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這僅剩下的錢去了學校。
出了校門,人才會發現,校園多麼好——
宿舍費300管半年,水電全免,食堂飯菜又便宜。
翁川蝶不打算回公司去了,她在那兒分明就是一個送飯工外加雜物掃除大媽。她要追求自己的理想,不能如此頹廢!
論文交了之後,她年初應該就可以拿到畢業證了。
翁川蝶掛上了多年不曾用過的CD機,聽着英語。重新拾起書本是一個很費力還很費腦子的事情,翁川蝶第一天就那麼煩躁的翻着書本過去了……
東方寒第二天一大早的,到了辦公室就看到重陽早早的在門口候着了。
重陽開了門,東方寒立刻走了進去,看到了沙發上神情疲憊的冷少駿,他連夜趕飛機回來了,累的半死不活,一到了這裡就睡着了。東方寒倒了杯咖啡遞到他面前,誘人的香氣讓冷少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落地窗外,藍藍的天空,太陽已經在八九點的高度了。
“啊,已經早上了啊……”冷少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個攔腰,一邊揉着眼一邊伸手去拿咖啡,然後又打了個哈欠,這才咕嘟咕嘟的喝着咖啡。
東方寒坐到了自己的總裁椅上,臉色和外面的天氣成反比——十分陰鬱。
“老大,看我平安歸來,難道你不開心嗎,不開心就算了……哭喪着臉算怎麼回事啊。”冷少駿端着沒喝完的咖啡從沙發上走過來,東方寒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道:“如果你還閒着,就去繼續管你的文件部。”
“啊——那種地方,那麼清閒,老大你真是疼我!”
“總裁,那裡不是……”
重陽剛要說什麼被東方寒一個凌厲的眼神殺回去,閉了嘴。東方寒指着冷少駿道:“立刻去!”
冷少駿猛地放下咖啡杯,大聲道:“是!”
而後故意踢着正步走了出去!他走後,重陽蹙眉走了上來,“總裁,那翁小姐……”
“她已經回學校了,找人盯着她,別讓她出什麼事,有什麼異常,如常回報!”
東方寒飛快的說完,電腦也已經開了,他轉移了目光看着電腦屏幕,語氣不耐煩道:“你可以出去了!”
“是,總裁……”
重陽看東方寒這樣子就知道了他和翁川蝶鬧彆扭了,而且這次彆扭鬧得還挺大,莫不是……翁小姐吃醋了?也是,總裁最近頻繁登上雜誌報紙,花花新聞滿天飛,任是給誰,都不高興啊!
但是……總裁似乎認爲是理所當然呢。
無奈的撇撇嘴,重陽又不愛翁川蝶,他也只是思考一下其中的原委,然後就退了出去該幹啥幹啥去!反正鬧彆扭的是他們,又不是他和他老婆!
不過,重陽這一點還真錯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他也活了這麼多年,怎麼就不懂?
何況,看東方寒氣哼哼的還知道讓他去寫翁川蝶的日程報告,可見他心底還是在乎的啊!重陽真是深陷藍音兒的事件中,一點都不曾想到,東方寒還會愛上別的女人……
於是,在晚上,某位大主管交了行程報告的時候,被一個藍色的大文件夾啪的迎面打在臉上——
“別跟我說她一天都泡在圖書館!”
東方寒很生氣,就這麼一句話?重陽這一天就看到了這個?他讓他跑去看着她,不做高管的位子,清閒的看一個女人,居然都看不好?寫個破報告,就一句話……早上到晚上均呆在圖書館,完。
完!
好一個完字!東方寒的暴怒讓重陽想象不到,他顧不得臉上鼻血流出來滴落在襯衫上,就慌忙撿起文件夾,“對不起總裁!可翁小姐她真的是隻呆在了圖書館啊!”
重陽是去看翁川蝶了啊,報告是簡單了些,但說的都是實情好不好?
東方寒猛地站了起來,怒道:“她一天就沒吃東西!沒喝一口水!啊?”
重陽被吼得一愣一愣的,鼻血還在流着,也顧不得擦擦,流到了嘴邊,一張嘴說話,鼻血流嘴裡去了,滿嘴腥甜的味道。
顧不得吐唾沫,委屈道:“這個也真的沒有啊!我也好奇呢……翁小姐一天都戴着耳機在那看書……”
“那她聽的什麼歌!看的什麼書!你不知道記下來嗎!”
“她穿的什麼衣服!身邊接觸過什麼人!這些你都眼瞎看不到嗎!”
“總裁……”重陽要哭了,他是個高管哎,最大的主管哎……怎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了?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是寫的讓我不滿意,立刻滾蛋!”
“是,總裁,我知道了!”
“算了!你今晚不用去看了!”
東方寒看着離開走到門口的重陽背影,不想一低頭看到自己的手機,不由想起翁川蝶和他的情侶手機了。接着,有些惱怒,抓了衣服走了出去,對着門口的重陽大聲說道。
翁川蝶一整天都沒什麼胃口,到了晚上八點半,圖書館開始打掃要關門了,她才合上了書,往外走。外面星空盎然的,很美。
月光下的樹下,站着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翁川蝶一愣——
自從那晚上,她找他,他沒給她回覆之後,她以爲他已經生她的氣了,沒想到又見到了。
牧澤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他帶着帽子,翁川蝶看着他憔悴的面孔,單薄的身子在寒冷的燈光下,北風呼呼的吹着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一樣,蹙眉,走了過去。
牧澤看着她,目光裡滿是柔和。
“我就知道,你和他鬧彆扭,就會回學校。”
牧澤是最懂翁川蝶的人,他伸出手想去習慣性的撫摸她的發,那手也很枯槁,昔日修長白皙的手上竟然佈滿了針孔,雖然是晚上,可燈光很亮,翁川蝶一眼看到了他手上的針孔——
一把抓了過來,骨頭扎人的疼。
“這……這是怎麼回事!”
翁川蝶瞪大了眼睛,眼底浮起一抹氤氳。半年的光景而已,他怎麼瘦成這樣了,翁川蝶這半年,幾乎都沒有聽到牧澤的消息,還以爲他們全家又像是小時候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的,離開了呢。
誰知道,他竟然沒有走。
翁川蝶負了他的情誼不假,可翁川蝶早就把他當作大哥般看待了。
這下看着他忽然變成這樣,心底若是沒有心疼,纔是假。
“沒什麼,小蝶,我已經康復了,這些……都會好的。”牧澤抽出了被她握在手中的手,轉爲拉着她的手,低眸,溫和的眸子看着翁川蝶語氣稍稍有些抱歉道:“本來只是想遠遠的看你一眼,可誰知道,看到你出來,我就走不開了……”
“你不用覺得爲難,我只是來看看你,然後我就走。”
牧澤淡淡的說着,溫柔的聲音讓翁川蝶不好拒絕。
“牧澤哥……”
看着抓着自己的手滿是針孔,翁川蝶咬咬下脣,說不出話來了。
“小蝶,我知道,你喜歡東方寒。我們從小不能說一起長大,但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人,在國外的我,雖然不能親自在你身邊,可是,你的一舉一動,你的每次進步,你每年的獎學金是多少,我都知道。”
一陣大風吹來,牧澤登時咳了起來,眼淚從眼中滴滴拉拉的被嗆出來,晶瑩的淚水,看似是被嗆出來,但更像是悲傷所致。他咳着咳着淚水就出來了。
自己……是晚了一步嗎?
“小蝶,我這次從國外回來,只是爲了你。”
“如果不是想再見你一面,我寧願死在病牀上。”
沒錯,他最近在醫院裡每天疼得死去活來,只爲了再見她一面而苦撐着,最終熬過了化療而她那麼漠然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初見的小蝶。
時間可怕嗎?不,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將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距離可怕嗎?不,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將心與心之間的溝壑越拉越寬。
如今,牧澤就覺得自己和翁川蝶之間隔着一道很深很深的鴻溝,這道鴻溝裡,埋葬的盡是他們曾經的美好。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爲了她捨棄了東方寒的約見。第二次見面他又一次放了東方寒的鴿子,所以,沒有了東方寒這個大後臺,很多明星都不敢買他的賬給他的公司產品做廣告,以至於他投入的錢都被套死。
這都不算什麼,牧澤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啊!他咳嗽着,手卻還緊緊地攥着翁川蝶的手。生怕一鬆手,她就會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他自從回來之後,每一次和她的見面,都覺得和她離開的越來越遠。
“可是……我每次見到你,我都覺得你變得比上一次更加冷漠。”牧澤甚至越來越有種“錯覺”,自己的每一次和她會面都將她推得更遠了……遠的他已經看不到她,追不上她。
校園裡晚上八點半到九點半的時候,會放一些抒情的歌,在抒情的歌聲下,看着牧澤不斷流淚消瘦的面龐,他只低眸只看着那手心的手,似乎,牽着手,就能夠一起走了。
“牧澤哥,你別再說了……”
翁川蝶終於聽不下去了,歌曲勾引了她內心的母性情懷,她伸出另一隻沒有被拉住的手給他揩去淚水,不想牧澤伸出手將她抱在了懷裡。瘦得像是竹竿一樣的身子在北風中瑟瑟發抖,卻抱的那麼堅定。
翁川蝶任由他抱着,沒吭聲。
如果這樣可以讓他……舒服一點的話。
那麼……就此畫上句號吧,因爲她根本配不上他這樣無私的愛啊……
而且,她根本就不愛他。她對他,只是哥哥一樣的感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小蝶,我求求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除了你……我再也沒辦法愛上別人。”
牧澤生病期間,護士美女,包括翁雲初都來看過她,唯獨她就是沒來看過他!
牧澤咬牙撐着,總算是熬過了病魔。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只爲了再見她一面……
此刻,牧澤哽咽着哀求着,像是一隻無助的小狗,在看着丟棄他的主人。翁川蝶真的不想傷害他,可是——
“對不起,牧澤哥……對不起,我真的不行。”
頓了頓,翁川蝶還是閉上眼睛,選擇了拒絕。
閉上眼睛,只是爲了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悲傷,悲傷着他的悲傷。只可惜,只是同情而已……那,並不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