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在公司因爲李姊竊取公司機密鬧得沸沸揚揚的當頭,譚得雅人剛好到南部出差,僥倖逃過一劫。

由於她和企劃部達成協議,就算沒有宣傳部的協助也要先開拍CF,因此早早便和Anita南下墾丁拍CF,連續搞了快一個禮拜纔回公司,自然不知道這件大事。

不過,當她一進到公司,就有人主動當報馬仔通知她這個消息,她不信,跑去公佈欄看公告,公告上卻寫得清清楚楚——

原會計主任李××,因爲涉嫌竊取公司重要機密,今遭革職。原財務部經理×××因督導不周,一併遣散,特此公告。

偌大的黑字,像黑色的布幕,將她的視線完全遮蓋,她幾乎當場昏厭。

李姊竊取公司重要的機密?怎麼會?她是一個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

譚得雅說什麼也不願相信李姊真的做了這件事情,於是緊急掏出手機,撥她的電話號碼。

結果電話沒人接,她換打她的手機,手機也不通,她又匆匆趕去她家,鄰居說他們已經好幾天沒看見她和她的家人,可能已經漏夜搬家。

頓時,譚得雅呆了,鐵一般事實像沈重的石頭,將她完全壓垮。李姊……李姊居然做出這種對不起公司的事,她該怎麼跟伊凱文交代?

一想起她推薦的人竟然闖出這麼大的禍,譚得雅就覺得無地自容,羞愧得快要死掉。他是因爲信任她,才接受她的推薦,沒想到李姊卻……

無法再面對自己犯下的錯誤,譚得雅決定跟伊凱文辭職,以示負責。她回到公司,直接去找伊凱文,秘書卻說他今天感冒在家休息沒來,還說他吩咐過她若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去他家找他,他一整天都會在家。

譚得雅當場要了伊凱文住家的地址。一來她放心不下他的病情,二來她再也承受不了內心的壓力,一定得趕快宣泄纔可以,所以她想也不想就招來計程車,往他的住處駛去。

二十分鐘後,計程車在他的住處門前停下來,她付了錢下車,趁著自己的勇氣還沒消失前,按下電鈴。

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原本以爲會是女傭出來開門,沒想到卻意外聽見伊凱文沙啞的聲音,他似乎感冒得十分嚴重。

「誰?」他的聲音像鴨子似地。

「是……是我。」她趕忙回神。「是我,譚得雅,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她強壓抑著心跳,等著他開門。而伊凱文也沒有讓她多等,很快就讓她進門。

「你果然來了。」他一邊關門,一面朝著她微笑。「我纔想打電話通知秘書,讓她先別告訴你地址,沒想到你的動作這麼快,這麼快就到我家。」讓他措手不及。

「沒辦法,我一定要來。」她勉強回他一個微笑。「有些話我一定要告訴你,不然我會睡不著覺。」

「不能等到明天嗎?」他感冒比較好一點的時候。

「不能。」她搖頭,愧疚的表情看起來楚楚可憐,伊凱文不必親口問她,就知道她想說什麼,八成是爲李姊。

「我的感冒一直都沒好,人很不舒服。」他不抱怨她做錯事,反倒抱怨她一點都不關心他。

「啊?對不起。」她誤以爲他不想見到她,於是趕緊道歉。「你感冒了我還來煩你,我現在馬上走,等你的感冒好一點以後,我再過來——」

「別走,小雅。」他竟自她的身後圈住她的腰,不讓她走。

「我不是在抱怨,而是在撒嬌,難道你一點都聽不出來嗎?」伊凱文既濃郁,且親密的耳語霎時融化了她意欲離去的腳步。像他這麼出色的男人竟對她撒嬌,這有可能嗎?

「叫我Kevin。」他黏稠的低吟令她幾乎站不住腳。「別讓一個無聊的稱謂阻礙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們可以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這四個字,如同一張網,網住了她到口的拒絕,也網住了她心裡的渴望。但一想起她闖的禍,雀躍的心又頓時沈寂下來,難過的開口。

「我沒有資格和你更進一步。」即使她再怎麼奢望,也只能強迫自己拒絕。

「我什麼事都辦不好,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她試著推開他。

「沒有的事。」他反壓制她推開他的動作。「如果你是爲了李姊的事,才這麼責怪自己,我會說你無聊。」

「董事長……」她驚訝地轉頭,剛好碰上他壓低的臉。

「Kevin。」他不許她再用稱謂隔開彼此的距離。「我的名字是Kevin,當著我的面叫一次。」伊凱文聲音沙啞的要求。

「我……Kevin。」她幾乎叫不出口。

「這才乖。」他滿意的笑了,她害羞的樣子好像一隻小貓。

「我還是覺得我好笨。」她的聲音好小。「本來我以爲我爲公司找到了一個好幫手,沒想到李姊居然會做出對不起公司的事情……」

「這不能怪你。」伊凱文用食指壓住她的嘴,不許她再責怪自己。「你也料想不到她會有這種舉動,更何況她的表現確實也很好,我想她會這麼做,一定有什麼原因,你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我看了會心疼。」

「但我還是覺得應該要負責。」即使他一再強調不是她的錯,她仍舊拋不開沈重的罪惡感。

「怎麼負責?」他輕點她的鼻頭取笑她,要她不必多心。

「辭職。」她的聲音細若蚊蚋。「人既然是我引薦的,我本來就該負連帶責任——」

「不準。」他咬她的耳朵打斷她,和她比誰的聲音比較誘惑。「我不准你辭職,也不許你再拒絕我,更不准你再叫我董事長,懂嗎?」

「董事長……」感受到他灼爇的氣息,她不禁渾身發抖起來。

「Kevin。」他支起她的下巴,用最熾爇的吻更正她。「別再稱我爲董事長,不然我打你屁股。」

「董事長……」她一時改不了口,還是稱他爲董事長,果然換來最嚴厲的懲罰。

接下來的事,誰也沒有概念是如何發生的。等他們都回過神,兩人已身在伊凱文的房聞,一同跳起誘惑之舞。

對於伊凱文而言,這是最令人興奮、也是最教人放鬆的時刻。在這充滿陽剛氣息的房間裡,他可以短暫放下他的責任,什麼都不必想,只需專心一言,教導眼前的女子如何享受魚水之歡。

她真的好小。

俯視著躺在牀上發抖的小人兒,他忍不住這麼想。

不只身材小,心思也好小,單純得像個牙牙學語的小孩。他說一句,她就學一句,萬一說不通,只要再塞支棉花糖到她手中,她就會綻開最美的笑容,就如同她現在的模樣。

「你怕我嗎?」他好喜歡問她這句話,好喜歡看她縮著下巴、欲語還休的表情。

「嗯……嗯。」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完全沒有概念應該有什麼反應,乾脆把頭轉向另一邊,逃避他專注的視線。

「不準躲。」他溫柔地端住她的下巴,把她的頭轉回來。「我不准你逃避我,也不允許你隨便找一句話搪塞,我要聽你說實話。」

他要她說實話?那必定是……

「你不要叫我說實話,我會害羞——」

「可是我想聽,小雅。」他壓住她的手,將它們攫住放至胸口。「我想聽你說實話,說你是如何崇拜我,多麼喜歡我看你的眼神。」

「你喜歡我吧,小雅?」

她點頭。

「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對吧?」

她當然能,他已脫掉上衣,上身跟她同樣,沒有理由感受不到他的心跳。

「你的心跳得好快。」她著迷似地輕撫他結實的胸肌,他一定常常運動,纔會保持這麼完美的身材。

「你也是。」柔軟的身子一樣美麗。「我可以聽見你心底真正的聲音,現在我要你將它們大聲說出來。」

「可是、可是……」她就是說不出口。

「說出來,小雅。」他用實際行動鼓勵她。「我想徹底解放,你也是吧?」

她知道,他口中那「三個字」,即是「我愛你」,但她真的可以說嗎?會不會太奢侈了一點?

「我愛你。」也許太奢侈,也許太放縱,但她只想把握住這一刻。「我愛你。」她再強調一次。

「我很高興聽見你這麼說。」聽見這一句話,伊凱文很滿意。

說他是變態也好,說他是自大狂都行,他就是硬要她把這句話說出來,不許她隱藏。

狂風般的激情,隨著她毫無保留的吐實,吹拂至最高點。

天地間的萬物照常運作,宇宙間的軌道也照常運行,唯有牀上的人兒,忘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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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城市的霓虹在遠處閃爍,對照出這廂套房中的寂寞人影。

口中叼著菸,目光專注地凝視一旁酣睡的嬌俏人兒,伊凱文的胸口霎時涌上一股複雜的情緒,千絲萬縷,就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

最難以解釋的,該是他變態的堅持吧!他自嘲。他明明只是想利用她,爲何又一定要她親口說愛他,難道只是爲了滿足他無聊的自尊心?

這一連串的問題,恍若他口中飄散的煙霧一樣,沒有答案。此刻他唯一知道的是,她是個處女,他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卻停不下來。

然而無法停止的,豈止是他佔有她的動作,還有他日後的計劃。她是一疋無瑕的綢緞,是讓人忍不住啃咬的棉花糖,綢緞會在不知不覺中被玷污,棉花糖會在無意中被撕裂,他卻兩樣都做了。

「嗯……Kevin……」

身旁的譚得雅在睡夢中翻身。

「我的大退好酸……」

她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覺中泄漏了他們之前的歡愉,對一個初嘗人事的女孩而言,他的爇情來得太猛也太烈,那使得他自然而然地俯,輕吻她的面頰。

「好癢……」睡夢中的譚得雅格格笑,還以爲被蚊子咬了。「討厭的蚊子你不要叮我,不然我就把你——」

「把我怎樣,小雅?」

伊凱文啞著聲音問突然睜眼的譚得雅。

「我就是那隻蚊子,你不會是想打我吧?」

原來,一直蚤擾她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老闆。

「我當然不會打你。」丟臉透了,居然把他誤以爲是蚊子。

她索性把棉被拉起來蓋住她的臉,省得沒臉面對他。

「但我會。」他搶走她手上的棉被,丟到地上。「你居然把我誤認爲蚊子,看我怎麼懲罰你。」

結果她當然被修理得慘兮兮,整個人在他的蹂躪下不斷地求饒,一直到他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才肯住手。

又是一次控制不了的激情,又來一次壓抑不了的衝動。伊凱文不瞭解他自己是怎麼了?但他知道有些事非照著計劃進行不可。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處女?」歡愛過後,他撥開譚得雅額頭邊的溼發,溫柔地問她。

「我以爲你知道。」冷不防被問及如此尷尬的話題,她乾脆把臉躲入枕頭逃避他的問題。

「我不知道,小雅。」他嘆氣。「如果我事先知道的話,我會更溫柔一點。」

「你已經夠溫柔了。」她躲在枕頭中,偷偷的看他。

「顯然還不夠。」他苦笑。「有時候我真想不懂你們這些女人腦子裡面,都裝了什麼東西,一定很複雜。」

他苦澀的語調引起她的好奇心,於是支起身體,看著伊凱文。

「這話怎麼說?」他笑得好無奈。

「我只是有感而發。」他聳肩。「你,還有李姊,都是我無法理解的女人。你倒還好,想法雖怪但還說得通,但對於李姊,我就沒辦法了。」只得想辦法請人幫忙。

「我知道李姊對不起你,她不該竊取公司的機密。」提起這件事,她就有滿肚子的委屈,頭也自然下垂。

伊凱文卻搖頭。「不怪她,她也是不得已的。」

「Kevin……」譚得雅顯得十分驚訝。

「有一件事我要請求你原諒我。」他先設下防火牆,爲他之後的計劃鋪路。

「哪一件事?」她不解。

「我調查了李姊。」

「你調查了李姊?」她真真正正的愣住。

「對不起。」他執起她的柔荑,放在嘴邊親吻道歉。「這是公司一貫的用人政策,凡是主任級以上的人員,進公司之前都必須經過身家調查,我也沒辦法。」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調查李姊,原來是公司的既定政策。

「你、你也調查過我?」猛然想起這個可能性,她整個人的神經都繃起來。

「沒有。」他很自然地說謊。「我應該調查你,但不知怎麼地,我就是下意識迴避這件事,很傻吧?」

「纔不呢,你只是信任我。」她好高興,那表示她在他心中有特別地位。

「應該吧!」他刻意微笑。「不然我早就調查你,說不定可以發現更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我纔沒有秘密。」她頑皮的吐舌。「我的過去很單純,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完,也不怕你調查。」

這倒是真的,她的過去真的很單純,甚至可以說是乏善可陳。

「你剛剛說你調查了李姊,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嗎?」一定有的,不然他不會提起。

「很多。」他順口聊道。「我發現她都在說謊,她根本不是因爲什麼津簡人事而被遺散,而是因爲虧空公款,纔會離開那家公司。」

「李姊虧空公款?」這怎麼可能?她是一個這麼善良的人。

「嗯,她是虧空了公款。」伊凱文點頭。「不過情有可原,她是因爲要醫治她先生的病,又要籌措兒女的學費纔出此下策,我實在不忍心怪她。」

「我以爲她應付得了,她老說不必我們幫忙。」這些都不是新聞,她不明白的是李姊爲什麼不直接跟他們這些朋友求助。

「那是因爲她知道你們幫不了忙,所以乾脆不提。」伊凱文指出重點。「據我所知,今年單單她先生的醫藥費,就花了二十多萬,更何況她兩個孩子都在念大學。」一定需要很多錢。

「她不願意拖累我們,卻寧願虧空公款。」譚得雅還是無法理解李姊的作爲。

「人生有許多時候,都無法依照我們的願望行事,小雅。」他彷彿像在告解似的苦笑。「李姊這麼做,雖然有她不對的地方,但值得我們同情,你就不要再怪她。」

「我不是在怪她,我只是覺得她很傻。」譚得雅怎麼也想不透。「難道李姊不知道她做這件事,不但會吃上官司,還很容易被捉到把柄?」

「我想她知道,不然她就下必處心積慮,欺騙我們說她是因爲津簡人事而被開除,她也有她的考量。」

「但是你明明知道她的過去,還要用她。」現在輪到她無法理解他的做法。

「還不都是因爲你。」他看似寵愛的摟住她輕笑,其實是乘勢把責任都推給她。

「因爲你一直向我推薦,而且她的背景又那麼可憐。我想以前的公司都原諒她了,我當然沒有理由不敢用,就放大膽的讓她擔任會計主任的位置,誰知結果竟然會……唉!」說到這兒,他又放開她低頭沈思。譚得雅除了覺得愧疚之外,還有更多的不捨,他若不是因爲寵她,也不會任用李姊,扯出這麼大的麻煩。

「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嗎?」她好想補償他,減輕他的痛苦。

「有的,小雅。」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機會!「我要你幫我說服李姊在股東大會上作證,讓她當場揭穿周世方的陰謀。」

「周世方?」這個名字好熟,好像是公司的董事。

「公司的董監事之一。」他證實她的想法。「他想取代我的位置……」

基於譚得雅壓根兒就不曉得他和周世方之間的紛爭,伊凱文把對他有利的部分,逐條說明解釋,讓她瞭解他目前的困境。

「原來李姊一進公司就被周董盯上,莫怪乎她會做出對公司不利的事。」直到此刻,譚得雅纔對李姊這次的**有些概念,不禁同情起她的遭遇。

「是啊,我也很同情她。」他附和道。「我知道她也不願意這麼做,但她和周世方之間似乎有什麼約定,不願意出來做證。」

「他們之間會有什麼約定?」她自言自語。

「我猜想是錢。」伊凱文說。「在李姊離職後,我曾命人對財務部做了一番徹底的清查,發現原先的財務部經理匯了一筆很大的款項到李姊兒子的戶頭,我懷疑那是他們事前說好的金額,以說服李姊和他們合作。」

換句話說,財務部經理和周世方都是一掛的,難怪他也一併被開除。

「李姊真傻,爲了錢一錯再錯……」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反倒理解。「我相信周世方一定有提供她日後的保證,可能是幫她照顧一家人,或是繼續給她錢之類的承諾。然而無論是哪一樣,她都不願意出來做污點證人,我也拿她沒轍。」

「李姊真是傻得徹底,我去說服她。」譚得雅總算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亦決心彌補自己的錯誤。

「拜託你了,小雅。」伊凱文溫柔的聲音中有下易察覺的滿足。「在說服李姊的過程中,你不妨透露出,我願意在財務上支持她的訊息。我想有了這層保證,她會更樂意合作。」

「你真仁慈,Kevin,一點都不計較。」她弄不懂他的心思,只覺他人好好。

「別說了,小雅。」他迷人的笑容有-絲勉強。「誰要她是你的朋友呢?」

而後,他再一次用爇情將她包圍,讓她不能再說出感激的話。

窗外透進一絲微風,吹動薄薄的窗簾繫帶,卻吹不熄牀上的爇情。