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認識嗎？”陳磊眼睛眯了眯，身體往前傾了傾，神色很嚴肅，“我希望您認真考慮一下，這件事關係重大，而且我這麼問您，就代表我已經知道了相關的信息。”
吳燕的媽媽臉色煞白，她眼睛一會兒看這一會兒讓看那，然後她低下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偷偷擡頭看了一眼陳磊，發現陳磊一直在盯着她看之後，她又立刻把頭低下。
陳磊把身體坐直了，認真的看着她，道：“我給您考慮的時間，希望您能考慮清楚。”
吳燕的媽媽身體顫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整個客廳安靜了，“咔噠咔噠”的鐘表聲記錄着時間的流逝，心跳聲在現在的客廳內顯得十分清晰，那一刻，彷彿萬籟俱寂，甚至能聽到吳燕媽媽的嘴脣顫抖的聲音。
“我……知道，我知道那孩子的事情……”吳燕的媽媽低下頭，頹廢的說道。
陳磊點了點頭，道：“怎麼稱呼？”
“我叫李萍。”李萍低着頭，雙手緊緊的抓着褲子。
“李女士，既然你知道黃樂天的事情，爲什麼不在案發後就告訴我們，非要我們辛辛苦苦的調查完才說？”陳磊的語氣明顯有些生氣。
李萍有些委屈的噘着嘴，她擡頭看了陳磊一眼，碰上陳磊憤怒的視線的一剎那，她就又把頭低下。
“我也不知道……我們閨女的死會和黃樂天有關啊……”
“不知道，還是不敢說？”陳磊逼問道，“如果我猜的不假的話，吳燕臨死前的幾天一直在做噩夢吧？”
聽到陳磊的話，李萍突然擡起了頭，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的驚訝，就像是活見鬼了一樣。
“你……你怎麼知道？”
聞言，陳磊更氣了，他忍住內心的怒火，雙手按在膝蓋上，身體卻因爲憤怒而顫抖着。
“而且，噩夢是跟黃樂天有關的，是吧？”陳磊儘量使自己的語氣緩和一點。
李萍猶豫了一下，旋即，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你還說你不知道？那你還說黃樂天和這個案子無關？”
陳磊爆發了，他的聲音很大，把李萍嚇得打了一個激靈，險些把她的膽嚇破，畢竟她也想不到，陳磊會突然吼她。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失禮，陳磊道了聲歉，深吸一口氣，想要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現在，李女士，麻煩您把您知道的一切關於黃樂天和吳燕的事情告訴我。”
李萍剛剛被嚇得不輕，她含着眼淚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開始陳述她所知道的一切。
……
從吳燕家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到了天邊，晚霞把天邊染成血紅，讓人看了有些寒意。
陳磊把衣服的領子往上拉了拉，神色凝重的看着遠方，他上了車，駛出了吳燕家所在的小區，朝着舒紅家的方向行駛而去。
舒紅家所在的村子比較小，而且巷子之間的距離很小，車子開進去很麻煩，所以，陳磊就沒把車子開進去，他把車子放在了村頭，便步行到了村子裡。
說來也巧，陳磊剛到舒紅家的門前，隔壁劉正淳家的門就開了，隨後，他就見到劉正淳走了出來。
劉正淳和往常一樣，頭頂油光光的，鋥亮無比，只是，他的樣子衰老了很多，臉色也蠟黃，眼圈凹陷，就像是中毒了一樣。
“劉正淳？”陳磊走到劉正淳面前，“你來的正好，我現在有話要問你。”
劉正淳無力的擡了擡頭，頹廢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無力的把頭低下。
“你問吧。”
他的聲音十分的虛弱，讓陳磊覺得似乎來一陣風就會把他吹倒一樣。
陳磊直截了當的問道：“劉德成是你的兒子吧？”
聞言，劉正淳的身體一震，隨後，陳磊就明顯的感覺到了劉正淳的身體在顫抖，也能聽到空氣中顫抖的聲音。
劉正淳在顫抖，陳磊能感覺到他的傷心，揭別人的傷疤確實很過分，但是爲了破案，陳磊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據我調查，死去的甄黃、趙正、汪強以及昏迷不醒的方正，他們都參與了當年的一個案子，那就是‘劉德成案’，而我調查了劉德成的家屬，你就是他的父親。”
劉正淳擡起頭，臉上帶着悲傷的笑意，讓人看了很心酸。
“是又怎麼樣？他就是我的兒子，怎麼了？”劉正淳說着，眼中渾濁的老淚流了出來，悲傷把他蠟黃的臉弄皺，溝溝壑壑的就像是上個世紀的人，“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無非是在懷疑我。”
陳磊點了點頭，道：“現在請你到警察局再錄一次口供。”
“都錄了那麼多次了不嫌煩嗎？！”劉正淳突然大吼道，“且不說是不是我做的，但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難道他們不該死嗎？”
“有法律會制裁他們，你曾經也身爲警員，連這個也不知道嗎？暴力解決不了問題。”陳磊嚴肅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劉正淳張開雙手，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真是笑話！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但是能解決製造問題的人，再說了，你說他們是我殺的，有證據嗎？”
陳磊沉默了，劉正淳悶哼一聲，撞了他一下，走到了他的背後，兩人背對背，良久無言。
“證據我還沒有，但是，我會找到的，希望你能收手。”陳磊聲音低沉而嚴肅的說道。
劉正淳沒有說話，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似乎上面有什麼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事到如今，還受得了手麼？”劉正淳用僅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
陳磊走到舒紅家門前，剛要敲門，卻發現門上掛着鎖。
“舒紅家的人呢？”陳磊問劉正淳。
劉正淳擡起頭，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不知是在回味着什麼。
“她出去了，一直沒回來。”
劉正淳的眼睛中倒映着星空，在那璀璨的眼瞳中，陳磊居然看到了一絲悲傷，他彷彿，看到了什麼，回憶起了什麼。
“那小濤呢？”陳磊又問。
劉正淳奇怪的轉過身，看着陳磊，月光灑在陳磊的臉上，劉正淳能看出，他現在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什麼小濤？”劉正淳不解的問道。
陳磊微微蹙眉，回答道：“就是舒紅的兒子，舒紅和楊成的兒子。”
“楊……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楊成早就死了！而且舒紅也沒有什麼兒子，她有病，一天到晚幻想着自己有兒子，但是她根本沒結婚。”劉正淳說道，神色愈發恐怖，“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陳磊聽到劉正淳的話後，身體猛然一驚，道：“我見到她的兒子了啊！而且，楊成根本沒死，我親眼見到的。”
劉正淳更驚訝了，他盯着陳磊看了好久，從腳看到頭，又從頭看到腳，然後又重複了一遍，好像他在重新認識陳磊這個人。
“陳磊，你不會去過村委大樓裡的地下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