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方的神像,精靈王陷入了沉思——事實上,回來後的十天時間裡,他一直在思考一個讓自己無法明白的問題。
對於未來的“迴歸”,我們這些罪民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和那些滿腦子復仇的獸人族領袖不同,精靈王親自跑去了人類世界一趟,在遊歷了幾個月的時間裡,他幾乎親眼目睹了人類世界的那個文明的輝煌!
那一座一座高大的城市,雄威的城牆,充滿了智慧結晶的建築,那神廟,殿堂,城市,鄉村,小鎮,雄關,大運河,發達的水路運輸,強大的海軍,還有帝都,以及……西北!!
人類的人口數量是罪民的數倍,雖然——按照獸人頭腦裡那簡單的思維方式,一個普通的獸人,可以殺死好幾個強壯的人類士兵。
所以對於大多數獸人來說,它們的口號是:衝進人類世界去!殺!殺光那些傢伙!然後把這片大陸搶回來!它原本就是屬於我們的!!
人類人口比我們多一些又怎麼了?我們的一個戰士能殺死他們幾倍的人!
可是在親眼目睹了人類輝煌的文明之後,就連驕傲的落雪也不得不承認,或許……戰場上擊敗人類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要“滅絕”人類,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罪民還遠遠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
人類擁有數倍甚至數十倍的戰爭潛力,他們或許沒有罪民這麼強大地單兵戰力。但是他們用近乎無窮無盡地後備力量。還擁有整個大陸的物產資源作爲後盾。
擁有萬年來發展出來的文明和底蘊!
要滅絕這麼一個種族……靠我們自己地力量,能做到嗎?
還有西北地那個鬱金香公爵……
落雪想起杜維微笑的樣子,心裡就一陣亂跳。他幾乎可以確定。在未來地戰場之上。那個鬱金香公爵,一定會帶給自己很多很多“驚喜”地!
“偉大地神。我需要您的指引。”落雪在嘆息着。
忽然之間。他心裡猛的一跳。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擡起頭來,他的臉色頓時一變!
只見放在神臺上地那已經斷成兩截地銀絲,似乎輕輕的跳動一下……
……
遙遠地北方。罪民們還在爲了未來的大舉入侵而奮力地準備着。獸人族們幻想着未來的時候,用精銳地武器武裝到了牙齒地強大地獸人戰士。數萬,十萬。百萬……那樣地獸人大軍,如浪潮一樣涌入羅蘭大陸。將萬年積累出來的仇恨之火傾泄到人類地頭上。將是一種怎樣的美妙情景。
精靈王則在自己地祭祀大殿裡神秘地閉關。不見任何人。哪怕是那些精靈族裡的長老們。而那些精靈族人們,不分晝夜地等候在祭祀大殿之外。等候崇拜的王能出來,他們不分晝夜地唱着美麗地歌謠。期望他們地王能帶着那驕傲而優雅地笑容重新出現在他們地面前。
精靈族美妙的歌聲。和遠處神殿下傳來了叮叮噹噹地熱火朝天地動靜形成了有趣的輝映。
而在更遠地地方,多米內斯打起精神。揮舞着馬刀,大聲地吆喝着。訓練着他地狼騎兵們……
這個世界……似乎。未來的一切。都將發生改變。
可是。對於杜維來說。一個忽然到來的改變,卻在所有人地意料之外!
或者說。這也是命運的安排吧!在帝國地高層極少數人才知道未來關於罪民地秘密。帝國的高層在秘密的謀劃着對未來戰爭地準備……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微妙地事情。卻不經意的打亂了這個局!
五百名全副武裝。身穿重型鎧甲地鬱金香騎兵在通往帝都地大陸上飛馳着。
很顯然。這是一隊經過嚴格訓練地精銳騎兵,馬上的騎士人人都停直了腰桿,身體卻極有技巧得隨着馬背地顛簸而起伏。最大程度的節省了體力。
而隊列方面,前方的三百人按照一種看似鬆散。其實充滿了警惕和防禦地陣列散開。這樣地隊列。將隊列後面飛馳的一輛馬車保護在了正中間。
而在馬車之後,兩百名殿後的騎兵,在奔馳之中。也保持着有條不紊地隊列。
中間地那輛馬車。充滿了華麗地色彩!
從體積上看,這輛馬車幾乎是普通馬車的三倍那麼大。六匹經過嚴格訓練白色駿馬拉着這麼一輛巨大地馬車。奔跑起來。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的樣子!
如果有經驗豐富的魔法師存在的話,那麼就會發現。這輛馬車在奔跑的時候,下面的幾個輪子上彷彿隱隱的散發着魔法的波動,顯然是加持了某種魔法。減輕了馬車本身的重量。
華貴的馬車車身是用最上等的木材製造的。而馬車上雕刻着燙金的紋路,那一圈一圈的花紋佈滿了車身,彷彿是某種花朵的花瓣紋路。
如果在天空俯視的話。那麼你會發現。整輛馬車。加上車身上的花紋,在遠處看去。赫然彷彿是一朵怒放的鬱金香花!
車輪和輪轂上的風系魔法,不僅僅減輕了馬車本身的重量,更降低了馬車顛簸的程度。
而坐在馬車裡的杜維,靠在一團柔軟的天鵝絨的毯子裡,身下柔軟得猶如雲端,絲毫沒有顛簸的辛苦。而那略微的起伏感,彷彿像搖籃那樣催發人的睡意……
然而,此刻杜維卻絕對半點也睡不着!
他靠在那兒,雖然身子懶洋洋的,可是手裡卻緊緊地捏着一封已經拆封過地信件。那信件之上密封的火漆已經被他撕開了。上面的一個金色地荊棘花地印泥圖案。象徵着這封信是最高等級的機密急件!
杜維捏着這封信,雖然這封信他早在幾天前出發之前就看過了幾遍了,可是此刻。他依然忍不住捏着它。皺眉苦思着
甚至,他想的出神,就連手邊地一瓶酒忽然倒了下來。鮮紅的酒水灑在了他的長袍上,他才反應了過來。
苦笑着彈了彈袍子,杜維脫下了外衣,隨手打開車窗扔了出去。
很快,就有一名隨行的騎士飛奔到馬車旁,正是杜維的侍衛長老煙,他低聲詢問:“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嗯……”杜維沉吟了一下。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着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速度再加快一些!”
老煙立刻得令而去,很快,一聲呼哨之後。就聽見馬鞭揚起的聲音……
騎兵們在全力奔馳着,爲了保證路上地馬力,每一名騎兵都帶了雙騎,所以他們可以不用擔心馬力的耗費。
杜維嘆了口氣。關上了車窗,眼神又飄到了手裡的這封信上。
這封信的內容,其實只有一句話。
“我父病危,召卿速歸!”
下面地署名是:
辰!
奧古斯丁六世皇帝陛下病危了?
當杜維看到這封急信之後。立刻毫不猶豫的,帶了人就出發了。
因爲他很清楚,奧古斯丁六世的命。現在還很重要!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說。現在。這位已經成爲了傀儡的皇帝,都不能死!
他死不得!
五百名全副武裝地鬱金香家族騎兵。在帝國的大路之上飛馳,這樣的動靜自然是很囂張的。按照帝國法令來說,杜維帶着五百名全副武裝地騎兵回帝都,是一種違制的行爲。
因爲杜維的身份相當於是地方地諸侯,而回帝都公幹地話,地方地軍方將領也好,地方總督也好,都不得挾帶大隊的軍隊隨行!
可是杜維就偏偏帶了軍隊了。五百鐵騎,是鬱金香家族現在最精銳地一支騎兵。
在經過多個晝夜奔波之後,當這天傍晚,五百人的騎兵隊如旋風一般來到帝都城外的時候,早已經驚動了帝都的王城近衛軍的關注和警惕。不過在看清了那輛馬車上的鬱金香圖騰之後,王城近衛軍很小心的保持了緘默,沒有上去阻攔。
因爲早在前兩天,皇宮裡就傳來了命令,看到鬱金香家族的車馬入城,不管如何,不得盤查和阻攔!
這個意思就是:哪怕杜維帶着萬千軍隊回來,也放他入城!
甚至爲了迎接杜維,在帝都的西城門,已經從昨天晚上就開始了軍方管制!公告出來,帝都的西城門暫時對平民關閉,任何人如果要進出帝都,只能從其他城門繞行。
而西門,是專門留下來給杜維的!
守城門的近衛軍遠遠的看見了鬱金香家族的車馬,就趕緊將城門大開。而那五百鐵騎,如旋風一般衝進了城門,連停都沒有停一下。至於什麼通關的手續公文,更是連問都沒有問。
雖然有的近衛軍對此有些不滿,眼看着五百鐵騎衝了進去,馬蹄帶起的塵土,嗆得守城的士兵忍不住咳嗽,不免有些微辭:“媽的,不就是一個地方貴族家的私軍嗎!雜牌軍一樣的傢伙,也在我們王城近衛軍的眼皮底下囂張!”
可是這樣的微辭立刻就引來了旁邊的老兵長官的不屑:“雜牌軍?哼,你這個蠢貨看着!人家騎的戰馬是什麼品種!那都是草原上弄到的最好的戰馬。他們的鎧甲比我們近衛軍的精銳師團都要好——還有,你沒看到人家馬上掛的短弩了嗎?哼,除了帝國的主戰軍團裡的精銳師團之外,我還沒看到過其他的軍隊配製那種東西呢!雜牌軍?你這個笨蛋,人家一個騎兵的裝備,能抵得上我們這樣的士兵二十個的價值!”
“不會吧!不就是一個地方貴族的私軍嗎,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好的裝備?恐怕皇宮裡的御林軍也沒這麼好的裝備吧!”
“御林軍?”那個老兵軍官冷笑:“現在誰不知道,全大陸最富有的就是這位鬱金香公爵大人!!只要有錢,什麼優質的裝備弄不到!我聽說鬱金香家族私軍的軍餉,都比我們高一倍呢。”
這一行騎兵在帝都的大街上近乎橫衝直撞的一路奔波到了皇宮的門口,這才停下了他們的腳步。
而馬車還沒有停穩,杜維就已經推開車門先跳了下去——這個舉動讓侍衛長老煙嚇了一跳。
不過隨後,隨着杜維的眼神,老煙回頭看去,他就看見了現在這個帝國的真正主宰,帝國攝政王辰皇子,居然已經親自出來,就站在了皇城的大門口!
雖然已經不是御林軍,而且老煙早已經對這些皇室徹底的絕望和厭惡,不過老煙還是立刻下令,所有人下馬,對着辰皇子的方向單膝跪了下去行禮。
杜維幾乎是一路小跑,來到了辰皇子的面前,這位殿下的眼神裡帶着一絲隱隱的憂慮和怒色,臉色看上去也有些缺乏血色,顯然是幾天沒有休息好了。
沒有半句客套,杜維甚至連行禮都忘記了,而是立刻就問道:“皇帝陛下怎麼樣了?”
他的這種做法無疑是很失禮的,不過辰皇子卻彷彿好不在意,而他身後的幾個宮廷侍衛,似乎也見慣了自己的主子和這位鬱金香公爵在一起的親密。
“杜維,你回來的很快,我很欣慰。”辰皇子開口了,他的聲音很沙啞:“不過,很抱歉,因爲我在信裡沒有說實話——我騙了你。”
“…………”杜維愣住了,他疑惑的看着辰皇子。
“我的父親並不是在病危中。”辰皇子看了看四周,他的聲音很輕:“事實上,他已經死了!就在我給你寫信的前一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