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是來帶你去見他的。”屍狗微微的笑着,看不出一點敵意,不過顯然用幻術迷失了張倩的父母,對於他們的話,張倩的父母就沒有聽到一樣,甚至於屍狗站起來朝老闆娘一揮手,要帶老闆娘走的時候,張倩的父母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呵呵的笑着:“走吧,他們只是被我迷了心智,很快就會恢復的,不過你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他們,我不但沒有傷害他們,還用元氣幫他們調理了身體,從今以後怕是連感冒都不會有了——”
從始至終,屍狗說話都很平和,而且沒有說一句謊話,也沒有針對張倩的父母做什麼,事情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但是老闆娘知道,來者不善,而且已經猜到了屍狗來此是爲了什麼,心中不由得一嘆,自己當初忍不住要去提醒我,就一直在擔心會暴漏,結果事情還真得就發生了,老闆娘沒有懷疑我出賣她,而此時反而要擔心我的安危,只是遲疑了一下,就默默地跟着屍狗出去了。
打了輛車一直到了市郊,折騰來去,到了那個節點的時候,已經是快要傍晚時分了,儘管荒郊野地的,老闆娘倒是不擔心屍狗對她做些什麼,因爲屍狗真的要做什麼,根本就不是她能抵擋的,只是這裡哪裡能見得到我的身影?
“大海呢,你把他藏到哪裡了?”老闆娘很冷靜,並沒有多說什麼,咬着嘴脣四下看了一眼,臉色忽然一變:“你把他丟在陰間沒有帶回來?”
“和聰明人說話真是省力氣,小姑娘,咱們廢話也不用說,告訴我地魂所在,我就把精魄帶回來,不然的話他就只能在陰陽界裡徘徊,那裡的時間比這裡慢了幾十上百倍,那裡一年這裡一天,我不介意和你耗時間,當然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傷害他,我們畢竟是同宗同源,我不會傷害他的,所以只是把他困在那裡,讓你們不能相見,至於其他的,我會定期送進去食物和水,包括其他的一起,絕不會讓精魄有什麼損傷的,你大可放心。”屍狗笑着,很坦然的將自己的想法如實的說了出來。
雖然屍狗一再聲稱自己不會傷害我,但是老闆娘並沒有因此而鬆一口氣,也許的確不會傷害我,但是陰陽兩隔,屍狗這是不打算讓我們再相見,這讓老闆娘心裡有些凌亂,好一會忽然哼了一聲:“我又不是劉銘海的女人,你那這個要挾我算什麼,難道我就非要見他嗎。”
“我也不知道你爲什麼非要見他。”屍狗忽然嘆了口氣,並不打算隱藏什麼:“但是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你一定會願意見他的,而且我一直有些不明白,爲何我見了你心中生不起一點怒意,很喜歡和你接近,你一定也有這種感覺吧,比如說你和精魄相見,是不是總喜歡和他親近,而且沒有任何原因,幫他也不求回報,也不問什麼原因——”
老闆娘臉色大變,只是驚駭的看着屍狗,顯然屍狗觸動了她心中的秘密,只是張了張嘴,卻還是說不出什麼,只聽見屍狗吁了口氣:“我看見精魄的時候,也總是很親近,所以纔會幫他一些,而且根本就不想傷害他,就連吞賊那種脾氣都沒有傷害他,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爲何我見到你也有類似的感覺。”
心中有些心驚肉跳,看來是瞞不住了,老闆娘卻還是不肯開口,只是靜靜等待着屍狗說下去,而屍狗也沒有讓她失望:“之前我沒有想過,但是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們三魂七魄在分離的時候大都見過面,只要一見面就能分辨出誰是誰,唯獨和地魂沒有見過,而且也感覺不到地魂的氣息,要不是精魄一句話提醒了我,或許我還真的不會想到什麼,都是源自本尊的神通,本尊這種分魂鍛魄之法,其實我們都會,只是沒有人想到過,如果我也利用分魂鍛魄之法的話,吞賊他們一樣也不會感應到我,我只是奇怪,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補足了魂魄,卻又不會喪失了記憶,你是怎麼做到的?”
老闆娘忽然泄氣,看着屍狗哭笑起來,眼光在四周遊移,好一會才嘆息了一聲:“你終究是想到了,原本並不是要躲着你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回歸,其他的魂魄也是如此,從見到精魄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覺得他是我最親最親的人,我也說不上什麼,或許這就是同宗同源的吸引,只是見到你們可沒有,所以我纔會不拒絕爲他做任何事,明明知道可能泄露,但是卻又忍不住告訴他,我知道在地府找不到地魂的,找不到地魂你就不會回來,所以給了他一個希望,總想着還有僥倖,但是現在看來的確沒有僥倖的事情,萬事早已經註定了,好了,讓他回來吧。”
“回來可以,但是他們在那裡,你知道我找不到他們的。”屍狗遲疑了一下,也沒有想到老闆娘會如此的坦然。
“我說真的,我能找到一些,但是他們未必喜歡迴歸,況且如你們一樣,我感受不到天魂的氣息。”老闆娘苦笑了起來,不過看着屍狗一臉的平淡,只是搖了搖頭:“當初決定用分魂鍛魄的手段躲避的時候,天魂就並不同意,從分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而且消失了蹤跡,你知道我們分開後變弱了很多,而且我也沒有打算過要去找他們。”
屍狗皺起了眉頭,並不懷疑老闆娘的話,它可以判斷真假,老闆娘不經餓能瞞得過他,但是這樣的結果屍狗並不滿意,心思轉動,從老闆娘臉上掠過,遲疑了半晌:“我不想聽的太多,無論如何你要想辦法將其餘的魂魄找到,合二爲一,然後參與到這次的計劃之中,不然——”
“我這幾天一直心緒不寧,所以我也早做了準備,你逼我也沒有用,雖然我很擔心劉銘海,但是如果你想要藉此要挾我卻還是錯了,不信你便看——”話音落下,老闆娘忽然笑了,宛如陽春化雪一般燦爛,但是這種燦爛卻讓屍狗心中大震,只是欺身向前,但是便在此刻,從老闆娘體內忽然衝起一點火光,屍狗看到那點火光,不由得臉色大變,竟然止住了腳步。
那一點火光很弱,也只是在老闆娘的眉心之處透出一點,還不如一根火柴散發出來的光芒,也就是如芝麻一樣大小,但是就是這點火光,屍狗不但臉色大變,而且不敢向前,死死地盯着老闆娘,好一會才嘶聲道:“業火。”
“不錯,這是我當年發現的,是一位得道高僧修煉金身的時候留下的。”老闆娘聲音還是很甜,但是屍狗卻聽的心裡發寒,臉色變幻不定,第一次見到屍狗如此失態。
所謂業火,惡業害身譬如火,又名燒地獄罪人之火,以後者由前世之惡業所感故也,楞嚴經八曰:“以業火乾枯”。傳說業火乃是佛陀爲了修煉金身,將自身三世罪孽燃燒起來,然後逼出體外,一切罪惡化盡,才能成就金身羅漢,如果不能成功,神魂將會燒的點滴不存,那些肉身羅漢便是如此留下來的,神魂已滅,肉身長存,只是業火還有一個最大的神妙之處,這不管修爲高低,要想度過業火只有憑藉神魂自身,法力強弱無從依憑,如果被業火沾染上,那麼屍狗也沒有一點把握能夠擺脫,並不會比老闆娘強一點,令屍狗精益不定的卻是老闆娘如何將業火裹在自身裡的。
“你這是在要挾我嗎?”屍狗臉色變換,只是聲音卻多了一絲怒氣,鮮少見到屍狗亂了方寸。
老闆娘搖了搖頭,輕輕的嘆了口氣:“我只能答應你,只要你找到其他的魂魄,我可以迴歸,至於你想要逼迫我,我已經做好了打算,人死如燈滅,也不過眼不見心不煩,自然無從爲劉銘海在擔憂什麼。你覺得呢?”
嘴角抽了抽,屍狗心中怒氣衝撞,卻一點不敢亂來,儘管法力強橫,但是畢竟不是爲了殺了老闆娘,再說即便是製得住老闆娘本體,但是業火卻只需要一個念頭,屍狗無從掌握,而且不敢沾染,所以纔會猶豫不決,不然可以輕易擊殺老闆娘的,心念轉動,強自按耐下殺機,只是冷哼了一聲:“我如何能找到其他的魂魄,你這樣沒有一點誠意。”
“我知道大概位置——”老闆娘嘆了口氣,有些事情終究無法避免,或許真的到了迴歸的時候了,只是到如今生活了這麼久,那些魂魄還真的願意迴歸嗎,就比如說自己。
老闆娘或許早有準備,只是遞過去一張紙條,然後並沒有說什麼,屍狗接過來看了一遍,神色緩和了一些,知道老闆娘所言不虛,沉吟了一下便點了點頭:“既然你有誠意,那我也不能讓你失望,好了,你將精魄帶回去就罷了,不過我有些話想說,都是同宗同源,你這樣真的好嗎。”
話音落下,只是隨手結了個印,一到符文飛出,化作一條鎖鏈,便將我從迷霧中拉扯了出來,而此時的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見到屍狗不由得大怒,啐了一口,已經發動了流蘇鏡,這一次真的是殺意萌動,轟然朝屍狗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