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城。”
慕安寧強忍着脖子上的疼,用已經扭曲變形的聲音說道:
“到底是誰再逼誰?你不是認定我跟里奧有什麼嗎?那你怎麼不敢去看?他現在就在酒店,不光是現在,未來他還住在那,就跟我隔着幾個樓層,我們見個面兩分鐘都不要。
你今晚要是不去,我回去就跟他上牀,你信不信?”
“你……”
顧衍城被這樣的字眼刺疼了心。話都說不出來了。
慕安寧緊盯着顧衍城,眼眸都沒眨一下,隨即,她擡手攥住了他那隻攥着她脖子的手腕。
“有種你就跟我去看。”
她用力,扳着那鐵一樣硬的手腕。
顧衍城沒說話,只死死的盯着她。
四道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僵持,兩隻手同時也在較勁。
終究,男人的手突然鬆了。
那隻手從慕安寧的脖頸上撤出,新鮮空氣流入她的氣管,刺的她嗓子疼的要命。
“咳咳……”
她捂着脖子劇烈的咳嗽。
顧衍城的眼底隨着她肩膀的每一下顫動而越發的幽沉。
過了好一會,慕安寧終於緩過勁來。
“走。”
她又捉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就轉身。
這般的執拗,讓顧衍城的心狠狠被揪了一下。
一時間,千種萬種情緒一起涌到了他的心口處。
說不出什麼感覺,他的腦子很長一段時間的恍惚。
怎麼被這隻小手拽着下樓的,他不知道,只知道,最後,按照她的意願,他被她推進了她開來的那輛小車裡。
沈易見慕安寧終究還是把顧衍城給拽下來了,心裡對慕安寧佩服不已。見慕安寧那車開了出去,他也驅車跟在了後面。
一路到了酒店,天已經黑透了。
到地方,下車時後座的男人臉色還是如之前一樣不好。
慕安寧也沒說什麼,直接拽了他的胳膊,一直將他拽到電梯處。
“里奧就在20樓。”
進電梯時,她對顧衍城說了一句。
顧衍城側眸,霜冷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你別後悔。”
“呵……”慕安寧冷笑:“我有什麼可後悔的?”
“我會殺了他。”
這話,冷的叫人打哆嗦。
慕安寧的臉僵了一下,眸光凝在顧衍城臉上。
他的樣子與平日玉樹臨風的姿態相比有些狼狽。
頭髮微亂,襯衫領口敞開,腰間也沒紮好,一半都拖在外面,袖口高高挽起,衣服上還有灰漬,汗漬,整個人都透着一股萎靡和頹廢的氣息。
慕安寧覺得自己現在不能看身邊這個人,一看就來氣。
不知道自己身體多差嗎?非得這麼折騰自己?
她的心上像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喘不過氣來,看看顧衍城,也懶得說話,直到電梯停下才又拽住了他的胳膊。
剛邁出電梯,身後的人突然不動了。
“我是認真地。”
顧衍城冷冷強調,銳利的眸緊盯着她,瞳仁微微緊鎖。
“誰敢碰你,我殺了誰。”
“……”
慕安寧的心被這話戳了一下。
沉默了一會,她才涼涼的扔下一句:“你把自己折騰死了,還管的了誰?”
說完,她一扭頭就將身後那個瞪眼看她的男人拖到了2003號房間門口。
敲門,裡面很快就有人應聲。沒一會,門就開了。
“Ann?這是?你把病人帶來了?”
病人?
顧衍城的英語無障礙,聽到這個詞,怔了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慕安寧給拽進了房間裡。
“里奧。這就是病人。我讓他去做檢查,他不肯,好吧,我只能直接把他拖到你這裡來。我跟你說,這個人,非常的難纏,他可能有交流障礙,你要小心點。”
許甜的話讓里奧瞪大了眼睛。也讓她身旁的顧衍城瞪大了眼睛。
“誰有交流障礙?”
當他的面就說他有交流障礙。
這女人,膽子肥了。
“不是嗎?你很好溝通?我還沒告訴他,你打算殺了他呢。”
慕安寧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你們,在說什麼?”
他倆是用漢語交流的,語速很快,里奧聽得一頭霧水,插嘴來詢問。
慕安寧這才轉過臉笑笑。
“沒什麼。我在教育他,身爲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覺,不要一天到晚自以爲是胡思亂想,對他沒好處。”
“嗯。你說的很多。非常對。”
里奧附和,顧衍城臉又黑了一層。
“請坐。”
里奧擡手示意,自己則走向臥室,抱了一大摞資料出來。
“今天,我把我們昨天晚上一起商量過的方案又仔細看了一下,我覺得,這兩個地方還有問題,正準備去找你的,你過來了。”
他將資料全放在了茶几上。
顧衍城低頭看着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病例,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攥住了。
原來,這個人竟是她找來爲他治病的人。
他……冤枉她了。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尷尬的要命。
簡直無地自容。
尤其是想到在錦園那麼暴戾的掐她,他甚至不敢多看她。
驀地,他轉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里奧見他突然離開,愣了一下。
“他怎麼了?”
他一臉不理解,慕安寧無奈的攤攤手。
“這個人就是這樣任性。這樣,你把有問題的地方標註出來,我先把他安頓好再來跟你聊。”
“好的。”
里奧點頭,朝那已經走出門的背影瞄了一眼又說:“Ann,你男朋友脾氣可真是太壞了。”
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他們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
慕安寧也沒否認,只笑了笑:“我也這麼認爲。”
從里奧的房間出來,顧衍城正站在電梯那。
慕安寧追上去,瞅了他一眼,也懶得說什麼。
電梯剛好下來,她先進去按了16層。接着顧衍城進來,伸手就按了1.
見他按下那個數字,慕安寧纔看了他一眼。
四層的距離,轉眼就到了。
電梯門一開,她就抓住了顧衍城的胳膊。
就像把他從錦園拖出來的時候那樣。
緊緊的拽着。
“幹什麼?”
感覺到那隻小手的力道,顧衍城問道。
他的語氣已經沒了在錦園時的那股暴戾,卻依舊不溫和。
慕安寧一腳已經踏出了電梯,見那男人還紋絲不動,又用了一把力,把他扯了出來。
顧衍城被扯了一個踉蹌,出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慕安寧纔沒好氣的看了顧衍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