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蝶飛 097.只是，千萬別再說分手
暗夜，月色如魅，幽沉的空氣之中，傳來了男人的一聲低吼，緊接着，一切就都歸於平靜……
然，對洛傾城而言，卻不是，她身痛，心更痛？
她萬萬都沒有想到，與赫爾曼走到這一步，她付出了那麼多，失去了那麼多，隱忍了那麼多，換來的，竟還會是他的粗暴對待……
強暴？
呵呵，說出去都沒有人會相信，這種事情，竟然會發生在據說是彼此有情的男女身上……
好奇怪，以往如此激烈的情事，以她的身體，絕對不出半小時就暈厥過去了，可是現在，時光久遠的就像是遭受了一輩子一般，她的神智都依舊異常的清晰。
果然，一旦心死，人的身體，是不會有任何正常知覺或反應的，即使她現在，其實痛到渾身都在抽筋？
伏在牀上，任由男人趴在自己的耳邊喘着氣，絕豔的臉蛋深深埋在柔軟的枕頭內，洛傾城一動也不動，雙眼就那樣無神的睜着，現在的她，並沒有流下一滴淚，可是她臉下的枕巾，卻溼透了，那是在她的眼睛乾涸之前沁溼的……
枕巾是純黑色的，那一塊被淚打溼的地方，色澤愈發的黑沉了下去，猶如此刻，洛傾城的心，以及，赫爾曼的。
他不懂，明明是他最爲享受，甚至可以說是沉迷的，爲什麼越是做，他就越發的失落？他更不懂，明明彼此的身體都已經負距離的接觸了，卻爲什麼他的心中，沒有絲毫的滿足感？甚至、甚至在發泄了過後，是那般的空蕩蕩？好似心臟整個被挖去了似的，尋不到方向，更沒有依靠……
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捨得退了出來，伸出手，攬過洛傾城，赫爾曼輕輕鬆鬆的便將她的身子掰轉了過來。
當她的臉，正對着他的那一剎，赫爾曼那從來波瀾不驚的眼底，迅然的劃過了一絲驚慌，心底，更是懊惱不已……
她的臉，蒼白如雪，好似一尊完全沒有生氣的玻璃娃娃似的，在暗夜之中，白的刺眼，連帶着他的心，都被刺痛了？很痛很痛？
猝然之間，赫爾曼徹底清醒了過來，那混沌的意識，也終於迴歸至了平常的精銳。
該死？他剛剛都對她做了些什麼？？
“傾……”
“夠了嗎？爽了嗎？還要不要繼續幹？”
眼睫毛隨着身體一起顫抖着，緩緩睜開了眼睛，望向了赫爾曼，洛傾城不閃也不躲，冷靜的過分？
洛傾城此刻的眼神，就像是赫爾曼初次強要了她的那天晚上，心臟狠狠的一個刺痛，赫爾曼真是心疼極了。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她的表情，天，雖然她竭力忍耐，可是她眼睛裡面的那一抹黯，卻讓他完全能夠感知到她的心如死灰……
驀然間，赫爾曼便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心疼穿過整個胸腔，這感覺，就好像是內部有什麼地方壞掉了，又或者是有誰正在撕扯，在他的心臟上撕出了無數個傷口，無聲的淌着血。
“我……”
在這種時候，歉意雖然是最爲蒼白無力的，卻也是最能夠撫慰她心的，這一點赫爾曼又何嘗不知道？可是，其他任何的言語，他都說的出來，除了道歉。
高傲如他，從來不會輕易承認錯誤，甚至都不會覺得自己有做錯的時候，雖然這一次，確實是他錯了，錯的離譜。
“你也知道我的脾氣，你說分手，我受不了，就……”
“做都已經做了，再來解釋，不嫌太假了？”
繼續用清冷若冰的視線，一眨不眨的盯着赫爾曼，洛傾城的每一個字，都保持着一種音調，沒有任何的起伏或波動，誠如她此時的心，灰暗無邊，冰冷若雪……
禽獸不如的東西？幹出了這種事情，不道歉也就算了，竟然還妄想要爲自己解釋？？
他怎麼都不想一下，他到底都傷到她多少次了？？
他發脾氣，即使是強暴她都得受着；她使小姓子，他卻連忍耐，都做不到？
這是個什麼事兒？？自己愛的這麼辛苦，到底又是在作踐誰？？
“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略略偏過脖子，將頭瞥向了一邊，洛傾城皺起了眉，舌尖，無意識的舔過下脣，那柔粉的脣色，在陰影之中閃着水光，心尖上的肉，猝然一個緊縮，狹長魅眸眯起，赫爾曼不自覺的低下了頭，卻在她脣上一釐米的地方，生硬的停了下來……
伸出手，將捆綁在洛傾城手腕上的碎布撕碎，在那鮮紅色的痕跡落入眼底那一剎，赫爾曼的整顆心，都被絞碎了？
這是他乾的，他就像個毫無感情的野獸一樣，對着他心愛，並且也深愛着自己的女人，做盡了屈辱的事情？簡直禽獸不如？
可是，他也只會針對這一件事情認錯，至於其他的，想都別想？他沒錯？一點都沒錯？
執起洛傾城的手腕，將脣湊到那淤痕處，赫爾曼邊吻邊低聲說着話：“你生氣我理解，強迫你也確實是我不對，可我不後悔。”
這就是他的姓格，強硬，在軍事政治上的鐵血手腕，也會無形的貫穿至生活的各個方面……
“以後再說分手，我依舊不輕饒你。”
話音剛落下，赫爾曼的俊臉上就騰起了一絲懊惱……
該死？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明明這種時候最該用溫柔的語氣去哄她，撫慰她那受了傷的心，爲什麼還會說出這等強硬的話？？簡直形同於威脅？
心緒複雜萬千，既是疼痛又是懊惱，更是無力，赫爾曼不能壓下去，卻又不想放開她，垂着眸，視線落定在她的臉上，他凝望着她，遲遲不肯眨眼，好似一動，她便會消失了。
男人的眼中，分明鐫着眷戀，眉梢間都是深情，若她看見，便會親身體會到，何爲，世間最爲沉重的……愛情？
只可惜，洛傾城錯失了。
闔着雙眼，她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力的娃娃一般，一動也不動的躺着，儼然是當他不存在的。
屋內靜寂無聲，頎長的身軀撐着，赫爾曼一直維持着原先的姿勢，看了洛傾城許久，而她，也毫無反應，仿若熟睡了般，呼吸，拂過他的臉，像她平時一樣的溫柔。
淡淡蹙了蹙眉，撐在枕邊的手掌握成了拳，垂頭，涼薄的脣瓣，湊至了洛傾城的耳畔，略帶溫度的呼吸灑向她，赫爾曼最終於還是沒有發出聲音，只微微動了動脣，默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寶貝，只是，千萬別再說分手，我也會痛。”
說完，深吸一口氣，眼睛微微閉了閉，赫爾曼站了起來，隨意的套上了褲子便轉過了身，大踏步的離開了，雖然知道她並沒有睡過去，卻依舊刻意放輕了腳步……
然，他一向穩健而有力，再輕，那腳步聲，依舊是沉的，尤其對此刻的洛傾城而言，只要是他，再細微，都只會是一種傷害。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是要去哪，待到房門闔上，耳尖除了自己的呼吸之外，便徹底的沒了聲音，洛傾城的手指，小小的動了一下……
其實，她知道他剛剛說的是什麼，雖然無聲，可是莫名的，她讀懂了。
只是，再多的對不起，都換不回她那顆義無反顧愛着他的心，曾經的……
腰弓起，洛傾城的身體，在被子裡蜷縮成了一團，被面上，依稀還有他遺留的味道，灼重的男人味，夾雜着淺淡的菸草氣息，彷彿舊式香爐裡的暗香，隱約隔着銅器的鏤空飄向她的鼻尖，本該似有若無的，卻又是那般的清晰，竟要將她的鼻和眼，以及心，都灼痛了。
淚，不期然的，不可抑制的潸然而下……
赫爾曼，你可知，你可知道，我的心，到底有多痛？
她不是不可以原諒他，只是，原諒了又能怎麼樣？根本的問題沒有解決，以後的故事，依舊只會是不停的悲劇重複而已？？
抱着雙腿，任由眼淚肆意的縱橫着，洛傾城就連伸手去擦拭的力氣都沒有了。
罷了，要流，就流個夠吧。
臉上，噙掛着顆顆眼淚，心，更是在無聲的下着雨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洛傾城只覺累到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心力交瘁，眨了眨眼睛，緊緊合上，眼睫毛顫抖着，即使心裡不想，她卻依舊還是慢慢的睡着了……
其實，早在洛傾城蜷起身子的時候，赫爾曼就已經摺身回來了，遠遠望着牀上那瑟縮顫抖的一團，他的心，也隨之縮成了一團。薄脣緊抿着，他一聲也不吭的走到了窗邊，面無表情的抽着煙，眉頭，緊鎖。SXKT。
她哭了多久，他就抽了多久的煙。
凝着眸，毫無情緒的看着窗外，赫爾曼的耳朵，一直注意着牀上的洛傾城，聽出了她呼吸裡的變化，知道她這一回是真的睡着了，他這才收回了視線，流轉到了她的臉上……
絕美的睡顏，卻太過安靜，臉色太白，眉心裡有一點皺，好像睡着了都在和誰較着勁似的，赫爾曼心想，他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現過，原來，自己會讓她這麼累。
臉自痛以。難道，一直捆綁着她，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