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鷹晚上來接安幼舒的時候,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她原本對他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總是一副冷淡到不行的樣子,但她上車的時候卻是面帶微笑的,青鷹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愛笑的安幼舒。
於是,青鷹一邊開車,一邊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笑的這麼開心?”
幼舒沒回青鷹,但卻眉眼彎彎,嘴角也是上翹的。
青鷹隔了一會兒,扭頭看她,見她依舊在笑,雖然笑容很淺,可是卻不難辨認她在笑。
青鷹皺着眉,手下的保鏢報告他說VEIL來辦了一場畫展,難道就因爲這個,她才這麼高興?
“VEIL來你們學校辦畫展不至於這麼興奮吧。”突然凜凜的聲音傳過幼舒的耳邊,幼舒不再笑了,她望着青鷹,有點呆萌:“你怎麼知道?”
但話一問出口,幼舒就想到了。
他在她身邊安排了不少保鏢,雖然,他們沒辦法進入學校,可是卻一直守在學校的大門外,什麼人進了學校又學校內發生了什麼事,他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明知故問。”幼舒小聲的說。
跟VEIL聊了一箇中午,幼舒卻覺得這一天都很圓滿!
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能夠如此看懂她的人。
他說,她是他的知音,其實,他又何嘗不是?
明明只是聊了一箇中午,她卻覺得好像過了一輩子,而且還不夠。
另外,幼舒還覺得VEIL雖然很大牌,但人卻一點架子也沒有。
他就連身上泛着疏離感,但也好像是與生俱來,並不會成爲他們之間交談起來的負擔或者隔層,幼舒對於這一點,覺得很不可思議。
在她的想象裡,VEIL嘛,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哪一種。可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出於想象,這麼的與衆不同。
“看你傻樂的那個樣子。”青鷹在旁邊萬分的嫌棄。
幼舒嘴一撇:“你不會懂的。”
青鷹聽到安幼舒的這句話,頓時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只是幼舒側着頭看外面的風景,沒有發現,青鷹努力壓抑着自己的脾氣,抓住方向盤上的手,卻越發地緊了。
安幼舒這是變相的在嫌棄他麼?
青鷹不是沒有腦子,她平時那麼抵抗他,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也知道,她爲什麼如此抗拒他。
嫌他是個黑老大、太粗俗、沒文化、脾氣不好,這些,除了第一條,一時半會,他改不掉,他都能改,他最近學着補課補英語,學着如何收斂自己的脾氣,也學着如何與藝術拉近距離,但是幼舒這句話,還是刺痛了他的心。
好像他做了很久的努力,做了很多的功課,她一句話,卻能輕輕鬆鬆的抹殺了一切。
一時間,車子內的氣氛變得很低沉。
青鷹有時候都在想,他是不是對安幼舒太寵了?
所以,她纔會這麼變本加厲。
青鷹皺緊眉頭,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是他努力想去做好,結果則始料未及的。
但偏偏,因爲那些太多太多的事情,是因爲着安幼舒,
關於她的,讓他,幾乎無暇分心。
幼舒最近跟VEIL走的很近。
其實她倒沒有刻意的去傍大腿,反而是VEIL,最近很經常來她們學校。
不知不覺地,兩個人拉近了很多的距離,幼舒跟他討論畫畫,討論人生,討論理想,原本迷茫的路,覺得一下子堅定了很多,方向,也看清了很多,沒有那麼模糊了。
然而,幼舒跟VEIL走的愈來愈近,青鷹手底下的人每一次將這些報告給他的時候,總是顫顫兢兢的。
生怕青鷹老大怒火蔓延,燃燒到他們身上。
“戰火的老大風野給你發了請帖,說是這週六請你去麗水別院參加聚會。”
青鷹原本正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本厚厚的百科全書在那很認真的看,忽然溫景池推開門,走了進來,隨手朝着他桌子上,扔來一個紅黑色的請帖。
青鷹挑了挑眉,卻沒放下手中的書,問溫景池:“他腦子被門夾了?給我送?”
這是挑釁呢還是求和?
青鷹有點拿不準主意,不過他倒也不怕,畢竟,這是他的地盤,是他的勢力上,風野想動什麼歪腦筋,他都不懼。
溫景池聳聳肩,走到他旁邊,挑了一頁看了一會兒,然後撲哧一聲:“咳。!老大!你現在居然開始看這玩意?”
青鷹板起臉,瞪着溫景池:“很好笑?”
溫景池捂着嘴,頻頻搖頭,但臉上跟眼睛內的笑意,卻是捂不住的。
青鷹都多久沒看過書了?準確的說,他從初中畢業之後,就沒有再接觸過書這種東西。
如今30好幾的人了,忽然開始捧起一本書看來看去,溫景池覺得,這實在不符合老大的風格啊!
“是因爲安幼舒?”溫景池猜測着,青鷹沒回答他,只是踢了他一腳,繼續看。
溫景池知道自己猜對了,不過他還真沒想到,青鷹竟然現在爲了一個安幼舒,開始補課學會當學生?
“老大你是不是被打擊了?”溫景池問的挺一本正經的,連臉上的笑意都收了不少。
“你知道那個VEIL麼?”青鷹想了一會兒,問他。
“那個殘疾畫家?怎麼了?”
“幼舒很崇拜他,你知道的。最近手下告訴我,VEIL經常去她們學校,她跟VEIL聊的也很投緣,我心裡不知道爲什麼,有點擔心。”
“吃醋了?”
“那倒也不是。”青鷹搖搖頭,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書,“只是覺得很擔心。”
這個VEIL憑空出現,原本他跟幼舒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一個是知名大牌畫家,一個是正在美術學院上課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有任何交集呢?可他現在的所作所爲,都像是故意在接觸安幼舒。青鷹曾經試圖調查過他以前的背景資料,可是都很空白,或者是被掩蓋的太完美了,青鷹就是因爲這一點,才擔心。
這個VEIL,真的只是一個殘疾畫家麼?
青鷹心裡有疑問。
畢竟鷹幫的內部調查網是很強大的,但如果鷹幫的人都沒查出來,那麼對方,要麼是深不可測,要麼是真的
很清白。只是,他還是覺得,VEIL,比較適合前者。
一個在網上從來不公佈自己照片,整日帶着面具示人的男人,他的身上,要麼有秘密,要麼就是被毀容,只是,他也看過VEIL的畫,他的畫風很自信,根本不像受過創傷的人。
溫景池瞥了一眼青鷹的表情,見他一臉凝重,不由得覺得很好笑,如今風野與石騏的事情沒有讓他這麼上心,他卻爲了一個小小的VEIL在這裡傷神,難怪大家說紅顏禍水呢。
“老大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青鷹擡頭,瞅着溫景池:“是麼?”
“我覺得是。你不操心石騏跟戰火的事情,卻怎麼擔心那個跟你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VEIL,嘖嘖。”
青鷹被溫景池的這句話說的有點尷尬,但他到底是老大,混了30年,功底極厚:“那麼多廢話。你不是最近一直看着戰火跟石騏麼?”
“我估計吧,這次風野給你遞來請帖,你要去的話,肯定能碰到石騏。”
青鷹點頭:“我想到了。”
“你確定想好了麼?”溫景池突然收起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表情一下子變得慎重起來,他認真的看着青鷹,似乎想要從他那雙眼中看出什麼來似得:“你真的想好了,跟石騏碰面麼?”
溫簡夏的事情,青鷹母親的事情,還有,石騏的那條胳膊。
種種的種種,這舊賬重翻,他有點怕青鷹心軟。
“當年的事情,畢竟是當年。早過去了。”
“可是你們兩個心裡,能過得去麼?”
石騏跟青鷹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敵人跟兄弟,他太清楚這兩個人心裡是怎麼想的了。
說過去,真的過去了麼?
他們兩個人,真的能忘記當初那些沒有算完的舊賬不再重提?
溫景池不信。
“你當年傷了他一條胳膊,以他記仇的個性,如今潛伏這麼久,再度高調出現,我怕,是真的像你宣戰來的。”萬一,老大你要是再估計骨肉親情……
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青鷹搖頭,失笑:“你別想那麼多了。我自己心裡有譜。”
“所以,這一次的邀請,你打算赴約?”
“嗯。”
青鷹回答的很堅定,連眼睛裡也看不到任何的猶豫或者是思索,是那種毫不猶豫,就可以理解答應下來。
溫景池知道,青鷹如果一旦說做什麼,就不會再反悔,或者是變更,他跟青鷹身邊這麼久了,這一點不會不知道。
既然他都這麼決定了,他肯定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好吧,那老大,我去準備。”
“你別搞的那麼劍拔弩張。他們不敢動手。”青鷹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跟起伏,似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但這卻關係着他的安全問題。
“是。”
溫景池默了一下,爾後轉身,走了出去。
只是在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溫景池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老大啊老大,你這是對自己太自信呢,還是,你想在那一天,徹底做個了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