昂起頭衝着窗口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微笑。

帕拉迪亞自然有得意的資格。

僅僅是一些小技巧,就騙過了一大幫競爭者,他怎麼能夠不得已。

更不用說,他還有了意外的收穫了。

雖然很想檢查一下自己的收穫,但帕拉迪亞知道自己此刻最要緊的就是要找一個藏身的地方纔行。

他左右打量。

當看到對面商場的那個咖啡館時,帕拉迪亞雙眼一亮。

抱着箱子,帕拉迪亞就向着那個咖啡館衝去。

推開對外的那個門,順利進入到咖啡館內的帕拉迪亞微微鬆了口氣,然後,脖頸突然一疼,雙眼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秦然拎着昏過去的對方,走到了吧檯後面,隨手將對方仍在地面上後,就查看起手中的箱子。

木質,鎏邊。

看起來宛如是一個首飾盒子般。

沒有鎖,秦然檢查後,直接打開。

裡面是一支藥劑。

20毫升的試管,液體爲明亮的藍綠色,試管外篆刻着秘法文字。

【名稱:驅除藥劑】

【類型:藥劑】

【品質:魔法】

【屬性:驅除】

【特效:無】

【需求:無】

【是否可帶出該副本:否】

【備註:驅除藥劑最早被獵魔人用在休息時防護自身安全】

……

【驅除:能夠有效的讓遊魂、惡靈遠離藥水的所在範圍,1個標準單位能夠持續12小時。】

……

“特殊獎勵嗎?”

秦然看着手中的藥劑,心中暗自想道。

雖然只是一枚比普通略好的藥劑,但隨着這支藥劑的出現,卻讓秦然對這次‘冬夜戰’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很顯然,所謂的‘特殊獎勵’並不少。

只是獲取時,有些難度。

是投放時故意這樣的呢?

還是……

隨意投放後,被這裡的‘傢伙們’收集了?

秦然根據收集到的信息,較爲傾向於後者。

因爲,按照懷崔克的說法,主持‘冬夜戰’的那位大人知道一切,但對方的公正與公平,讓對方絕對不會透露。

雖然對此,秦然一直存在懷疑,但是現在有一點秦然卻是可以肯定的了。

那就是,在這個城市中,只要有着危險的地方,自然會有着好東西!

想到這,秦然將藥劑放入了懷中,目光看向了昏迷的攀巖者。

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秦然是十分清楚的。

按照對方表現出的身手,這個時候,應該醒來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終於,在秦然的注視下,這位攀巖者十分不自然的睜開了雙眼。

“你好,羅閻。”

“我是帕拉迪亞,來自南方的寶石區。”

帕拉迪亞看着眼前的秦然,心中就一陣打鼓。

他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沒有離開,一直靜靜的隱匿在這。

帕拉迪亞自認爲自己的模仿十分的出色,有着視野阻隔,沒有人能夠看到真實情況纔對。

再加上盧坎之前無腦的配合,他認爲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天衣無縫的纔對。

可秦然的出現,卻告知着他,他還是有着破綻。

不過,帕拉迪亞沒敢問他的破綻在哪裡,就如同他看到自己的箱子被打開,裡面的東西不翼而飛後,仍然隻字不提般。

要知道,這裡可不是外邊了!

這裡是‘冬夜戰’!

不禁止戰鬥、殺戮的‘冬夜戰’!

儘管大部分的放牧者,依舊會選擇和平相處。

但那只是在普通的情況下。

一旦出現了什麼特殊情況……

身在南方寶石區的帕拉迪亞可不會把自己的安全寄託在別人的仁慈上,特別是對方能夠隨意一擊讓他昏迷,卻沒有幹掉他時,帕拉迪亞更是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告知對方想要知道的。

但要隱藏一些關鍵點。

常年混跡在寶石區的帕拉迪亞幾乎是想也不想,本能就做出了選擇。

“我之前進入那棟寫字樓,裡面黑漆漆的一片,我沒有走多遠,就發現了這個在走廊角落裡的箱子。”

“在我拿起箱子的時候,應該是觸動了某種禁止,走廊裡開始涌現出怪物。”

“體型大小和狗差不多,但是沒有皮,就是那種被剝了皮血淋淋的樣子,腦袋上只有尖牙利齒,沒有眼睛,鼻子、耳朵什麼的我沒有看清楚。”

“不過,它們極爲怕光。”

“手電筒的光就能夠嚇退它們。”

帕拉迪亞毫無保留的說着自己在寫字樓內遭遇的一切。

秦然一言不發看着對方。

充斥着壓迫感的目光,讓帕拉迪亞腦門上都開始冒汗了。

“我發誓!”

“我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我剛剛說的有半句假話的話,就讓我不得好死!”

帕拉迪亞賭咒發誓的說完後,心底越發的忐忑不安了。

因爲,眼前的秦然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也沒有絲毫開口說話的意思。

如果不是目光中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的話,帕拉迪亞甚至會以爲對方是一個不會動的雕像。

該死!

你又不是啞巴!

說句話啊!

你光看着我,不說話,我好慌!

我又沒有騙你!

我說的都是實話!

就是稍微隱瞞了一點而已!

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在心底,帕拉迪亞近乎是開始祈禱了。

而這樣的祈禱似乎是起作用了,一動不動的秦然終於動了,他走到帕拉迪亞身邊,一把拎住對方的後脖領,徑直拎着對方向外走去。

被拎起來的帕拉迪亞一愣。

他最初不知道秦然想要幹什麼,但是看着越來越近的寫字樓,帕拉迪亞的臉瞬間就綠了。

他猜到了秦然準備幹什麼了。

“羅閻,你想要幹什麼?”

“我錯了!”

“我承認我剛剛隱瞞了一點,裡面除了那種好像是小狗一般的怪物,還有另外一種……啊啊啊!”

帕拉迪亞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秦然扔向了寫字樓。

一陣慘叫聲不由自主的從帕拉迪亞嘴中響起。

他看着越來越近的寫字樓大門,整個人的內心滿是絕望。

他當然知道里面是什麼。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也足夠他看清楚裡面是什麼樣的怪物了。

絕對不是他能夠抗衡的。

不然的話,僅僅是那些怕光的好像是狗一樣的怪物,怎麼可能追得他匆匆而逃。

完了!

面對着近在咫尺的大門,帕拉迪亞一閉眼。

可就在帕拉迪亞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他身上突然的傳來了一陣牽扯力道。

帕拉迪亞在半空中的身軀,再次原路返回到了秦然的手中,他低下頭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掛在自己褲帶上的鉤索,微微鬆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只是嚇唬我!”

“羅閻,爲了消除我們間的誤會,我認爲我們需要好好的談……啊啊啊!”

帕拉迪亞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再次響起了慘叫聲。

對方再次的被秦然扔了出去。

還是大門的方向。

還是在即將進入時,就被拽了回來。

然後,再被扔了出去。

不是蠢笨之人的帕拉迪亞在被第二次扔出去的時候,就猜到了秦然準備幹什麼——

釣蜻蜓!

小時候,帕拉迪亞經常揮舞着繩子這麼幹,那個時候的他十分的快樂,甚至,他認爲他擅長鉤索也是在那個時候培養出來的。

但這並不代表,帕拉迪亞願意成爲餌啊!

這實在是太嚇人了!

釣蜻蜓是讓人懷念的兒時運動。

但前提是你別成爲餌。

感受着大門中越來越暴躁的氣息,身爲‘餌’的帕拉迪亞欲哭無淚。

他知道,那怪物快忍不住了!

他距離死亡越來越近!

不!

不是越來越近!

而是一次次的與死亡擦肩而過!

這種糟糕透頂的感覺,讓自認爲心智堅韌的帕拉迪亞,在數次之後,也處於一種崩潰的邊緣。

他先是對準秦然求饒,無用後,又開始對着秦然破口大罵。

接着,再次求饒、大罵。

就如同秦然一次次的把帕拉迪亞扔出去一般,帕拉迪亞也是一次次的循環反覆。

對於求饒聲、大罵聲,秦然是充耳不聞的。

在眼前的人想要欺騙他的時候,他就決定了要這麼做。

更何況,此刻秦然的注意力開始被寫字樓大門內出現的氣息吸引。

果然……

是不同的。

感受着那變得急促、憤怒的氣息,秦然嘴角微微一翹,一切都如同他預料的那樣:對於陽光的恐懼,讓寫字樓內的怪物默默守護着自己的地盤,驅逐着可能會造成麻煩的人。

不過,這種‘墨守成規’可不是一成不變的。

對於沒有拿走東西的盧坎,對方選擇了忍耐。

而對於拿走了東西的帕拉迪亞,絕對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了,更加不用說遭到了帕拉迪亞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了。

即使懼怕光芒,對方又能夠忍耐幾次?

事實上,對方能夠忍耐到現在都不出手,已經讓秦然重新評估對方的危險程度了。

有着類似野獸的本能。

但也有一定的智慧。

極爲懼怕陽光。

心底做出了一系列評估的秦然,再次將手中的帕拉迪亞扔了出去。

“啊啊啊啊!”

半空中涕淚橫流的帕拉迪亞再次的慘叫起來。

這一次要遠比任何一次悽慘

因爲,一道龐大的身影已經衝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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