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見愁?”陳磊疑惑的看着他們。
薑母捂着嘴,泣不成聲,姜父一臉頹廢的癱坐在沙發裡,整個房間的氣息有些壓抑,空氣也有些潮溼。
四個人默默地處在這個房間裡,誰也沒有說話,一切就像是死一般的安靜,靜到能聽到窗外“嘩嘩”的雜聲和小冰雹敲擊玻璃的“砰砰”聲。
鐘擺緩慢的敲打着,發出“噠噠噠……”單調的聲音,越發襯出四周的安靜。
“叮咚!叮咚!”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姜父有氣無力的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又把頭耷拉下,薑母紅着眼圈,拿紙巾擦着眼淚。
劉菲無奈的看了看陳磊,陳磊朝着身後擺了擺頭示意她去開門,劉菲不滿地噘了噘嘴,然後收好筆錄去把門打開。
門打開的一剎那,一股寒冷的風撲面而來,夾雜着樓道里陳年老土的渾濁氣息。
由於房間內比較溫暖,所以這陣寒風讓劉菲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陳磊走過去,發現門外站着的是一個身廣體胖的老人。
門外的這個老人大概有六七十歲左右,頭頂禿了,油的發亮,渾圓的臉,大大的眼,一嘴黃牙,穿着深藍色的羽絨服,灰色的褲子和大棉鞋,他的褲腳上全是泥漬,褲腿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破洞,看樣子是被菸灰燙破的。
“小夥子,你是姜偉的哥哥?”
老人問陳磊,也不等他回答,就微笑着走進了房間內。
家裡來了人,姜父擡起頭,無精打采的眼神瞬間變得亮了起來,他就像是見到了救星,連忙從沙發上起來,激動的雙手都在哆嗦。
“劉先生……您……您終於來了!快幫幫我們找找我們的孩子啊!”
姜父老眼發紅,就差給他跪下了。
劉先生嘿嘿笑了笑,然後往沙發走去,姜父連忙給他讓開,讓他坐下。
而劉先生也不客氣,直接就坐在了上面,旁若無人的點了根菸,道:“不介意吧?”
姜父他們哪敢有意見,一個勁兒的搖頭,說道:“沒事沒事。”
這個就是那個鬼見愁?陳磊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這明擺着一個老無賴啊!
劉先生點了根菸後沒有抽,而是把煙豎在茶几上,讓煙在那燃着,就像是點了一根香一樣。
“說說吧,從你們孩子異常的那一天說起。”
劉先生的神色開始正經了起來。
薑母一直在啜泣,所以姜父來告訴鬼見愁事情的來龍去脈。
“事情是這樣,我記得,是一個星期前,開始的,那一天晚上,我和孩兒他媽在房間裡睡覺,結果,後半夜了,我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喊。”
陳磊皺了皺眉頭,眼神示意劉菲,讓她把這些事情記下來。
劉菲連忙拿出紙筆,開始記錄姜父說過的話。
劉先生點了點頭,說道:“然後呢?”
姜父嘆了口氣,彷彿瞬間又蒼老了許多。
“然後,我以爲是外面誰喝醉了酒在發酒瘋,也沒怎麼在意,但是,不一會兒,我就覺出了不對勁,因爲那聲音,是從我們隔壁房間發出來的。”
說到這的時候,劉先生朝着姜偉的房間看了一眼,那個房間的房門現在緊緊的閉着,看到那的時候,劉先生的眉頭皺了一下。
“我叫醒了孩兒他媽,孩兒他媽一開始還有些害怕,但是仔細一聽才知道,那是我們兒子的聲音,可是我們兒子一直都很聽話,從來沒這麼瘋狂的叫過……
我和孩兒他媽擔心孩子出了什麼事,就去敲門,剛到門前,我們就被兒子的聲音嚇住了,他叫的撕心裂肺的,聽的我們很心疼。”
劉先生在這裡問了一句:“那你們聽到他說了什麼嗎?”
聞言,姜父愣了一下,皺着眉頭回憶着。
這時,一旁的薑母說道:“我記得,偉偉說的是‘你怎麼回來了’‘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給我滾,別跟着我’‘你這個怪物’。”
姜父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起初我還以爲是我們兒子在說夢話,但是不一會兒,我們又聽到了砸東西的聲音,他一邊砸一邊罵着一些聽不懂的話,房間裡面全是‘嘩啦啦’‘啪啦’‘噹啷’的聲音。”
“我們擔心偉偉出事,就打算開門,但是他把門反鎖了。”薑母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害怕的打了個冷顫,“說來也怪,聽到我們擰門把手的聲音,偉偉就不鬧了。”
劉先生問道:“然後就沒事了?”
姜父搖了搖頭,然後雙手緊張的握在一起,低着頭,青筋在他脖子上鼓了起來,道:“他笑了。”
“啥?”劉先生,陳磊以及劉菲同時不解的問道。
他們看着姜父,發現他在顫抖。
“我們的兒子……他在笑,就像是這樣……”姜父擡起頭,嘴角往上一咧,通紅的眼睛一彎,猙獰的皺紋在他臉上散開,看起來十分的恐怖,“嘿嘿……呵呵呵,哈哈哈!”
姜父模仿着姜偉的笑聲,那笑聲像是切割玻璃一樣的讓人難受,讓人害怕,讓人毛骨悚然。
不光是笑聲,就連那表情,都讓人感覺頭皮發麻,就好像眼前這個是從地獄走出來的冤魂一樣,充滿了怨氣,充滿了詭異與絕望。
薑母拉了拉他,道:“別笑了你!”
姜父吸了口氣,然後捂着臉哭起來,看得出,那段記憶他們真的不願意再去回憶,也難怪當時薑母不願意把事情告訴陳磊他們。
房間內沉默了一會兒,沉重的鐘擺聲伴隨着心跳聲,讓人聽了十分的厭煩。
現在的案件發生現場已經開始在陳磊腦子裡成型,黑暗中,彷彿有什麼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小冰雹煩躁的敲打着玻璃,讓人聽了十分的不舒服。
“接下來幾天,都是這樣嗎?”劉先生問道。
姜父點了點頭,道:“我們簡直快瘋了,但是無論我們怎麼問,兒子他就是不說,以後的幾天,他的神色越來越憔悴,最後直接都不去上學了。”
“那他在變成這樣之前,發生過什麼嗎?”陳磊在這時候問道。
姜父擡頭看了看陳磊,一臉不信任的皺了皺眉頭,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什麼大事,很平常,就是一星期前我的一個朋友找過我,然後就是我們的兒子去同學家玩過,然後……”
“等等。”陳磊打斷了他,“你的那個朋友,方便透漏一下聯繫方式嗎?”
聞言,薑母哭泣的聲音斷了,臉上的表情從痛苦變成了恐懼,而姜父也是一臉茫然的看着陳磊。
不明白他們這表情是什麼意思,陳磊問道:“怎麼了?不方便麼?”
姜父搖了搖頭,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