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圈中的方若喬還來不及和舒暢道別,就看到舒暢的身影消失在了窗外的黑暗裡。女孩的心思有些複雜,她的眼神幽幽中帶着濃濃的擔心。她聽話的待在桃木圈中沒有動,背後被殭屍抓傷的位置,涼涼的,皮肉腐爛的速度確實減緩了許多。
對於舒暢,說實話,方若喬並不瞭解。雖然舒暢這個總是沉默不語、傻傻沒有存在感的男生,這一年多來都確實坐在自己的背後。甚至很多時候,她能感覺到舒暢在後邊偷偷看她。
不過舒暢實在是太沒有存在感了,而且偷看自己時的眼神沒有惡意,也和班裡別的男生看自己的那種侵略性的佔有感不同。所以方若喬也從來沒有在意過。
原本方若喬以爲,這個和她從來沒有交集,以後也絕對不可能有交匯,如同兩根平行線的兩個人,在今後也會走上不同的人生。她會越走越遠,舒暢會因爲低劣的魂根而落入社會底層。
但是事態比不上變化,沒想到那個傻傻的舒暢,居然隱藏的那麼深。不光實力不錯,就連會的道法,也高深莫測。作爲捉鬼世家的她,有許多時候也看的不太懂。
女孩的心思,有時候自己都不懂。例如一隻一直在自己身旁的小螞蟻,你其實是很難注意到他的。可是如果那隻螞蟻突然變大了,和你一般大小,甚至比你還龐大。那麼,你還能忽略他嗎?
舒暢就是那隻猛地在方若喬最危急的時候,闖入了女孩心中的強壯螞蟻。
“咦,這是什麼。”舒暢離開的急,跳出教室的時候不小心遺落了一樣東西。方若喬託着下巴,妙目顧盼中,探出手從桃木圈外將那東西取了回來。
這是一本記事本。普普通通,但是由於勤於打開合攏,所以封皮已經有些老化了。
“舒暢就是用這本筆記本記課堂筆記的?”方若喬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還是止不住好奇,將舒暢的記事本翻開。
舒暢的字不算好看,但也還算工整。從入學第一天的第一堂課開始,所有老師的講解板書,他都一板一眼的將重點記了下來。挺認真的一個人,如果不是這種努力的勁頭,舒暢也不可能在只剩下一魂一魄的智商下,在每一次理論考試中都得第一。
濟仁道術中學的學生父母大多都是世襲捉鬼人,理論知識並不缺乏,所以上課都愛偷懶。基礎不紮實不重要,高二下半期惡補就行了。學識可以通過今後的學習彌補,但是天賦魂根卻是彌補不來的。
方若喬嘆息了一口氣,看着記事本上的筆記,她不知爲何,竟然有些心痛。舒暢今後的路並不好走,畢竟,他的魂根聽說入學的時候測試過,似乎只有一點五。能夠衝到白袍三階,恐怕就是極限了。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弱小的男生,卻爆發出了貌似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段的驚人實力,殺肉屍如同蟲蛆,強橫的救了自己。方若喬隱隱覺得,或許舒暢的未來,怕是不可能僅僅止步到白袍三階。他能走的更遠。
因爲今天舒暢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方若喬一頁一頁細細的翻閱着舒暢的記事本,終於,她翻到了最後幾頁上。女孩的眉頭一挑,臉上浮現出一絲羞紅。
記事本的後幾頁畫着一個個女孩的背影,那背影用工整的鉛筆素描,每一張都有削瘦的肩膀,長長的被風吹起的髮絲,每一根髮絲都在陽光下,閃爍着好看的光澤。
“這,畫的是我?”素描中的女孩,每一張都和方若喬很相似。女孩摸着自己滾燙的臉,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害羞。
舒暢喜歡自己,方若喬發覺她竟然一點都不反感。難道這個突然出現救了自己的男生,已經開始走入了她的心裡?
女孩畢竟才17歲,懵懵懂懂,良好的家教讓她對男女的感情,也羞澀無比。她用力搖了搖腦袋,沒有讓自己再想下去。她緩慢的看着舒暢素描中的女孩,可是越往後看,越感覺陌生。
原本開心的笑意,漸漸在臉上凝固。她的心跳加快了許多,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難受。
“這些畫裡的女孩,不是我!”
方若喬喃喃道,心臟,隱隱在疼痛。
是啊,素描上的女孩雖然背影和她很相似很相似,但是卻分明畫的不是她方若喬。而是,別的誰。最讓方若喬驚訝的是,那個真正擁有這背影的女孩。
她,見過!
……
舒暢躲在操場附近的一棵大樹下,剛剛用吞噬技能補滿體內的幽能後,就聽到了求救聲。本來就滿世界的找殭屍的他,有心不趟這趟渾水,可是等看清了求救的人到底是誰後,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只見操場中間一大羣肉屍和跳屍在瘋了似的追着一個穿着校服的男同學,男同學也很逗比,一邊瘋了似的逃,一邊用嚇到抽筋的聲音大喊大叫:“還有活人沒,快救人啊。哥哥姐姐,大爺們,我都要命垂一線了,殭屍兇猛啊。還不快給我刷點飛機,讓我史艾遷臨死前都能看到你們真誠的祝福,臥槽。”
對,這傢伙就叫史艾遷,逗比一個。經常古里古怪的,也是舒暢在高二三班裡唯一的朋友。
說是朋友,舒暢的魂魄未全部歸位前,除了本能的讀書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腦力去思考朋友這種生物到底有什麼意義。但是史艾遷和班裡所有人都不一樣,他脾氣同樣也有些怪,成績和舒暢一樣吊車尾。
最主要的是,史艾遷是個自來熟,總是用熱臉去貼舒暢的冷屁股,無論舒暢怎樣無動於衷都毫不氣餒。來來去去一年多,舒暢也默認了這個狗皮膏藥的存在。沒想到這在這險惡的校園裡,戰鬥力很渣的史艾遷還好好的健在。
舒暢看着史艾遷背後拖着長長的一串肉屍以及跳屍,總覺得這傢伙是故意這麼幹的。畢竟史艾遷雖然臉色慌張,但卻一點都不慌亂。彷彿臉色的慘白也是裝出來的,至少在舒暢看來,這小子逃的還挺遊刃有餘。
一邊逃個不停,一邊還用自拍杆舉着一部手機,嘴裡不停地鼓囔着要人刷666,要禮物打賞啥的。這特麼到底在搞什麼飛機?
恕他孤陋寡聞,舒暢一時間沒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