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全黑軍車開離戒備森嚴的軍事禁區。
車後座裡的蔣世均低頭看了看腕錶,現在已經快到晚上十點,小傢伙估計已經睡下。他看着窗外掠過的夜色,感覺車子開得實在太慢了點。
回去就能看到她了……蔣世均歸心似箭地想着。車子行駛至一街道轉角時,一輛停在暗處的車子冷不防躥了出來。
訓練有素的司機小鄧馬上急剎車,坐在他身旁的護衛員隨即把手放在腰間的配槍上,警覺地看着前方。面對這樣的意外狀況,蔣世均依舊是一副冷峻淡然的表情。
停在前方的車子後門打開,在車頭燈的照射下,一名身着旗袍、體態妖嬈的女子下了車。小鄧看清後,低聲對蔣世均道:
“司令,是杜姑娘……”
兩層高小洋房內——
蔣世均剛進入客廳,就被杜雨晴從身後抱住。杜雨晴雙臂環在他胸前,臉蛋在他肩膀後輕輕磨蹭着。
蔣世均面無表情地把她的手拉開,轉過身面對她。
“有什麼事,說吧。”他說話的語氣也是不帶一絲感情。
杜雨晴撲進他懷裡,貼在他寬闊的胸膛前,感受着他的心跳。
“今晚留下來吧……”她嬌媚地說道。
“如果不說的話,我要走了。”蔣世均再度毫不留戀地把她推開。
杜雨晴望着他冰冷的眸子,這樣的蔣世均是她從未見過的。儘管過去他面對自己的誘惑也是一副泰山不倒的淡定模樣,但眼內多少都會有點情愫,絕不會像而今這般毫不動容。
她驀地笑了,故意道:“瞧你這樣子,是要爲了誰守身嗎?”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蔣世均冷淡說完,邁開腳步準備離開,杜雨晴連忙抱住他的手臂。
“對不起……”她軟聲道歉:“我只是太想你了……我如此沒耐心,讓你失望了,是嗎?”
蔣世均將她的手拿開,換上了無比正經的口吻:
“雨晴,我從來沒對你承諾過什麼。”他覺得也是時候該跟她攤牌了。
杜雨晴聽出他口氣不對,她不願意將話題引到她所預想的事情上。
“世均……”她頓了一下,輕道:“啓軒……”
蔣世均眉心微微抖了抖,不過很快恢復了平常。
杜雨晴徑自訴說着自己的思念:“我只是想見見你而已,我們已經好久沒見面了……”
蔣世均繼續說完自己的話:“雨晴,你不需要等我,我已經結婚了,你也該去尋找自己的歸宿了。”
“呵呵……”杜雨晴卻笑了,半譏諷地說:“你是演戲演得太投入了嗎?我知道,爲了騙過所有人,你不得不對那姓姚的小丫頭千依百順,這樣才能博取到她父親的信任,對吧?你是出於何種目的而娶她的,我清楚得很。”
蔣世均沒反駁,任由她說,杜雨晴又道:“你現在已經重權在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沒必要再看姚家人的臉色,那小丫頭也沒什麼價值了,你犯不着爲了演完這場戲而把自己困進去吧?”
蔣世均平淡地說:“如果你願意如此認爲的話,我也不會糾正你。”
“難道不是嗎?”杜雨晴冷笑道:“呵呵……別告訴我,你假戲真做了?”
蔣世均沒回答,只是用堅定的眸光看着她。杜雨晴內心的惶恐以星火燎原之姿在擴散,她太瞭解他了,從他的眼神來看,她就知道自己已經說中。她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杜雨晴強忍着內心的痛楚,故意道:
“你自己說過,只有愚蠢的人才會陷入情愛當中,一旦有了所謂最愛的人,她就會變成你的軟肋,會成爲對手打擊你的籌碼!難道你都忘了嗎?”
蔣世均沒有因爲她的話而動搖,只是冷淡地說:“既然我是如此愚蠢,那就更不必在我身上耽誤時間了。”
他不否認!他不否認自己愛上姚子琳了!杜雨晴只感覺全身發冷,蔣世均毫不含糊地說:
“這房子你若是願意住,可以繼續住,若是不想待了,我可以安排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在我身上耗掉的時間和金錢,我會盡量補償你。”
杜雨晴近乎崩潰地搖着頭:“你一定是開玩笑的,對吧?你怎麼會喜歡那種黃毛丫頭呢……你們才認識一年……”
“我告辭了。”蔣世均果斷地轉身走開,杜雨晴嘶聲叫着:
“你上次明明還讓我耐心等你!我會等你的!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而已!你根本不愛那丫頭!我會等你醒悟的!”
蔣世均的腳步停了一下,側過頭道:“我沒讓你等過我。”
杜雨晴登時晴天霹靂,啞聲道:“怎麼會……你明明讓小鄧給我送信的……”
“我沒給你寫過信,你該去問問小鄧。”蔣世均不想再跟她浪費時間,邁開腳步離開了。
杜雨晴看着他走遠的背影,她頹然地跌坐在地上,滿臉淚痕……
蔣世均上了停在外面的車,車子迅速啓動,開離杜雨晴的家。他陰沉地看着正在開車的小鄧,一語不發。
房間內的燈還亮着,蔣世均剛踏進房門,就看到趴在沙發上睡着了的姚子琳。他胸口一緊,快步走過去。
姚子琳側趴在抱枕上,她身上披着薄外套,手上還抓着沒繡好的手帕,在她跟前,是裝着綵線的盒子。
看樣子是做刺繡做着做着睡着了,蔣世均顰着眉,這不愛惜自己的小東西,若是着涼了非要跟她好好算賬。他把她手裡的刺繡放好,輕柔地將她抱起來。
姚子琳在他懷裡哼了哼,並沒醒來。蔣世均把她放回牀上,並幫她蓋好被子。蔣世均沐浴過後,躺到牀上,只是摟她入懷。
她在他懷抱裡安心地睡着,稚嫩的小臉上全是信任與放鬆。蔣世均貪看她的睡顏,腦海裡縈繞着杜雨晴方纔說過的話——
一旦有了所謂最愛的人,她就會變成你的軟肋,會成爲對手打擊你的籌碼!
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絕不會容許有人傷害她……蔣世均不禁將摟着她的手臂收緊,宣誓般地想着。
另一邊,橙黃色的檯燈照耀下——
杜雨晴顫抖地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抽出了裡面的信箋。
耐心——兩個毛筆書寫的黑色大字,像利刃般刺進她眼內。
蔣世均說他沒給她寫過信,杜雨晴仔細端詳那兩個字。當時收到信時過於喜悅,沒有仔細查看,而今看來,這的確不是蔣世均的筆跡!
她悲痛不已,咬着牙,將信紙揉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